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顷刻之间,敏若心里已经想了很多。
她当然不认为她儿子会主动挑衅招惹别人,安儿那小子淘气是淘气,但没有随便挑衅招惹人的坏毛病,从小到大就是和鹅打的架最猛,那也是因为先被鹅欺负了,才会百般想要找场子回去。
人说小孩子下手没轻重,但她因为瑞初在安儿不大的时候就出生了的缘故,对安儿在这上面的教育颇为严格,敏若可以说,她儿子虽然淘气,却绝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动物。
除了和鹅互殴以外,安儿最大的能耐也就是跟庄子上的护院土狗互相汪汪叫,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对被拴着的狗伸一下手,硬是把狗给“喊”服了,才挺着小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找敏若。
……虽然敏若不觉得那有什么可骄傲的,但这足以说明安儿不是会随便伤害其他生命的熊孩子。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敏若的心中才隐隐有些预测。
安儿在意的人不少,但说到底也就是身边这一群,与那几个蒙古来的、一直在慈宁宫里住着的小子们能有关系的,也不过是瑞初一人罢了。
想到前段日子钟若来的时候透给她的口风,达尔罕王和卓礼克图王这两脉对与瑞初结亲的看法……敏若眸光微暗。
那群小萝卜头最好别是背地里说瑞初什么坏话被安儿听到了,不然……那可真是千里迢迢给她送人头啊。
名正言顺地给康熙送拒绝的理由,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不得气吐血?
太皇太后留在宫里的四个孩子都年岁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比安儿稍大一岁,剩下的有了两个稍微比瑞初大一两年,与安儿也算得上是年岁相仿,最小的和瑞初同年,话都说不明白,但长得很可爱的小豆丁一个。
太皇太后留这个几个孩子在宫里,自然是抱着康熙没准就看中了哪个,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敏若总不能防贼一样防这些小豆丁,太皇太后再四推算,觉得成事的概率不小。
但这个法子有利自然也有弊。
这么大的小不点,可是最不可控的。
比如谨言慎行,哪怕家里人反复叮嘱了,这些孩子也未必记得住。
尤其四个在一起,又是两股子人,互相一激,什么话说不出来?
敏若摩挲着袖角上的玉兰花刺绣,脸上带着真切的急意,急忙要往外走。
康熙拉着她,道:“坐下,不急。阿哥呢?”
最后一句是问菱枝的,菱枝忙回道:“就在后头呢,白妈妈见不好,忙催奴才回来报信。”
康熙端起茶碗,垂头呷了口茶,问:“阿哥怎样?”
菱枝顿有扬眉吐气之色,傲然抬头:“四位蒙古阿哥都不是九阿哥和咱们阿哥的敌手……”
她话到一边,发觉敏若盯着她看,倒是没什么怒容,眼中略带制止的神色,她忙讪讪垂头,康熙却已了然,顿时大笑。
敏若有气无力地看他,“您还小!您儿子都和人打架了您还笑!”
“十阿哥纯善,不是轻易会与人起干戈的。不过老祖宗那确实不好交代。赵昌,将人都带过来,九阿哥是怎么回事?”康熙眉心微蹙,菱枝忙战战兢兢答道:“听白妈妈说,九阿哥原是送十阿哥出门,行到慈宁宫后身,忽然……忽然……”
“忽然怎么?”九阿哥和安儿每回分别都难舍难分十八送,敏若都已经习惯了,听菱枝话有迟疑,知道其中怕有菱枝难以启齿的内容,想了想又道:“罢了,料你知道的也不详细,去吧,快些将安儿接进来。”
菱枝本就是被她派去迎安儿的,自然不如白妈妈那些跟着亲历的人清楚由来,或许听人说了一点,但既然知道得不甚详细,又怎好在御前信口开河。
康熙见敏若焦急不安的模样,握了握她的手,只觉手心里一层的汗,不由宽慰道:“别急,安儿不是主动惹事的孩子……”
他说着,忽然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敏若抬头看他,眼中流露出忧伤和绝望。
意思是皇上您这句话水分有点大,别哄我了。
敏若一面眼中水光盈盈地望着康熙,身后的手悄悄将方才发挥了大作用的手炉推到一旁。康熙一见她如此情状,愈是心软,宽慰道:“孩子们一时起什么摩擦都是常有的,老祖宗又怎会因此怪罪自家孙儿?”
事实上对于太皇太后明目张胆将娘家侄重孙招进宫里这种目的人尽皆知的行为,他心里并非没有厌恶反感——哪怕早已清楚太皇太后、蒙古的想法,他也照样不乐意有人伸手算计他的女儿。
只是太皇太后如今的身子实在是大不好了,他对着病中的老祖母,便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想求太皇太后熬过这一关,平平安安地。
不能怨自家人,那不就可着外人怨了?
