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呜——”
正当陈子昂在帐篷内想着自己该如何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的时候,外边响起了雄浑低沉的号角声。
这雄浑的号角声宛如滴入油锅里的水一样,顿时让死气沉沉的起义军营地沸腾了起来。
“狗官兵杀过来了,准备迎战!”
“所有人到东边集合!”
一名面黄肌瘦的传令兵骑着同样瘦骨嶙峋的战马在营地内策马跑过,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吼声。
“娘的,隔三差五的进攻,还有完没完!”
“别磨磨蹭蹭的了,去东边集合!”
营地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咒骂声,起义军士兵们纷纷的拎着兵器,钻出了帐篷,气氛也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陈大哥,你的病好些了吗?”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名瘦弱的少年拎着一支长矛钻了进来,关切的询问陈子昂。
“好的差不多了。”
陈子昂虽然感觉自己这一具身躯有些瘦弱,他站起来活动了胫骨,发现还是有一些力量的。
“陈大哥,你要是不行的话就别强撑了,我去给百人将大人说说,你就不用上阵了。”
想到昨夜陈子昂还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模样,这名少年也是满脸的关切。
陈子昂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既然来到了这个时空,面对困难与其退缩,不如迎面而上,他对这名少年挤出了一个没事的笑容。
“我没事,走吧,去集合。”
他捡起来草席旁边的一把长刀,仿佛又找到了曾经自己在部队中的感觉。
在少年满腹怀疑的目光中,陈子昂拎着长刀,率先的掀开帘子,走出了帐篷。
这名少年自然不知道,此刻的陈子昂已经不是昨夜那个奄奄一息的陈子昂了,他也跟着急忙出了帐篷。
“嘶!”
陈子昂刚掀开帐篷,迎面一股凛冽的冷风就扑面而来,他那单薄的身躯打了一个寒颤,他不由的紧了紧自己的衣服,避免冷风往里灌。
此刻的起义军营地一片混乱,衣衫褴褛的起义军士兵们正在军官的吆喝声中,成群结队的急匆匆往东边集结。
起义军没有统一的军服,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陈子昂看到不少的起义军甚至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和半大的孩子。
与其说这是一支军队,不如说他们是一群匆忙聚集在一起的流民更为恰当。
陈子昂跟着瘦弱的少年很快也抵达了集结的区域,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都是攒动的人头。
面黄肌瘦的起义军士兵们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他们呆滞空洞的目光盯着远处列阵的朝廷军队,脸上有害怕,恐惧和慌乱色,不一而足。
“陈兄弟,你的身子还没好,怎么也出来了?”
看到陈子昂也拎着刀过来了,一名皮肤黝黑的军官走到跟前问。
“百将大人,我已经好多了,可以上阵杀敌。”陈子昂笑着挥了挥自己手里的长刀。
“那好,等会打起来后你跟在我后边,不要冲散了。”
百人将还想说什么,听到远处的战鼓声,也没有功夫继续寒暄,转头望向了远处。
他们这个百人队均是出自同一个村落的,看到陈子昂入列,也都是纷纷的打招呼。
陈子昂前几日生病虚弱的厉害,他们还以为陈子昂挺不过去呢,现在看到陈子昂又活蹦乱跳了,也是由衷的替陈子昂心里高兴。
毕竟他们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以前都是乡里乡亲的,随着一场场血战,同村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能够站在这里的已经不多了。
他们现在虽然编制有一个百人队,但是实际上的兵力只有几十人了,而且还有老人和孩子,甚至有几名壮妇。
而刚才叫住陈子昂的那名军官叫王虎,也是他们原来村子里的猎户,靠着不要命的劲,在战场上表现的很勇敢,脱颖而出,成为了他们的百人将。
陈子昂很快将目光就从乱糟糟的起义军阵列投向了远处,那边则是朝廷大军的阵列。
相对于简陋混乱的的起义军队伍,他们对面的朝廷大军那边则是旌旗如海,森严紧密的军阵宛如厚重的大山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无数的长矛竖起,组成了一道森冷的钢铁森林,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看到那黑压压的朝廷大军的阵列,再看看乱糟糟的起义军,陈子昂不由的咽了咽唾沫,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他不由的露出了几分担忧色。
可是他现在身在起义军的阵营,已经是身不由己了,要想活下去的话,唯有拼命。
不过陈子昂也是留了一个心眼,要是实在是打不过的话,到时候要及早的闪人,他可不想自己的脑袋成为朝廷军队的军功。
当陈子昂混在起义军的队伍中打量着对方的朝廷大军阵列的时,朝廷那边的将领也在观察着起义军的队伍。
一杆黑色的大纛下,远东王朝清河行省总督周文和满脸横肉的黑骑军营将张超在众人的簇拥下,远眺着起义军的队伍。
看到远处那乱糟糟的起义军队伍,总督周文和营将张超的脸上尽是轻蔑色。
“这一群乌合之众还敢出营应战,真是不知死活!”
清河行省总督周文盯着远处的起义军,忍不住的开口讥讽道。
这一股起义军在清河行省境内四处流窜,攻陷了十多座城市,很多世家大族被屠灭,府库也被洗劫,可以说让他这个清河行省总督丢尽了脸面。
正是因为镇压起义军不力,他还受到了朝廷的严厉斥责,要不是他及时的派人给王都的一些重臣权贵送去大量的钱财,让他们帮着说好话,他这个总督恐怕难保。
面对这些在境内四处烧杀劫掠的起义军,清河行省总督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可惜的是,他麾下的行省军队战备松弛,军纪涣散,见了大股的起义军就不敢交战,弄得他这个总督也是很被动。
好在清河行省靠近京畿行省,王都里的那些权贵重臣也担心起义军流窜到京畿行省,威胁到他们的安危。
所以在清河行省总督的请求下,王都方面抽调了一营黑骑军到清河行省,协助清河行省部队镇压起义军。
“他们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却人数众多,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我们不可轻敌。”
相对于不懂战事的清河行省总督周文,黑骑军的营将张超出身军旅,参加过多次镇压起义军的战斗,面对黑压压一大片的起义军,他则是谨慎了许多。
“张营将说的不错,贼军甚众,我们得谨慎行事。”总督周文讪讪笑道。
黑骑军的营将职务不高,但是却来自王都,隶属于王朝中央军精锐骑兵部队,所以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而且这一次带队过来协助剿灭起义军的营将张超也是王都张家出身,清河行省总督自然也不敢怠慢。
“张营将,此战就拜托你了。”
行省总督周文知道行军作战不是自己的长项,加以黑骑军营将张超此次来清河行省,虽说是帮助自己,却也有立功镀金之嫌。
为了不得罪张家,同时尽快的剿灭起义军,总督周文识趣的没有去争指挥权,而是将指挥权让给了营将张超。
行省部队的将领们虽然觉得让一个营将指挥他们心里不爽,可是总督周文都发话了,他们也只能听营将张超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