“你们国公府就是仗势欺人,抛妻弃子,说话不做数。今日你负我,明日整个京华的唾沫能淹死你。”
浑身血液沸腾,就要冲上天灵盖,赵氏失了理智般上前就要揪住那女子,三夫人心惊道,“还不拖住她!”
婆子们一涌而上,将没什么拳脚功夫的赵氏架开。
那女子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伏地大哭,“我们孤儿寡母,也斗不过你们这偌大的国公府,大不了我带着孩子去死!!!”
“姑娘你可莫要想不开啊!咱们这么些人可都看着呢!他们国公府要是敢不认人,咱们就告上衙门去,天下脚下还能没王法了不成!”
“是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世子爷!”
赵氏六神无主,老太太不管,三房忌恨她许久,明摆着要打擂台,她如今进退两难。
可为了保住儿子的名声,她只能剑走偏锋,“诸位莫要胡说,这女子一无媒二无聘,家中长辈都不知晓的事情,这婚书压根不算数!
更何况,我儿早已与我外甥女定下婚约,这么些年来,我那外甥女就住在府上,与世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就是给我儿子做妾都不配!”
赵氏一提起江白瑜顿时有了底气,是了,人人都知道江白瑜住在国公府,且都分分猜测这位家底丰厚的表姑娘,是要许哪个人家?
她只要把这事散播出去,这外室之事也就算解决了!
赵氏想到这里,便觉得一阵神清气爽,“我说姑娘,你要是存心想拆散我儿和我儿外甥女,可要早早收了这个心思!府里府外谁不知道,他们两个人金童玉女,最是般配——”
“大夫人在说什么胡话,我家姑娘只是暂住国公府,与世子清清白白,您这么抹黑我家姑娘名声!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人群里突然一道怒气冲天且质问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个八字胡须的中年人,健壮的体格使得周围人纷纷为他让开一道路。
他声如洪钟,十分响亮,“我家姑娘姓的江,不是柳。江家尚有族老,姑娘尚有叔伯,什么时候能轮到外家在婚事上给我家姑娘做主的。
怎么我们江家人不知道婚事,反倒大夫人您——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坏我家姑娘名声!”
赵氏目瞪口呆,活见了鬼般,“你——你——”
男人作揖,语气确是不卑不亢,“托大夫人的福,今日小的造访国公府,只为一件事,我家姑娘守孝三年也快到期了,是时候让小的接回江家了!”
“毕竟夫人方才也说了,一无媒二无聘,仅凭夫人一张青口白牙,断然不能就决定了我家姑娘的婚事!”
“江大掌柜,你何必如此呢?阿瑜在我们国公府上吃好喝好,半点委屈也不曾受过——”
“哼!大夫人好只顾着自己儿子名声,丝毫不在意我家姑娘,若是今日我不来,没有恰好遇到这一桩事,
难不成要等喝喜酒的时候,才来通知我们江家的吗?!”
江大掌柜越说越觉得气愤,四十多岁的男人竟然红了眼睛,“若是夫人早属意我家姑娘,为何不早早与江家商量好?
是欺负我江家没人了吗?还是欺负我家姑娘父母仙逝,以为她无依无靠任你拿捏?”
赵氏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这女子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清楚,又来个要抢摇钱树的鬼东西,真是让她一口气都缓不过来。
“你算什么东西?江家一条狗也不敢这般跟我说话,仔细你的嘴!”赵氏气急败坏,怒骂出声。
三夫人打岔着,要走?这可不行,她还指望着江白瑜素日里的孝顺呢,忙道。
“江大掌柜说的这是哪里话,咱们不妨进府吃盏茶,就算是要接表姑娘,也得先进府拜见老夫人不是!”
江大掌柜心里冷笑,这些人长了十个心眼子,说个话都要拐弯抹角,试探人心,姑娘这几年得过得有多么不舒坦!
“三夫人不必拿老夫人来压我,我自会拜见,且要问问老夫人,国公府便是如此糟践我江家女吗?!”
江大掌柜抖抖衣角,对着国公府大门朗声大喊,一如往年他每次去接自家姑娘下学一样。
“姑娘!老奴来接您了!”
一声接一声,“姑娘!老奴来接您了!”
后院的江白瑜早已泣不成声,喃喃着江伯伯……
江如贵一直在京华和扬州之间奔波,自老爷遇难后,他手底下的产业处处被压制。
得闲的时候不是没有来过国公府想见姑娘,只是往年里那几次,他不是被国公爷拦了回去,就是被姑娘的一封信打发。
原以为姑娘是长大了觉得不自在,他只需要知晓姑娘过得好,也算是对得起老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了。
哪想,几日前,姑娘联系了的伙计给他送信。他才知晓,国公府竟然如此荒唐!
当初老爷说过,若是姑娘与世子结亲,世子能对姑娘很好,便是不辜负他一番苦心。
可若是世子对姑娘无意,靠着送进国公府的财产,也能让长辈们看在已逝夫人的面子上,将姑娘照顾得很好。
骨肉至亲啊,这些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先是要毁了姑娘清白,后又要借姑娘名声来堵住悠悠众口。
江白瑜到时,正见江如贵与老太太据理力争,她也不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挑了帘子便扑过去,“江伯伯!”
江如贵一愣,瞧见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急忙把她扶起来,“姑娘快起来,老奴受不得这一拜。”
他收回颤抖的手,微微哽咽,“姑娘……长大了。”
上方老太太对江白瑜此行径很是不满,下意识就想训江白瑜不懂礼,千金姑娘家,怎么能对一个奴仆下拜行礼。更何况,她还在呢,何以不先拜她?
“国公爷来了!”门外丫鬟低低通报了一句,紧接着还身着官服的柳国公进来给老太太请完安,见江大掌柜主动行揖礼,便心中暗喜此事还有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