博尔济吉特氏的几个孩子都还小,他却早满看不上眼了,哪怕听说安儿、九阿哥与他们打了一架,其实也没多生气。
他是看着安儿从小被敏若管教约束的,知道安儿看似淘气,其实从来没有出格的行为,没做过真讨人厌的事。这忽然打起架来,他认为安儿主动惹事的可能不大。
且小孩子们打了一架罢了,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还有闲心安慰敏若,敏若低着头,似乎因为他的话而心神稍定。
少顷,赵昌带着一串小娃娃走了进来,打头的两个自然是安儿和九阿哥,小兄弟两个手牵着手,昂首挺胸地走进来,好像接受检阅的小英雄一般,脸上的青紫当然是英雄的徽记。
后头四个蒙古衣袍的博尔济吉特氏子弟应该是没打赢,很没面子,脸上也都有伤,灰头土脸地垂头进来,悄摸地跟在二人身后,跪地请安。
其实也不怪他们四打二输了,其中大些的那个,不壮硕不说,瞧着还没安儿壮实,中不溜的两个倒是壮,可架不住还有一个只知道啃手指头哭的拖后腿,这良莠不齐的队伍打不过“训练有素”默契度极高的“混世魔王二人组”也是理所应当的。
敏若认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是达尔罕王一脉的,心道阿娜日的兄弟们是真的很光棍,就差把老子儿子不求尚公主写在额头上了。
看看卓礼克图脉派出的这两位精兵强将,这一大一小简直就是来送菜的。
安儿一进门,便立刻冲敏若大声道:“他们说妹妹不好!说妹妹凶!说除了他们肯定没人愿意娶妹妹了,妹妹只能嫁给他们!”
他边说,还一边伸出手指其中两个孩子,康熙立刻认出正是卓礼克图王脉的两个小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想要把手中茶碗甩出去,但瑞初还在他怀里坐着,又怕吓到瑞初,生生忍住火气,命安儿:“带妹妹下去玩去。”
“阿玛——”瑞初小手紧紧抓住康熙的袖子,“阿玛不气!”
康熙心里的一腔怒意一时都被压在了那里,他忍了几瞬,生生吐出一口长气来,低头摸了摸瑞初的头,想了想也没坚持叫安儿下去,而是叫瑞初的乳母将她抱走,“瑞初不怕,阿玛不气,去随妈妈吃糕去。”
瑞初睁着一双懵懂清澈的大眼睛点点头,又不叫乳母抱,自己蹭着下了炕,走到安儿和九阿哥身边,摸摸二人脸上的青紫痕迹,“哥哥疼?”
安儿冲她咧嘴一笑,挥舞一下拳头,“瑞初不怕,哥哥保护你!哥哥不疼!哥哥是巴图鲁!”
九阿哥也跟着咧嘴笑,就是如今这副尊容,难免显得傻呵呵的。
敏若看着他们两个,心里忽然满满当当的。
她在安儿身上,好像看到她的哥哥姐姐当年为了保护她跟大孩子打架的样子……她抹了把眼睛,没遮掩难得流露出的真切情感,走过去一把抱住安儿和九阿哥,“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她说着,顺着这股情绪低泣,好像要将对亲人的思念也一起哭出来。
与她同床共枕、朝夕相对这些年,也相识有十年,可以说除了先后崩逝、舒舒觉罗氏去世(演康熙的),康熙从未见敏若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一时竟然也感到有几分揪心,忙起身来拍了拍敏若的肩,“莫哭了,吓着孩子们了。”
九阿哥果然瞪大双眼僵立在原地不知怎样是好,安儿更是手足无措,伸出小手又知道敏若爱干净,连忙把手在衣袖上胡乱抹了两下,才轻轻抬手给敏若擦拭眼泪,“额娘不哭,额娘不哭,安儿绝不会叫人欺负额娘和妹妹的!安儿是小巴图鲁!”
九阿哥跟着把胸脯拍得咣咣作响,“小巴图鲁!”
敏若被九阿哥的动作弄得心里好笑得很,面上也破涕为笑,胡乱抹了把自己的眼泪,给两个孩子擦脸上的灰,“都是小巴图鲁,都是小巴图鲁。额娘叫人做点心饽饽给你们吃,毓娘娘叫小厨房给小九做小九最喜欢的红豆蜜饼好不好?”
