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木盒挖出来之后,秋千附近已经没处下脚,到处都是泥土不说,还东一个坑西一个洞的。
三人也没把善后的工作交给旁人,自己拿着铁锹便开始填土种草。
延庆帝的身体还带着病,干了一会儿活就累得不行,于是他便去一旁坐着看安之和阿佑两人整理草坪。
而这两人虽然年纪不算小,但凑在一起却是小动作不断。
阿佑不小心碰到安之,安之就一定要碰回来,甚至还要多碰两下。
安之拿了阿佑手边的草皮,阿佑就会把安之负责填的坑挖得再大一些。
都是这样无聊且浪费时间的小动作,两人却玩得乐此不疲。
而一旁的延庆帝也看得入神。
他看着这两孩子玩闹的场景,思绪不由得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他初登帝位且尚未选秀,一家三口生活在宫中,清漪担心瑞宸在宫中无聊,便时常接了英和去宫中,让他们两人凑在一起玩耍。
这时候清漪会挑棵大树,她在树下摆上摇椅看书,瑞宸跟英和则在御花园折腾,有时候拿了铲子锄头当小农夫,有时候拿了鱼竿去钓鱼,有时候骑着木马打仗。
两人时常会玩得一身泥土,脏得像只小猴一般,若是换个地方,估计谁都无法相信这两孩子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护国公家的小世子。
不过清漪总是笑呵呵地任他们玩耍,只要没发生危险就绝不会阻拦他们,等到孩子们玩够了就把他们拎回房间去洗澡吃东西,然后给他们读书,哄他们睡觉。
时光飞逝,如今在这里挖土玩闹的已经换成了瑞宸跟英和的孩子,而曾经那个满目柔情看着孩子们玩耍的女子却早已不在……
兴许是因为想到了过往,今天一整天延庆帝都跟在安之和阿佑身后,看他们摘桃儿,钓鱼,做饭,甚至还吃了两人合力做出来的味并不怎么美味的饭菜,直到傍晚时分才起程回宫。
……
“王爷,皇上已经从玉溪别院出来了,不过八皇孙并未跟皇上一起回宫,而是跟着那女子回了孟宅。”
“可查出那女子的身份?”
“回王爷,暂未查出。
那姑娘应该是从外地而来,京城并无任何姻亲故旧,而她这些天要么跟八皇孙在京中逛街,要么就待在孟宅不出门,那孟宅……
属下等根本找不到机会查证那女子的身份,还请王爷恕罪。”
提起孟宅,宣王沈瑞宣也觉得有些头疼。
孟宅乃是他的嫡母,原中宫皇后孟清漪出嫁前所住的地方,孟清漪这人也不知有什么手段,但凡她住过的地方都打造得如同金箍铁桶一般,什么消息都漏不出来。
即便到了如今孟清漪已经死了多年,但孟宅里的人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紧。
想要以孟宅为切入口打探消息到那女子的消息,无异于痴人说梦。
万一不小心让孟宅的人抓到把柄闹到皇上面前去,那更是吃不了兜着走,毕竟孟宅的管家可是有面圣的资格,人说告状就告状,一点儿不带含糊。
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根本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心思。
沈瑞宣在书房踱步片刻,而后吩咐:“离孟宅远些,试试看能不能从沈佑嘉和那女子去过的地方打探出消息来。
让人给母妃递牌子,明日本王要见她。”
既然外面查不出消息来,那就只能从宫里动手。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皇上对沈佑嘉究竟是什么态度,他也好采取相对应的措施。
可是第二天沈瑞宣并未能如愿见到淑妃,因为就在前一天的半夜,皇上突然吐血昏迷,一直到早朝时都没清醒。
一直照顾皇上身体的夏神医虽然强调皇上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所有人都不信。
四个王爷更是站在广明殿门口,寸步也不敢离,生怕皇上有个三长两短……
那时候他们可必须得在场。
而在他们旁边的,则是后宫有等级的嫔妃们,她们也都心急如焚。
此时在广明殿外等着的除了四位王爷以及后宫娘娘们之外,还有不少朝中大臣,此时他们都在议论着皇上为何会突然吐血。
“昨日是先皇后的冥诞,皇上定是去了玉溪别院,可是在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玉溪别院护卫森严,皇上身边也跟了不少人,怎么可能会出事?
况且若真是出了问题,不可能一点儿消息也没传出来。”
“玉溪别院?先皇后唯一的嫡孙……”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能听出这话里的未尽之意,众人彼此交换了几个眼色,很快又沉默下来。
眼下有两种可能,第一是皇上不喜欢八皇孙,所以自导自演了这一出给先皇后和先太子一派的人看,以此为理由彻底放弃八皇孙。
第二是八皇孙身上确实有古怪,所以皇上每次见他之后都会加重病情。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他们能议论的,所以还是闭嘴的好。
半上午时张承平出来对众人道:“皇上有旨,请各位娘娘、王爷和大人们自行去忙,若无宣召,无需入宫。”
宣王闻言赶紧上前问:“张公公,父皇可是醒了?能否先让我们进去看看父皇再走?”
“回宣王殿下,皇上曾醒来一会儿,不过这会儿已经睡下,夏神医的意思是皇上必须得静养,所以暂时不能见您。”
“张公公,父皇病重,身边怎能无人照料,要不让皇弟们先走,我留在此处照看着?”
“王爷,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这是皇上的旨意。”张承平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沈瑞宣,而后继续道:“再说殿内有夏神医和护国公随侍左右,王爷还是先回吧。”
沈瑞宣听得这话一愣,他在听到皇上病重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他确定自己是开宫门以后第一个到的,可是护国公竟然在里面?
难不成皇上半夜就下旨招了护国公进宫?
护国公掌管京畿二十万兵马,这时候就算父皇朕有个三长两短,他仍然可以控制住局面,就是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知道自己再没有留下的可能性了,于是对着广明殿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临走前他不忘对淑妃使了个眼色,提醒母妃得时刻注意广明殿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