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将瑞初放到康熙那,是敏若仔细考量过的。瑞初月份尚浅,她不可能抱着才三个月出头的小娃出来折腾,而将瑞初留在宫里,康熙那就是最安全严密的地方。
毫不客气地说,太子打小可就是不知多少旧煊赫宗室、显耀满洲旧勋的眼中钉、肉中刺,后宫嫔妃也不是没有过打太子主意的,但那又如何?太子还不是在康熙的不保护下安安全全地长大了。
瑞初如今对康熙的意义,与太子当年,隐有异曲同工之妙。
何况康熙其人,是最容不得有人向他的地盘伸手、挑战他的权威的,所以瑞初在乾清宫,虽然招人眼一些,却远比送到阿娜日或者皇贵妃那安全。
荣妃、书芳她是一开始就没想过,荣妃手腕平平,书芳虽有谋略到底年幼,恐怕看顾不过来一个孩子。而若单单将瑞初留在永寿宫里,哪怕有云嬷嬷、迎夏等人主持照看,身份上到底也有限,还是送去康熙,名正言顺,又能保瑞初安全。
带着安儿实在是无奈之下的选择,若不是将一个皇子也塞到乾清宫去实在太惹眼了些,阿娜日她们也招架不住安儿――且将兄妹二人分散放到两个地方,总好像她与康熙偏心不看重安儿一般。敏若只得捏着鼻子带着安儿上了路。
这么大的小男孩是最淘气顽皮的,跃跃欲试地想要去感受触摸整个世界,但其实并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好在敏若还带着法喀这个劳工。
安儿看法喀骑着神俊的高头大马,威武的模样实在是令他羡慕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敏若这一行车马走得很慢,是势要走出康熙往年谒陵慢吞吞来去的架势的,安儿从出生起就在宫里,还没坐过马车,头两个时辰都新奇得很,但晃着晃着逐渐就坐不住了。
他这一副屁股底下有针、心里头长草的模样敏若都看在眼里,故意不吭声使坏,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伏在垒起来的抱枕暗囊上闭目休息。
最终安儿还是忍不住了,趴在窗旁看了一会,蹭到敏若身边来,软声撒娇:“额娘,安儿骑马!”
“安儿才多大,会骑马吗?”敏若这句话一出口,就好像一个讯号,安儿立刻精神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舅舅教!安儿就会!”
敏若被小胖崽逗得忍不住一笑,捏捏儿子肉乎乎的小脸蛋,叮嘱一句:“出去了要叫三舅舅,三舅舅知道吗?”
安儿把头点得小鸡啄米一样,水汪汪的眼睛还是巴巴地望着敏若,敏若亲了口儿子的大脑门,一打窗帘冲外道:“法喀过来!”
法喀骑马拥着敏若的车辇,就在车轿不出五步的地方缓缓前行,闻声立刻勒紧缰绳,又凑近些,低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带着你外甥,骑马溜两圈。”敏若到底也同容慈她们一道练了两年骑射,也正经练了几年养身的功夫,手上还是有些力气的,轻轻松松地夹着安儿的腋下把他顺着窗户传递出去。
法喀被她这轻松得好像是在递什么物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双手接过,把安儿举在那里僵了半晌不知怎么做。
敏若白了他一眼,搂着抱枕指指点点:“你把安儿抱怀里,让他在你身前坐,带他跑两圈。”
法喀才回过神来是的,嗯啊快速应了两声,然后就要往后窜给安儿挪地方,敏若叹了口气,“你别弄,就叫他在你马鞍前头坐着,你到后头去,他万一在前头乱动,你还控得住马吗?”
法喀抱着安儿的手臂还有些僵硬,看向敏若时眼中的疑惑却很真实:“为何控不住?”
得,她以菜鸡之脑度大佬之力了。
敏若翻了个白眼,看着法喀用尽浑身解数终于将姿势力气都调试好了,然后那匹康熙赐给他的汗血名驹就带着他与安儿小跑起来。
除此骑马感觉其实不会太好,再稳的马跑起来也难免会给人颠簸摇晃的感觉,一般皇子五六岁开始学习骑射,刚刚上马都得适应几天。
但安儿的胆子出奇得大,一开始被晃得忍不住伏下去抱住马脖子,马跑出不到一射之地他就习惯了,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又慢慢直起身来,靠在法喀怀里,握着法喀的胳膊,咯咯地笑。
笑起来时一双与敏若有些相似的眼睛好像盛着细碎的星光,清澈明透,眼中只有纯粹的兴奋与欢喜。
对着这样的一双眼,法喀的身体逐渐放松,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他欢喜起来,轻声问:“要再跑快点吗?”