九阿哥忙不迭地点头,眼睛锃亮直冒光。
安儿抽抽鼻子,也给敏若擦脸,“额娘不哭了,安儿心疼。”
这小子,一张小甜嘴都是这些年为了在敏若的鸡毛掸子下逃生练下来的,此时却哄得敏若心里热乎乎的。
康熙又拍了拍敏若的肩,“好了,你看孩子们都哄你呢。说说吧——你先说。”
他指了一个脸熟的小太监,是跟着小阿哥们进来的,低着腰就没敢抬起来过,康喜认得是慈宁宫里的人。
康熙话音刚落,小太监身子一软,抖如筛糠,只敢不断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看他这反应,就知道博尔济吉特氏的小公子们话恐怕说得只有比安儿转述的更难听的。
毕竟安儿还小,言语理解能力有限,有些话他是听不懂的——其实那几个孩子也未必听得懂,只是将自己阿布额吉所语拿来说,还得装作自己明白得很的样子,以显摆自己。
这是小孩子的天性,却将被太皇太后安排给他们的小太监吓得心尖直颤,这会一个字都不敢开口转述给康熙。
康熙目光冰冷地看他一眼,目光直接从四个小孩身上掠过,落到后头的常妈妈身上:“你是跟着阿哥的人,你说!”
常妈妈跪着磕了个头,也是咬着牙,将跟在安儿身后、听到的那些话原模原样地学了一番,敏若知道她的蒙语颇好,甚至其中有些一看就是孩子模仿大人的腔调她都给学了出来,敏若这些年在蒙语上也不是毫无长进,日日与阿娜日她们相处,常妈妈学的一部分俚语土话她不是听不懂。
就是听懂了,脸色才愈发难看,阴阴沉沉面笼寒霜,转头看康熙也是如此,阴沉得好像能滴出水来,看几个小孩的眼神也愈发冷厉。
那些说瑞初凶悍、丑陋、大了除了他们肯定无人敢娶、还不如帐中的女奴好、生出的孩子若是体质不好那她还不如牛马顶用的言论……叫人听了真是恨不得扒了这几个小崽子的裤子朝着屁股狠狠打过去,但用头发丝想都知道这种话必不是孩子能说出来的。
“这就是你们卓礼克图王府的教养!”康熙怒气勃勃地将手中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正摔在那两个中不溜的孩子中间,吓得二小一阵瑟缩,另外两个抱成一团也不敢言语。
他们两个虽然没主动说攻击瑞初的话,但为了合群,能顺利与另外这二人玩在一起,少不得也附和两句,小的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这些,大的见康熙盛怒至极,忙紧紧抱住堂弟瑟缩在侧。
还是敏若沉着脸道:“皇上,这样话的不是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康熙扭过头看她,她目光灼灼地注视康熙,“瑞初才三岁,小小的一团,她究竟是招惹到谁了,竟至人如此以言语攻讦她的地步!或者您赐妾带安儿和瑞初去庙里修行啊,瑞初出了家,便可以绝了那些人的心、也不必受这等……污言秽语的攻击了。”
她说话前,已缓缓起身跪在地上,拉着康熙的衣摆哀哀哭着,说到最后,提及“污言秽语”四字,隐有咬牙切齿之意。
康熙见她如此,心中又怎会好受,忙伸手去扶她,“不是瑞初的错!是那群眼皮子浅的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觊觎咱们瑞初的福寿!”
敏若的话可以说是在扎他的心,若不是因为他的犹豫不定,不是他的摇摆迟疑,这几个孩子本没有入宫的机会,瑞初也不会遭受这样的言语攻讦。
安儿见敏若跪着哭了,更是怕得不成样子,“嗷”一嗓子也哭出来,抱住敏若的腿道:“额娘!额娘!安儿保护您和妹妹!您别哭!别哭!”
娘俩抱在一处,敏若不出声地抽泣着,浑身都在颤抖,安儿心里发慌,哭的声音更大,九阿哥气得扑过去又要和那几个孩子打:“你们坏人!都是坏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欺负人!汗阿玛他们欺负人!”
康熙因敏若无声抽泣浑身颤抖的模样,心里本就不好受,又见娘俩抱着哭作一团,好似悲痛无依的模样,叫他也恨不得悲从中来,此时听九阿哥此语,喝了他一声:“胤禟!”又噎住半晌说不出什么来,只命人:“送他回去!”
