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七月初十从京城出发,等到回家已经是八月二十八。
之所以在路上走了这么多天,主要是阿佑派来的人太磨叽,天热了要休息,起风了要避雨,路过一些大的城镇,还要带她去吃吃喝喝,顺便买些当地的土仪当手信,这样一来路上可不就慢了。
而等她到东山村的时候,身后的行李车已经从三辆变成了五辆。
车队进村顿时引来了村民们的围观,不过这段时间众人都忙,况且他们也知道安之回来肯定有不少话要跟家里人说,于是跟安之打过招呼之后便走了。
很快云家院门口便只剩下云家祖孙三人和安之从京城带来的仆从车夫。
这会儿云家二老都顾不得稀罕离家三个多月的孙女,指着后面一排的马车问:“安之,这都是些什么?”
“祖父祖母,这三辆马车的东西是阿佑给咱家人准备的,有布、酒、玩具、干贝、鲍鱼、还有大米,其他还有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待会儿搬家里之后您慢慢看吧。”
听说是阿佑准备的,云家二老觉得一阵心热,这孩子都成了皇帝的孙子还能记挂他们,可见本性确实不错,是个重情义的。
云老爷子道:“安安你也不拦着些阿佑,买些京城特产的酒或者玩具就行了,怎么连大米和布匹这种东西都往咱们这儿送,县城什么都能买到。”
“祖父您可别小看这些米,听阿佑说那可都是贡品,如果没有关系的话有钱也难买,阿佑说让我带回来给您二老尝个新鲜。
还有那些布也都是从宫里流出来的。
各地的织布坊织了今夏的新布送去了宫里,等宫里的贵人们选过之后,下剩的阿佑挑了好些让我给你们带回来了。
布料不多,但家里每人都够做几身衣裳。”
听说米是贡米,布是贡布,云家二老顿时变了脸色。
老爷子闻言左右张望一番,确定没有外人才放下心来,但他还是紧张道:“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能在外面说呢?
万一被旁人听到,招了他们的眼该怎么好?”
安之连忙认错,说自己下次一定谨慎些。
老爷子又问:“对了,这三车是阿佑准备的,剩下那两车又是啥?”
安之回道:“这两车是我在路上看着买的,有什么芦苇编画、石雕、羽毛扇油纸伞之类的。
还有两筐泰山石,我听泰山上的挑夫说这东西安宅,我便让人挑了一担下山。”
云老爷子……
相较之下还是阿佑靠谱多了。
就算阿佑带的不是贡品,那米好歹能吃,布也能用来裁衣裳,总好过安之这不当吃不当穿的镇宅石头。
待让人卸了门栏把马车牵进屋里以后,安之这才发现少了人:“祖母,我娘呢,还有小胖和思齐,怎么没看到他们的人?”
“哎哟,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云老太太一跺脚,急急道:“安之,就在前些日子,你爹的娘,就是你娘的婆婆过来了。”
什么你爹的娘,你娘的婆婆……
“祖母您是说我爹的亲娘,小胖的奶奶来了?”
“对对,就在你去京城没多久,书院的许院长就带了一个妇人来咱家,说那是志明的娘。
关键是你娘也认了下来,然后那人就住进了你家。
你娘的婆婆不是那什么,什么国公夫人,老大一个官,我们在她面前也不敢放肆,便让你娘平时都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陪着她。
我们每天就一起吃餐饭,有时候吃中饭,有时候吃晚饭,这样也挺好。”
安之早就想过她祖父祖母肯定跟亲家合不来,能够分开自然是好,不过这样一来家里二老岂不无聊?
要知道他们以前最大的乐趣便是含饴弄孙,眼下两个孙子都被国公夫人给占了,他们心里肯定空落落的。
不想老太太却道:“我们一点也不无聊!不仅不无聊,反而还忙不过来。
你在东山集市有四家铺子一间客栈和二十套别院,每天光是盘账都要盘许久,再加上处理这些铺子客栈别院的琐事,一天到晚哪里有空闲的时候。
如果不是怕失礼于亲家,我甚至想要连每天一餐的饭都免了。”
这话落音,老爷子接着道:“安安,我这边也忙得很呐!
饭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不说,花边这边的事情也不老少。
你不在家,我们几个理事自然要负起责任来,花店、花田、点心坊、手作坊,这些关键地方每天都要巡查,巡查之后还得开个会对一下结果。
再加上各个管事总有一些搞不定的事情,也得我们出面去处理,那就更忙不过来了。”
老爷子这话听着像是在抱怨,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显见得对这样充实的日子很是满意。
安之想着,明年举家搬去京城,还是得给二老找些活儿干,让他们能够忙起来,这样才能更快地适应新环境。
只是该给他们寻些什么事情来做呢?
安之有些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