“快点!快点!舅……三舅舅再快点!”安儿还带着奶味的声音随着风传出好远去,间杂着细碎的笑声,敏若头倚着马车壁,听着他的声音,眉眼不禁舒展开。
法喀笑着抱住安儿:“可快起来了――叫舅舅,就叫舅舅!”
他催着马,带着安儿迎风小跑起来,听着耳边不断想起的清脆笑声,他不禁想――若是当年,姐姐没有入宫,或许寻一个喜欢的人,或许没有出嫁,总归不是为形势低头或者将就,是否也会如此刻他怀里这个孩子一样,欢喜、这样无忧无虑、这样能无拘无束地笑。
骑马一时爽,半个时辰后,看着被法喀抱在怀里眼睛跟被黏上一样睁不开的安儿,敏若伸手把小崽子抱了过来,道:“你也真惯着他,跑两圈就是了,还骑这么长时间。”
法喀拍拍胸脯保证道:“不怕,小阿哥后来一直在我怀里坐着,腿保准不会磨破的。”
“我是说那个吗?腿磨破了他就知道疼了,下次自然不闹着要骑马了。”敏若无奈,法喀愣了一下,“啊?”
他神情一时复杂,过了一会,道:“怪我没领会到姐姐你的意思……”
敏若对上他震惊又钦佩的目光,无语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罢了……咱们今晚歇在庄子上吗?”
“是,兰齐早就过去安排布置了,是算着车马路程走的。”法喀道:“明日若辰时后动身,约么巳时半便能到昌平行宫。”
敏若作为一个继承了两份财产的当代富婆,在京周当然不可能只有常住的那一个庄子,知道敏若想要慢慢走不想赶路的意思后,法喀便连夜排算好车马路程,又与兰齐商量好了敏若落脚的地方。
钮祜禄家在昌平行宫附近自然也是有庄子的,但法喀左思右想,敏若还是在自己的私产落脚更为名正言顺,且……他觉着或许敏若还是更喜欢在属于她自己的地方落脚。
所以兰齐早就带着迎冬过去收拾敏若与一众随行侍卫宫人们的落脚地,从昌平行宫到东陵还有一段距离,敏若明天可以名正言顺地再在昌平行宫歇脚一天,后天是廿二的正日子,她清早赶去东陵,晚上可以选择回昌平行宫或者回庄子歇息一晚再回宫。
这短短三日半的旅程是自安儿出生之后敏若头一次出来放风,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只是想离开皇宫出来潇洒潇洒。
天大地大,但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她想去的地方,只是忽然觉着在宫里待倦了而已。
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敏若接过兰杜递来的湿热巾帕给安儿擦了把脸,小崽子刚才在舅舅怀里、骑着高头大马好似驰骋在天地间,激动又兴奋,一脑门的汗,这会脸蛋也睡得红扑扑的,睡得喷香活像一只小猪,来回给他擦身动他也没见他醒。
等安儿一觉睡醒,马车已经停在庄子门前了,他从未见过兰齐与迎冬,见敏若带着笑平和又熟稔地与他们交谈,稀奇得很,眨巴着眼睛盯着二人瞧。
迎冬笑道:“小阿哥,奴才是娘娘在家中时的贴身侍女,也是云嬷嬷的女儿;这是外子,如今替娘娘打理宫外的庄田产业,是您兰杜姑姑的弟弟。”
安儿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啃着手指头理这听起来好复杂的关系,敏若忍着笑,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叫兰齐叔、冬姑姑。”
安儿按照敏若教的一一加过,二人喜得不行,忙要再给他磕头请安,敏若叫兰杜拦住他们二人道:“他小孩子家,不兴这个。”
虽然迎冬已不在她身边数年,但庄子正院正房一应陈设布置还是按照敏若的喜好安排的,虽然屋子的格局不如敏若常住的那个庄子阔朗,但也打扫得纤尘不染,面阔五间的大房,东内屋是寝间,连接着安放榻柜几案的外屋,西外屋是炕,炕桌上一只白瓷瓶内插着数枝娇艳樱花,内屋墙上悬着敏若旧年画的、随意存在庄子里的画,下设条案,案上有数部旧书、一瓶梨花,除此外内屋只有一张躺椅,正对着南面的窗,铺着柔软的绒毡,一应布置都是敏若熟悉的模样。
饭桌特地设在了耳房里,兰杜一一瞧过了,侍候敏若梳妆的时候与她笑道:“迎冬虽有五六年没在您身边了,您的喜好倒是都记得清清楚楚。”
无论怎样,被人惦记着的感觉总是好的。
