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均未再言,只是在这盘旋着的阶梯上向下方行走。
直到最后一个台阶出现在塔露拉眼帘,当议会卫队队长手中的源石灯越发亮堂,最后照亮整个空间时塔露拉才看清这些景色。
这是一条长而深邃的巨大通道,通道的尽头有着一扇门,一扇高几十米的沉重巨门。
“钥匙就是开那扇门的。”议会卫队队长也与塔露拉一起伫立着,看着这片空间。
这是他第几次下来?第二次?
他依稀记得第一次还是同德拉克和阿斯兰一起。
而如今双王已不在。
巨大的门扉横亘在地下空间之中,除了众人的呼吸,没有一点声音。
当然,死亡总是寂静的,再辉煌的王权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诸王长眠之所,如字面意思......就是列王的坟墓。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塔露拉耳边始终回旋着一个声音。
“没有,除了我们三个的呼吸声。”逐魇骑士跟随在塔露拉身后,议会卫队队长也是如此。
毫无疑问,有什么声音正在这个空间中回荡。
或许只有塔露拉能够听见。
那是梦醒的呢喃,还是疲惫的呻吟?
诸王正在通过这些塑像注视着她。
“维多利亚”在注视着她。
除了德拉克的血脉,她的体内还有龙的血脉。
并不纯粹的德拉克血脉使得塔露拉在这里被压抑得厉害。
“鲜血。”逐魇骑士率先开口。
光线太暗,使得逐魇骑士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新奇古怪的装饰。
卡西米尔常有的东西。
直到议会卫队队长手中的源石灯光线照射而来,直到他闻到那些腥风血雨。
“还有交战的痕迹......”议会卫队队长显然也是被惊了一跳。
“一场无比惨烈的战斗......不,这是一片浸透死亡的泥潭。”逐魇骑士看着这些鲜血流淌在路沿边缘。
蜿蜒的血迹,一路爬行至道路尽头的缝背后,从这扇巨大的门背后流出来。
它们早已干涸,只留下暗红色的扭曲残渍,覆盖在破碎的砖石之上。
被一同覆盖的,还有残损的箭头,刀剑的碎片,法术轰击留下的深坑。
还有一些更为巨大的痕迹,如同一道道能撕扯开此处静谧的伤疤,裸露在神圣的大门上。
虽然附近没有留下任何一具尸体,但所有经历过战场的人都能轻易地想象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两群人抱着必死的信念而战,很显然,他们都遂了愿。
“从血迹颜色来看,发生在几年前。”逐魇骑士
“几年前...难道......是萨卡兹?”议会卫队队长低下头沉思。
塔露拉拿起钥匙对准这扇高达几十米的巨门上的正常大小门锁插进。
在触碰巨门的一瞬间一声龙吼响起,塔露拉看见一条红龙盘旋在伦蒂尼姆上空,随后落在伦蒂尼姆皇宫的后院中,金色的狮子出现在红龙身边。
两位兽主一同守望着伦蒂尼姆。
这一幕随着塔露拉手中的钥匙插入而消散,塔露拉扭动着钥匙,巨门内的机关转动发出声响。
这扇门隔离着生与死,只为维多利亚的国王而打开。
四人看着巨门沉稳的向内张开,轻微的吸力试图将在门前的塔露拉吸入。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历代君王的塑像,有着德拉克,也有阿斯兰。
那些声音搅动着塔露拉的脑海,自她接触到那扇门后,声音便再也没有停过。
诸王在质疑,诸王在催促,诸王在诉说。
“殿下,你的状态很不对劲。”议会卫队队长下意识扶着塔露拉摇摇欲坠的身躯。
“......诸王之息还在里面,无论如何,先进去。”塔露拉咬牙忍着脑海中的声音。
“议会卫队队长,能判断出和萨卡兹交战的是谁吗?”
“......还没有痕迹。”议会卫队队长在前方警惕着前行,他大致已经猜到了是谁和这些萨卡兹战斗。
塔露拉将钥匙取下重新拿在手中,她越向着里侧靠近,声音就越大。
她拿着的德拉克的钥匙,没有钥匙,没有人能够进入到这里。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阿斯兰的钥匙已经打开过这一扇门一次。
而她,是第二次。
“在这里,不论是德拉克,还是阿斯兰。”议会卫队队长看着两边的塑像。
“他们都是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塔露拉低声自语,她出生在炎国,生长在乌萨斯,故乡却是维多利亚。
而现在她却又为所有感染者,所有被压迫的人而战。
她有着维多利亚皇室血脉却又有炎国皇室血脉,而她身也还附着着乌萨斯意志的延伸——不死黑蛇。
同时也向着当初冰原时的理念前行,与她身上的两种血脉以及不死黑蛇三方背驰而行。
......
“塔露拉·雅特利亚斯”
......
那些呼唤她的声音越发清晰,在她的印象中没有人唤过她的全名。
无论那些声音多么温柔,多么凛冽......
她感受到的只有陌生。
一尊未完成的塑像被她发现,四人走到巨大的塑像下抬起头看着这只有大致轮廓的塑像。
“......这是上一任陛下的塑像,很可惜,事发突然。”议会卫队队长解释着为何没有完工。
刻刀痕迹清晰可见,华丽的长袍仍未从石料中解脱。
按照规矩,这些石像都不是源石技艺制成,而是耗费王室石匠们无数心血雕刻打磨。
......
“塔露拉·雅特利亚斯。”
......
越来越密集的声音,频率也在增加。
塔露拉不知道是谁在呼唤她,又或者是这里的所有。
一条红龙落在她的身后,兽主的气息扑面而来,塔露拉能够感受到背部的动静。
而当她转过头,转过身看去时,却什么都没有。
只有充满鲜血的道路,以及不曾动过一下的诸王塑像。
她的背心早已经被打湿,或许那天兽主红龙只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符合她侵湿的背心这一状态的幻想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