九阿哥哪里肯,当即就要在地上打滚。
这边战况正激烈着,冬葵进来回:“慈宁宫的寿喜公公来了。”
寿喜是慈宁宫的首领太监,太皇太后自先帝年间就用着的心腹太监,平日里在康熙面前也颇有脸面,从没吃过康熙的脸色排揎。然此时听说他来,康熙的面色一瞬间却更难看了。
等敏若再打量他面色的时候,他的神情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倾过身来扶敏若:“你镇定些,安儿才有主心骨,朕去一会,你哄哄安儿……和这小子,叫瑞初不要害怕,朕稍去便回,继续给她过生辰。”
演戏嘛,激烈处也要适当有缓冲的,敏若这块的激昂戏码已是唱得差不多了,她慢慢止住抽泣,顺着康熙的力道起身,低低应了声“是”。
康熙见她似是定住了神,才一屁股坐下,冷声吩咐:“传他进来。”
寿喜入了内殿,向康熙请了安,笑道:“老祖宗说听这边好大的动静,叫几位小哥来给七公主祝个生辰,怎么还不回去?遣奴才来看看。”
“朕正要带他们回去,给老祖宗请安呢。”康熙站起身来,命赵昌道:“还不扶四位小阿哥起身。”
他面色平常看不出喜怒来,却正叫来前听了两耳朵的寿喜心惊,四个孩子垂着头,不敢多言,也不敢多做什么,低着头顺着太监们的力道起身,最大的那个拉紧了小弟弟的手,抿紧唇,怕却一直挡在弟弟身前没有退。
另外两个见了寿喜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却又被康熙吓得不敢多言,起身时腿还微微发抖,赵昌与梁九功亲自扣住他们两个,手上力道和捏的位置都很有分寸,叫他们俩个站不直也低不下去,只能半弓着身子。
梁九功看着两个小孩,心中也有几分厌恶:这小孩子不学好,还敢来惦记他们公主了。就是今儿没挨十阿哥和九阿哥的一顿打,还以为那些话皇上不会知道吗?
康熙起身离去前,敏若忽然唤住了他,颤颤一声“爷”,康熙回头来看她,安抚般地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儿了。”
他瞥了一眼几个孩子,“朕知道主次,教他们说瑞初闲话的人,朕绝不轻饶。”
敏若轻轻点了点头,松开扯着康熙衣袖的手退身两步,恭敬地蹲身下去行了大礼,出口的话还带着颤音,“妾相信皇上。”
康熙出门,敏若这个姿势还维持了一会,兰芳兰杜来扶她的时候她方才顺着力道起身,心里觉着自己这一番念唱作打,绝对是优+的等级。
安儿明显是被她刚才哭的样子吓坏了,康熙一走就一下扑进她怀里,敏若忙紧紧抱住儿子,在他耳边不断道:“安儿今日做得很好,安儿也是小男子汉了,额娘很高兴——九阿哥也做得好。”
她展臂将九阿哥一起也抱进了怀里,兰杜微微侧头,菱枝带人捧着热水、安儿的衣物进来,敏若比了比九阿哥的身量,安儿的衣服他是穿得下的。
她亲自挽袖拧了巾帕来给二人擦脸擦手,并脱下二人的衣服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上,确定没有很严重的伤痕才松了口气,教育道:“你们保护妹妹的心是好的,但你们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他们人那么多,安儿你可以记下他们说的话,回来找汗阿玛和额娘啊!”
“宣娘娘家的那两个并没怎么打架!我见他们没骂,只有那个大的附和两句,便没有怎么动手,还没挨两下,那个大的就带着小的就地滚了起来,所以才一身尘灰!”安儿并不能记住那两家都是什么王府,只能简单粗暴地将达尔罕王府出身的两个孩子划给阿娜日,这种算法倒是也没错。
安儿扬着头轻哼一声,说:“至于另外两个,他们两个根本不算什么!舅舅说了,我是大清未来的巴图鲁,要从小学会保护额娘和妹妹!”
敏若听了不知是哭是笑,轻轻点点儿子的额头,“安儿现在还小,还不是巴图鲁呢,是额娘的宝贝。你受伤了,额娘也心疼的。还有小九,你看你这下巴上青了这样一块,你额娘得多心疼啊?”
安儿挥挥手,颇有大将之风:“等我入了学,学了布库,以后打架就不会受伤了!九哥那才不是被打的呢,他根本没能挤进去打上两拳,就左脚踩右脚摔在地上了!他下巴上那是在地下磕的!”
“诶唷,快让毓娘娘看看你的牙——”九阿哥听了安儿的话,刚刚瘪瘪嘴,就被敏若给打断了,乖巧地张嘴让敏若查看他的牙齿,那边瑞初不知何时过来了,小脸比炕沿没高多少,扁着嘴,眼里有一泡眼泪:“瑞初自己打!哥哥不要疼!”
她不知道受伤的概念,在她的世界里,她只知道这会安儿和九阿哥一定很疼,她掐着腰,因为哥哥们的疼而不复方才淡定啃手指的模样,气鼓鼓地道:“瑞初大了打!鞭子抽!玉玉砸!阿玛说,瑞初有多多玉玉,都砸!”
“爱新觉罗·嘉会!”敏若看着站在外间张大嘴巴的宜妃和恬雅,只觉眉心直抽抽——康熙到底教了她闺女一堆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