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听后,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这也是才吃完了饭,就要过去了。”
王熙凤想要去看看秦可卿,便道:“太太你们先去罢,我先去瞧瞧蓉哥儿媳妇去,待瞧过她后,我再过去。”
王夫人不等邢夫人开口,便率先开口说道:“很是,我们也都想要去瞧瞧她的,可又怕她嫌闹的慌,便都不去了罢,你去了后,记得说我们问她好罢。”
尤氏听后,也笑着说道:“好妹妹,那媳妇就听你的话,你去开导开导她,我也能放心些,不过记得快些来院子里来才是。”
王熙凤一一笑着应了,便与她们分开,去看秦可卿去了。
王熙凤随着贾蓉来到秦可卿这边,进了房门,怕秦可卿在休息,便悄悄的走到里间房门口,往里看了看。
秦可卿正好抬头看来,见是她来了,就要起身来迎她,结果起的猛了,差点摔在了地上。
王熙凤见此,忙快步来到她身边,又将她扶着躺了回去:“快别起来,看你起猛了又头晕了罢。”
随后,又拉住秦可卿的手瞧了瞧,道:“我的奶奶,怎么几日不见,竟瘦成了这般模样,瞧着便让人心疼。”说着,便顺势坐在了床榻边。
贾蓉见了,便命人去倒茶:“快倒茶来,婶子在上房还未喝茶呢。”
秦可卿反拉着王熙凤的手,强笑道:“这都是我没福,嫁到这样的人家来,公公婆婆当自己的女孩儿似的待。
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
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倒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无不疼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
这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
公婆跟前未得孝顺一天,就是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了,我自想着,未必熬的过年去呢。”
王熙凤心中虽然十分难过,可却不敢表露出来,就怕秦可卿见到她那样反添心酸,强忍难过,笑着安慰起她来。
“你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偶尔的不舒坦罢了,何至于到你说的那个地步了。
况且,你才是多大年纪的人,略病一病儿,就这么想那么想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病了吗?”
贾蓉将茶端给王熙凤,也跟着说道:“她这病也不用别的,只是吃得些饮食就不怕了。”
王熙凤接过茶,抿了一口,就又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对贾蓉说道:“我在这儿陪着她说说话,你不必陪着了,去忙你的吧!”
贾蓉也确实是忙,见她不要自己陪,叮嘱了屋里伺候的下人一番后,就又去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见他走了,屋里又只有她和王熙凤在,秦可卿便忍不住掉起了泪来。
王熙凤见此,忙出声劝慰她:“这是怎么了,可是蓉儿哪惹到你了?
你心中若有不痛快之处,只管与婶子说,婶子给你做主,万不能藏在心里才是。”
秦可卿心里虽然藏着千言万语,可却不能对王熙凤言,只得道:“他待我是极好的,也并未惹我不满,是我想着病了不能回报他们对我的好,心中过意不去罢了。”
王熙凤听后,笑着说道:“都是一家子骨肉,不必计较这么许多,只要你养好身子,不让他们为你忧心,那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了。”
接着,又好好的劝解了她一番,说了许多暖心的话儿,表达了自己对她的重视之心,这才在尤氏的三请四催下起身,准备离开。
走前,她还跟秦可卿说:“你好生养着罢,回头我再来看你。
合该你这病要好的,所以前日就有人荐了这么个好大夫来,再也是不怕的了。”
秦可卿闻言,不由苦笑道:“任凭神仙也罢,治得病治不得命。
婶子,我知道我这病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王熙凤见她又这么说,蹙了蹙眉,有些不高兴的道:“你只管这么想着,病哪里能好呢,总要想开了才是。
况且,听得大夫说,若是不治,怕的是春天不好呢,这时间还长,什么病治不好呢?
咱们又不是那不能吃人参的人家,若真吃不起也就罢了,既吃得起,那自然是要好好治的。
你公公婆婆听见治得好你,别说一日二钱人参,就是二斤也能够吃的起。
你也莫要想那些了,好生养着罢,我过园子里去了。”
秦可卿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又不能告知她自己心中的苦闷,只得道:“婶子,恕我不能跟着过去了,闲了的时候,还求婶子常过来瞧瞧我,咱们娘儿们坐坐,多说几遭话儿。”
王熙凤本就心里难过,又见她那样,眼圈儿就是一红:“我得了闲儿,必常来看你。”
说罢,便领着跟来的婆子丫头,以及宁府的媳妇婆子们,从里头绕进园子的便门来。
入目便是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
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翩,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
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王熙凤正独自看园中的景致,一步步行来赞赏,猛然从假山石后走过一个人来,向前对凤姐儿说道:“请嫂子安。”
王熙凤正看的出神,猛然见人出现,不由吓了一跳,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停下。
她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瑞大爷不是?”
贾瑞可没有吓到人的自觉,他现在满眼都是这个美貌的女子,一心想着勾搭她呢。
见她问起,忙答道:“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不是我还能是谁。”
王熙凤性子虽烈,可到底是女子,需要顾忌许多,一面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面说:“不是不认得,只是猛然一见,没想到是大爷到了这里来。”
贾瑞见她言语客气,不想别人说的那般厉害,便越发的得寸进尺起来,张口便道:“也合该是我与嫂子有缘才是。
我方才觉得有些闷,便偷偷离席到了此处,想在这个清净地方略散一散,谁知竟遇见嫂子也从这里来,这可不是有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