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闻言,点了点头,又跟刘姥姥招呼了一声,便带着人走了。
刘姥姥见人走了,慌乱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便伸手拍了一下拿东西吃的板儿,拉着他起身,就学着林嬷嬷的样子,要向九思行礼问安。
九思见她如此,快步上前将人拦住:“老人家使不得,长者如何能向我这个晚辈行礼,快请坐,请坐。”
随后,又命人将吃食和奶茶放到了她旁边的桌子上,道:“刚刚在厨房做了些吃食和喝的,老人家若是不嫌弃的话,便也尝尝我这手艺罢。”
刘姥姥见她面上带笑,和她说话时也不显得高傲,心中紧张的情绪这才缓了些,拉着板儿有些拘谨的又坐下了。
板儿一坐下,伸手抓起两块糕点就吃了起来,不等嘴里的东西咽下,又端起那奶茶喝了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的一众下人是皱眉。
九思见了,并未说什么,只让人又端了些管饿的饭菜来。
刘姥姥见此,一脸尴尬的冲九思笑笑,然后,伸手就朝板儿身上拍了几巴掌。
九思忙伸手拦她:“小孩子饿了想吃东西很正常,姥姥不必如此,你们这一路而来,想必也没时间吃饭,便在我这儿用些吧!”
刘姥姥听罢,这才松开扯着板儿的手,冲她笑道:“让姑娘看笑话了,我一大早就带着他往这赶,也没有吃喝,确实是饿的狠了,便不跟姑娘客气了。”
随后,便也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等吃好了,她才不好意思的跟九思解释道:“我姑爷家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亲戚,听说他们府里的二小姐,如今做了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老婆子便想着来看看她,顺便认认门什么的,等回头地里的瓜儿果儿的成熟了,好送些来给她尝尝。
谁知竟找错了门,打扰了你家,真是罪过。”
九思听后,笑着说道:“老人家不必拘谨,这里便是贾家,我是他家姑太太夫家林家的大姑娘,父亲在扬州做官不放心我和妹妹,便让我们借住于此罢了。
我刚刚已经命人去通知他家的二奶奶了,你们且在此等候片刻吧!
对了,还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可方便告知一二?”
刘姥姥听她如此说,便道:“老婆子我一个庄稼人,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夫家姓刘,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刘姥姥便是。”
九思听了,笑着说道:“如此,那我便叫你一声刘姥姥吧!”
刘姥姥听了,自是欢喜应下,见她如此和善,甚至还与她多聊了几句,只是言语有些粗鄙,听的那些丫鬟是直皱眉。
对此,九思并不在意,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更不要说这些只是有些粗俗的话语了。
她一边招呼她和板儿吃喝,一边与她闲聊,气氛倒也算和谐。
过了没一会儿,平儿便过来了。
见的面多了,两人也算熟识,她也没跟九思客套太多,行了一礼,便道:“见过林大姑娘,我家奶奶现在还在忙府中的事情,一时半会的走不开,听说有亲戚找到了您这,便让我先来将人领过去,免得打扰了你。”
九思听了,嗔怪的睨了她一眼:“瞧平儿姑娘这话儿说的,不过是帮着招呼一下家里的亲戚,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行了,知道你们忙,快带着姥姥去吧!”
平儿听后,笑着与她打趣几句,便带着刘姥姥和板儿走了。
等出了萱草堂,平儿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带着人一面往前走,一面叮嘱刘姥姥:“我们这都是有规矩的,见二太太和主子那都是要事先送拜贴才行的。
不过您大老远的来一趟,总得让你见见人不是。
二太太那里派人问了,说是没时间见您,我家奶奶倒是能见见您,只是奶奶管着家比较忙碌,一会儿你到了院子里,可得多注意着些,别乱说话,也莫要乱走乱看,可记下了。”
刘姥姥一听这话,顿时紧张的点了点头,拉着板儿的手也紧了几分,生怕他乱跑惹祸。
王熙凤住在贾母后面的一院子里,一行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到了院内,上了台阶,小丫头打起猩红毡帘,刘姥姥才跟着平儿一起入堂屋。
刚一进来,就有一阵香气扑面而来,也辨不出是何气味,看了看满屋中的物件,只觉得件件都耀眼闪光,使人头晕目眩。
平儿领着她到了一处偏房,让她在此等候片刻后,就去通知王熙凤去了。
等了不久,平儿便过来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吧,奶奶有时间见你了。”
刘姥姥闻言,忙带着板儿下了炕,跟着她去了另一间屋内。
此时,王熙凤穿着一件家常的粉色皮草,正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着,手中还拿着小铜火箸,时不时拨动一下手炉里的灰。
一个丫鬟站在炕沿边上,捧着茶,王熙凤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顾拨手炉里的灰。
许是等的有些急,便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将人请进来?”
一面说,一面抬头要端茶时,就见平儿已经将人带进来了,正在那里站在呢。
凤姐见此,这才忙着起身,人都还没起来,问好声就已脱口而出。
接着,嗔怪了平儿几句,怪她怎么不早说,让人在那站着,然后,又招呼刘姥姥让她坐。
刘姥姥拘谨的向她问了声好,这才小心的坐在炕沿上,板儿躲在她背后,刘姥姥哄他出来作揖,他也不肯,气的刘姥姥拍了他好几下,这才作罢。
王熙凤见此,眼中嫌弃之色一闪而过,面上却笑吟吟的说道:“亲戚们不大走动,如今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不喜我们家,不肯与我们常来往,不知道的那起子小人,还只当我们瞧不起你们这些亲戚呢。”
刘姥姥听了,忙解释道:“我们家道艰难,来了也没法给你们带个好礼物,看着实在太过寒酸,姑奶奶见了也不像话不是,所以,便来的少了些。”
王熙凤听后,却道:“这话说得叫人心里不喜,我们家也不过是借赖着祖父的虚名,才能做个穷官,都是些个旧日的空架子罢了。
再说了,那些皇亲国戚都还有几门子穷亲戚呢,更何况是你我这等人家。”说罢,便不再言语。。
刘姥姥闻言,也知道自己这是惹人厌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搓了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