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这儿,那妇人大手一拍:“可不就是嘛!那外头的人也说了,那地儿怎么突然就有铜子儿了?!谁也没听过荒僻草地里能长出银子来的吧!这还不是有人故意说给那乞丐听的,好让乞丐瞧见昏迷的郡主!”
“谁不知道那一带是郡主的地盘,就算真和乞丐有了首尾,郡主会那么傻,让人来抓吗?采萃经过茶楼的时候听人说了,当年目击那一幕的人,是被有心人故意领过去的!”
“这么说,郡主当时真是……受人迫害了?”这么一听,真是让人捂着心口,忍不住心疼又唏嘘啊!
“那可不是么!有人瞧见林家人在那一带晃悠过,指不定就是提前撒铜钱,故意做出假象呢!”
“那乞丐当年也没成事,后来被抓进衙门关了起来,但没关多久人就死了,这明明就是杀人灭口,让郡主吃个哑巴亏!”
“那个林侧妃与郡主不睦,偏偏要上门拜访,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外头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
而此时,“外头的人”,越说越兴奋。
叶惟寅下了很大的功夫传谣言,酒楼、茶楼、菜市场……但凡是人多的地方,便让一些婆子去说一说是非。
现在大家伙对萧辰的身份好奇,自然也会想听萝阳郡主的事情。
“都说萝阳郡主不堪,可实际上不堪的……啧啧啧,是那一位……”
“你们都知道的吧?那位自打幼时起便和好几个公子厮混在一起了,还记得当初那贺公子阻拦衙役的事情吧?这二人若是没什么,贺公子至于这么心焦吗?”
“我家有个远房亲戚的邻居家有个闺女在贺家做丫鬟,听说那贺公子深更半夜与丫鬟同眠,叫得都是林……那位的名字,还说啊,贺公子经常偷偷摸摸的出门去,回来的时候都是满面春风……”
“我也听人说,有人瞧见李家少爷在河边与那位幽会,二人相互依偎,卿卿我我还难舍难分的……”
“贵人之前不是被关在宗牢三个月吗?可谁知道那位竟然……有孕了!偷偷落了胎呢,为了避免被人怀疑,还特地强撑着身子回娘家……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的……”
“不会是贺家的吧?”
“不……说不好,高门大院里头,护卫也不少呢,贵人对她是唯命是从,府中就算传出点风言风语的,贵人也不信……”
“我确实听说那位对护卫们格外体贴,还时常亲自做食物送过去……”人群中混入个傻些的,听着这话,也忍不住惊叹道。
“……”
叶惟寅让人传出的这些谣言,不全是假的。
半真半假,才能更让人相信。
比如林绵绵成婚后,贺靖齐的确睡了个丫鬟,李均也的确是曾和林绵绵一同站在河边,而林绵绵对府中的护卫们,也确实是多有关怀……
当这些事情里头掺杂着无数让人唾弃的龌龊事儿,也就没有人在意真假了,反倒在一股脑的打探,还有没有更多难以启齿的私密事儿。
叶惟寅开了个头,但当事情发展了几天之后,肃王与林绵绵的房内事儿,都传得全城皆知。
导致没过十天,一提林绵绵,许多女子都闭口不言,忍不住为其害臊脸红。
而林绵绵,早在谣言盛起的第一日,便已经得知了消息,并且狠狠的发了怒。
她连忙回了王府,便要萧元治为她做主,萧元治当然也十分生气,直接让衙门的人去街上抓那些胡说八道的百姓。
叶惟寅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创造的大好局面破灭?直接在大殿上向陛下苦求,给萝阳郡主一个公道。
世人都说郡主的事情是林绵绵做的,肃王还要抓人灭口,莫非这件事真与林绵绵有关?
皇帝偏袒肃王是真,可也不能不顾帝师死活。
当年萝阳的事情本就有些蹊跷,如今百姓的嘴都堵不住了,不查不行。
而且,曾经与萝阳郡主一同探讨过文章的学子们,如今也有不少已经入仕,那些人当初可被人怀疑与郡主不清不楚,如何能放过这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因此这一刻,几乎所有人与萝阳郡主相交的过的读书人,都一口咬定,郡主冰魂素魄,乃是得人嫉妒,遭人陷害!
矛头再指林绵绵。
陛下让人去查,只是查了这十来天,效果甚微。
事情过去太久,现在事情只能按照谣言的方向走,查问林家兄弟,他们死活不承认曾挪运郡主,也要查问林绵绵,只是肃王袒护,只能从林绵绵口中听到“没做过”这三个字。
这苦差事,让刑部的人都头疼死了。
叶惟端查丰吉公主的案子而与柳大人交好,柳大人见他性格冷淡异常,偏又仔细多疑,便让他入刑部做个专门审查犯人的刑官。
得柳大人举荐,便可轻而易举的过了吏部审核,虽然品级不高,但在刑部熬一熬,或是多查问些真相来,自然能往上升。
“只查林侧妃与其家人不成,肃王身边有两位心腹管事,都曾跟过丰吉公主,这二人心狠手辣,或许是他们背着肃王做下此案。”叶惟端提意见,说话也委婉了许多。
刑部官员们沉默了一会儿。
叶惟端是国公府二爷,自然敢攀扯肃王,他们这不是不敢随便咬么……
“那不如……就由你叶掌刑……你来查问?”刑部众人连忙问道。
“好。”叶惟端面不改色。
“毕竟是肃王的人,不能要了他们的命,要不然,不好交代……”别人又提醒道。
叶惟端冷冷淡淡的,是真有点可怕,相处这么多天,也没见他笑过,平时安安静静,但偶尔蹦出来的话,都挺惊人的。
刑部派人前往王府。
通报之后,刑部的人在外头候着,等着肃王将那两个管事送过来。
此时,王府之中,一片阴霾。
“治哥哥,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他们为什么要冤枉我!还说我……还说我怀了孽种,明明是萝阳郡主不检点,为何大家都来污蔑我?”林绵绵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萧元治的反应,“万一他们用重刑,到时候你身边的管事撑不住,也说是我的错呢?!”
这件事,她确实没做过。
但管事未必能扛得住打,到时候是选择护主,还是会供出她来?!
治哥哥也着实没用,她都已经提醒他早做打算,将叶家那多余的人除了,可他却仍旧慢吞吞的,才会让她手忙脚乱没有应对之策!
真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