敏若敏若闭着眼,倚着凭几出神放空,兰杜替她将头上的簪钗取掉,又将发髻解开替她梳通了头发,便起身轻轻合上镜奁,兰芳上前取下炕几,兰杜将一旁的线毯搭到敏若的腿上,道:“您歪一会吧,乌希哈去后头灶上给您预备吃的了。”
敏若没睁眼,轻轻“嗯”了一声,屋子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当中。
时正是二月,春暖花开、莺飞草长的好时节。
去东陵那日,敏若带上了安儿,他懵懵懂懂地跟敏若走近山陵中,因康熙尚在人世,山陵门未封,其中安安静静地住着两位皇后,等待着后来者的到来。
法喀在敏若身后不远的地方,当年先后入山陵时,他随军征战在外,未能亲自来送一程,后来在先后的忌辰代康熙来过几次,祭奠先后,但与这回同敏若一起来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他们姐弟三人,生来是至亲,却又在不知不觉间走散了。他曾有两位姐姐,如今只有敏若了。
安儿不知“先后”是何人,虽然迎春迎夏与康熙敏若偶尔会有提及,小孩子的理解能力到底还是有限,想不明白那个人究竟是谁。
到皇后的灵前,敏若奠酒祭祀,嘱咐安儿:“给你安布1磕个头,这是额娘与舅舅一母同胞的姐姐。”
她在宫内这些年受先后庇护、余荫良多,原身怨先后是原身的事,她入宫算是和先后一拍即合,没有埋怨先后的资格。
安儿似乎也被这里肃穆的气氛影响了,按照敏若的吩咐跪下磕头,口称“安布”,敏若仰头望着皇后的灵位,低声道:“这是安儿,大名叫胤俄,您的外甥。还有一个小外甥女,她才刚出生没几个月,便没带她过来。”
她话间未曾提起自称,言罢,好像完成了一桩任务似的,又转头看向法喀,“给姐姐请个安吧。”
法喀眼圈有些红,点点头,上前奠酒祭安,恭敬道:“额娘去岁已逝,不知是否已与二姐于泉下相聚。我会与海藿娜好好守着家里,等出了额娘的孝期,便准备要个孩子,咱们家会好好地传下去,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颜珠媳妇上月生了,是个很健康的小阿哥,富保去岁已成了婚,新妇的品性很好,刚过门便赶上了额娘的丧事,处处守礼、恪进孝道,帮了海藿娜不少。出了额娘的孝,尹德也快议亲了,海藿娜替他看中了一位宗女,觉罗氏,虽家门不显,但听说品性教养极好。阿灵阿也大了,很出息了。等他也成了婚,咱们府便彻底分灶分家了。
秀若的夫婿很出息,在边境立了功,官品已升到四品,秀若也有了四品诰命在身。兰若的夫婿听说读书很用功,云若今年要成婚了,她的年岁不小,不能再耽搁了,许的人心性不错……”
舒舒觉罗氏虽在果毅公府做了十几年的主,到底只是众人的庶母,按例遏必隆非她出的子女们只需为她服一年的齐衰杖期,出了孝便不影响云若正常出阁。
只是孝期中,府内不好红绫高挂双喜遍贴,有些委屈了云若,但云若的婚事已耽搁了几年,男方那边出了母孝,急着迎主母入门掌事,再耽误不得了。
法喀絮絮地将家中近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敏若垂眸在一边听着,仿若身处事外的局外人。
从东陵回到昌平行宫的时候天色尚早,走出东陵,敏若便已收拾好情绪。安儿现在看法喀骑马还是眼馋得很,有了那天的经验,更是打点地缠着敏若讨好撒娇。
敏若念着法喀刚祭拜完先后,按住安儿没许他去打扰,回到行宫里才叫人备了马,她亲自带着安儿出去跑了两圈。
法喀自然跟随在左右,敏若的马术不错,虽比不得他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带安儿一个还是足够了,安儿被带着跑了两圈,小脸又红扑扑地了,脑门上一层薄汗,兴奋地直拍手:“额娘厉害!额娘厉害!”
敏若一扬眉,“是额娘厉害还是三舅舅厉害?”
法喀听她如此问,不由也期待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安儿,却见这前天还在他怀里大夸舅舅多厉害的小白眼狼此时抱住敏若的手臂,声音清脆掷地有声斩钉截铁,明亮的大眼睛看不出一丝违心勉强,真心实意地道:“额娘厉害!额娘最厉害!”
“哈哈哈――”敏若朗笑两声,催马前行:“好,额娘再带你跑一圈!”
安儿兴奋的声音传出好远去:“啊――!”
