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殿中,已经来了不少人。
圣上的妹妹、女儿以及儿媳,这些人与太后也比较亲近,坐在前头,勋爵府邸的家眷来得比较少,则往后坐些。
原义侯府的辛氏也在,这辛氏掌家颇有一手,侯府家宅平稳、无后顾之忧,原义侯颇受陛下重用,如今侯爷不在京城,宫中对辛氏必然要多看顾几分。
叶云眠这一眼扫去,见过的人也不算多。
但让叶云眠有些奇怪的是,其他王府的人,来得都是正妃,而林绵绵一个侧妃,竟然也能参加这宫中家宴,她这本事,真是不小。
“林侧妃颇得太后喜欢……”萧幽意瞧见之后,在叶云眠耳边轻道。
叶云眠闻言,也不是很惊讶。
林绵绵本就擅长此道,但凡是她真心想要讨其欢喜的人,几乎都能拿下,太后年纪大了,林绵绵娇娇软软的在老人家面前撒个娇,必然会有不错的效果。
二人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萧幽意特地陪她坐在靠后的位置。
叶云眠另一边便是原义侯府的辛氏,辛氏看见她也没觉得尴尬,甚至冲着她笑了笑:“叶姑娘。”
“穆夫人。”叶云眠立即轻笑着回应了一声。
辛氏看着叶云眠,是喜欢得紧,但奈何两家之间闹过叶芸婉那档子事儿,往后想要交好也难,能维持这点头之交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这小姑娘她着实是喜欢,想了想,将自己面前的一盘子葡萄端到叶云眠面前。
然后趁机说道:“叶姑娘今儿要小心些,前几日我进宫来面见太后的时候,正好瞧见林侧妃在太后身边,给太后读经,如今天冷,太后很是怕冷,林家制了个十分精致的被中炉送给太后,太后用了之后,很是喜欢。”辛氏小声的说道。
她家中一个庶女入宫做了个贵人,那庶女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很是懂事,快过年了,她进宫瞧瞧,顺便替她生母传些话。
如今陛下年纪大了,近些年选秀留的人不多,偶尔挑一个,留的也是庶女,她家那孩子生得好看,进宫之后颇受宠爱,所以才能对这宫中的事情十分了解,常常给她传些消息,而她进宫之后,也得见一见太后,所以知道的才多些。
“多谢穆夫人,我知道了。”叶云眠由衷说道。
“咱两家也是有缘无分,当初我家急着退婚,确实是打了你家脸面,是我们不对。”辛氏实实在在的说道。
她知道,这叶云眠和叶芸婉关系不好,但一事归一事。
“你看到那边那位了没有?那便是丰吉公主,今年过年,给太后送了些养颜丹药。”辛氏又补了一句。
“穆夫人不怪我家妹妹耽搁了令郎便好。”叶云眠一边寒暄着,一边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正对上了丰吉公主那双眼睛。
这丰吉公主如今应该有三十左右了,与顺裕公主的雍容华贵相比,她看上去收敛许多,一双眉毛柔若柳叶一般,并无任何锋芒,面容白净,神色淡雅,瞧上去很好相处。
这副模样,也难怪丰吉公主在民间的声名一直很好。
都说她不爱热闹,既信佛,也信道,听闻公主府内处处都是神像,京中也有些传言说,丰吉公主府从无奢靡之举,每年,府里花费最多的,便是采购供神香的银钱。
她一片虔诚,人人皆知,所以哪怕是太后,偶尔也会叫她去谈论佛法。
丰吉公主对着她轻轻一笑,如同从无过节。
叶云眠淡定应之。
没多久,太后来了。
众人行礼,太后张罗着让众人坐下回话。
太后上了年纪,身形干瘦了许多,不过面色还不错,略有些红晕,瞧着精神头很好,但叶云眠是个大夫,一眼便能瞧出来,这红晕并不正常,若她有服用丹药的话,那应该是丹药的作用。
美容养颜是真的,但东西用多了都伤身。
当然了,太后年纪本就大了,到了这个年纪,豁出命去求美,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况且,前朝皇帝有过炼丹求长生的昏庸帝王,到了本朝,皇帝们对丹药的要求都比较高了,宫中甚至专门有查验丹药之人,能进入他们口中的丹药,其中毒素必然不多,除非太后执意要吃,否则这种东西,丰吉公主想送也送不出去。
所以,叶云眠绝对不会多话。
她安安静静的吃着眼前的水果。
太后先与孙媳妇儿们说了些话,随后瞧着林绵绵身上衣裳有些素净,立即慈和的说道:“天这么冷,你这丫头怎么穿得这般单薄?来人,去将哀家库中那红狐披风拿来,给六王妃披上。”
“谢谢皇祖母。”林绵绵嘴巴甜甜一笑,然后愧疚道:“只是孙媳不敢受,最近王爷一直在受罚,虽然这几日能有机会出来透透气,但终究是犯了错的,绵绵怎好穿得那般艳丽,若是被人瞧了,难免会觉得绵绵僭越,且没有认错之心。”
“哀家愿意给你,你就能受着!”太后执意如此。
没一会儿,那披风就被拿来了,火红的颜色惹眼至极,往林绵绵身上一裹,衬得她整个人又多了几分娇色。
“谢谢皇祖母。”林绵绵软声应着。
“哪个是叶家姑娘?”太后突然开口询问。
叶云眠一口葡萄刚刚吞下,这皇家庄园暖棚里养出来的好东西,平时在外头吃不着。
只是此时听了音,她也只好擦擦嘴,站了出来。
“小女子叶氏云眠,参见太后。”叶云眠规矩是足的。
太后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这脸色与面对林绵绵的时候,有了不少的差别,她略有些不喜的开口,道:“你们叶家倒是爱闹事的,从前啊你那兄长、弟弟,三天两头让皇帝心烦,这几个月老实了些,哀家还以为长进了,没想到你家二哥又闹起来了,这朝堂,都快成你叶家的了……”
“不敢。”叶云眠立即低头道,但也没辩解。
“肃王……是哀家的亲孙儿,哀家这老骨头也不知还能活多长,如今还要为了儿孙操心,一想到他过了年还要去宗牢里受罪,哀家就心疼啊!叶家丫头,不如,你去和皇帝说说,让皇帝饶了我孙儿一回?”
太后声音有些懒洋洋的,看似是建议,实际上则是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