法喀被落在原地,哀哀戚戚地捂住心口,半晌,却笑了,低声道:“真好。”
在康熙的翘首以盼中,敏若终于在廿三那日回到宫里,康熙迫不及待地将瑞初放回了她怀里,看着嗅着熟悉的气味安静下来、在敏若怀里低低抽泣着的瑞初,康熙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你再不回来,朕要带着瑞初找你去了。”
瑞初实在是个很好带的孩子,打出生起就很少哭,刚落地时被接生嬷嬷们打出来的哭声是敏若记忆中她哭得最响亮的一次,然后顶多是有些小哼唧,额娘抱着哄一哄便好了。
所以刚刚看到在康熙怀里嚎啕大哭的瑞初的时候,敏若是有些惊讶的,这会下意识地抱紧了瑞初轻轻拍着、哄着,一面抬起头来看康熙,“瑞初这是怎么了?”
康熙叹了口气,“打你走了之后就不大开心,第一还好呢,二十一有些闹人,朕哄着也就罢了,二十二有政事,朕忙起来,晚间没能去哄她,这孩子生生哭了半宿!朕去了,好歹是消停了睡下,隔日朕可没敢让她离了朕眼前,抱着哄了一日,你今儿个可算是回来了!”
敏若听了忍不住心疼,亲亲女儿的小脸,低声哄道:“乖乖,额娘回来了……劳累您了。”
她抬起头笑眼看康熙,“这回知道您的小公主闹起人来多要命了吧?”
康熙白她一眼,看着瑞初在她怀里轻轻哼哼的样子,心里头止不住地发酸,“还是额娘好!汗阿玛怎么哄,都不如你额娘抱抱你,是不是?”
他摸摸瑞初的小脑袋,脑袋后面薄薄一层汗,叫他又有些心疼,叹道:“那日乳母怎么都哄不好了,朕抱在怀里哄睡的,到朕怀里就抓住朕的袖口不放,可朕还有政务在身,也不能时时抱着她、哄着她,这几日咱们瑞初可遭罪了。”
他是又心疼,和乳母们比起来又有点自得,敏若接过乳母递来的湿热巾子擦了擦女儿的后脑勺,心疼得无暇顾及康熙,只又轻轻亲了亲瑞初的额头,软声道:“额娘再不放下咱们乖乖自个出去了噢,到哪都带着我们乖乖。”
安儿在旁边使劲插进来个地方,握着敏若的手臂翘脚看妹妹,“额娘,妹妹哭了!眼睛都红了!”
“是啊,额娘带你出去,没带妹妹,妹妹伤心了。”敏若半倚着凭几拍瑞初,康熙道:“瑞初才多大,你便是去看果心的,也不能带着她呀,别想那么多。”
他等敏若哄得瑞初安稳睡下了才放心地起身离去,感情和责任都是相处出来的,他一开始对瑞初的偏疼是因为瑞初出生给他带来的好处,但几个月来关心与疼爱都已形成了习惯,自然而然地时刻流露出来。
出宫一会,换了个地方,见了两位故人,敏若从月初就不大美丽的心情好了不少,这会回宫见女儿可怜巴巴的小样子更是心疼。
小孩或许是真是有什么特殊技能的,哪怕敏若知道她还不是理论上能够认出人的月份,但她确实比依赖旁人更依赖敏若,好像光靠嗅觉就能分辨出人似的,敏若抱着她哄睡了,抬手递给乳母,乳母刚抱过去了,瑞初就又低低哼唧起来。
敏若只得把她又抱回怀里,轻拍着安抚,无奈道:“好,额娘抱着睡会……这几日你们跟着也累了,下去歇歇吧,这有我看着呢。晚晌再上差。”
乳母们应了是,恭敬地退下,兰杜软声与敏若道:“咱们小阿哥和小公主都黏您,小阿哥打小醒了就必须得在您身边,奴才原本还觉着小公主没那么黏您,这一回离了您几日才看出来,原来也是亲您的。”
敏若摇头叹息,垂头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道:“安儿再大些就要种痘了,瑞初这样粘人,我怎么放心呢?”
似乎当了母亲就有数不清的担忧,兰杜凝视着敏若的模样,忽然道:“真好。”
“怎么?”敏若不解地抬头看她,疑惑道:“兰杜你怎么了?我说安儿若种痘,我必是得去陪他的,瑞初还不知怎么办呢。”
兰杜轻声道:“奴才是觉着,自有了小阿哥和小公主,主子您身上好像也多了许多烟火气,从前总是好像能随时抽离出世一般,有了小主子们,便逐渐不一样了。”
可不是?从前是在这世上无牵无挂,现在是有了牵绊记挂,被这两个小崽把腿给绊住了。
敏若想了想,笑了,嗔怪兰杜道:“你净编排我。”
她上辈子小心翼翼,不敢与任何人事有太多的牵扯,已忘了有牵挂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如今试来,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