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前头嫁的那人跟郑茂学是同族,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他们的名字确实写在同一本族谱上。
如果郑茂学只是个寻常农夫,那他娶了卫氏,旁人顶多议论几句也就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花。
可郑茂学偏偏是个读书人,是读书人就要讲究礼义廉耻,最起码表面功夫要做得好看,所以他能娶任意一个寡妇,但这人绝对不能是族兄留下来的寡嫂卫氏,否则就会被其他读书人口诛笔伐。
而郑茂学这人虚伪、自私、爱面子、好色又没胆,因此他绝对不会为了卫氏而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
当云燕蓉将这番话美化一番说给安之听后,安之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道天堑,只是她前世的生活环境根本没有机会通人情世故,而这世年纪小还没来得及学,根本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见女儿一脸恍然大悟,云燕蓉趁机教育她:“现在知道了吧,遇事要多跟长辈商量。
这样你就会发现很多在你看来难解的问题,其实根本不存在。
再者,我们毕竟比你多了许多的生活经验,哪怕真遇到难题,也能给你不同的解决思路。”
安之连连点头,一脸受教的表情忙拍马屁:“娘您说得对,以后我保证不冲动,遇事先跟祖父祖母和您商量以后再做决定。”
解决完安之的问题,一家人的话题又回到了郑家三兄妹身上。
云燕蓉道:“卫氏想要指望郑茂学给她撑腰,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安之身上的秘密则注定咱们不能将这件事情闹大,免得事情失控,反而将安之赔上。
卫氏没有倚仗,我们也不敢放开拳脚,所以这事儿注定闹不大。
我大概想了一下这件事的结果,要么将人打一顿,要么将人送祠堂关上一段时间,再就是让他们赔钱,大概也就这样了。”
这真是不痛不痒的惩罚。
可他们投鼠忌器,实在没有办法。
安之看着家人愁眉不展的模样,笑着安慰他们:“娘,您刚刚还教我,人生那么长,不必争一时义气。
哪怕这次不能让郑家人付出代价,咱们也要让他们脱一层皮。
至于他家欠咱们的,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收回来。”
她现在有异能在手,真想让郑柳儿悄无声息的死去,也不算什么难事。
云老爷子心知女儿跟孙女都说的在理,但真要忍下这口气实在困难。
他咬牙道:“就按安安说的,必须得让郑家脱一层皮,那三个孽障挨打、关祠堂、赔钱,一样也不能少。”
……
吃过中饭之后,村长刘向荣跟郑氏族长郑文山登门。
上午派几个女人过来主要是为了试探林家人的态度,现在才是谈正事。
云老爷子将人领进堂屋后便一言不发,显见得是很不开心。
另外两人也不恼,很是自觉的找了位置坐下。
刘向荣找了个话题开场:“老云啊,安之丫头还好吧?”
云老爷子冷哼一声,硬声顶了回去:“你说呢?
昨晚你也看见我孙女的伤了,换做是你,你觉得你好么?”
刘向荣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转头看向郑文山。
郑文山今儿中午喝了些酒,此时已经有些上头,说话也不过脑子:“老云,说白了安之也是咱郑家人。
都是一家人也别闹得太僵,好商好量的把事情解决了就是。”
云老爷子冷笑:“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安之现在可不是郑家人,她姓云,她的户籍在我家!
至于事情自然要解决,我都已经想好了,先找人拆了那几个孽障的房子给我家孙女出出气,然后再报官,让官府还我孙女公道。
至于我扒了郑家的房子,该赔钱赔钱,该抓我坐牢就抓我坐牢,我不怕!
我活到这一把年纪,没道理被几个小辈骑在脖子上欺负。”
这强势的态度让刘向荣有些恼火,但他身为村长,如果村里真闹出了官司,那他脸上也不好看,并且官司也会影响他竞选里长,所以他只得逼自己冷静。
不想他坐得挺稳,一旁的郑文山却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老云,那房子可姓郑,倒也不是想拆就能拆的。”
“呵,那你倒看看我能不能拆。”
两人怒目而视,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刘向荣赶紧打圆场:“都冷静些,有话好好说。
老郑,人家毕竟是苦主,你少说两句。”
郑文山今日春风得意,哪里愿意受气:“云茂德,我郑家也不是好惹的,真惹急了我,我、我……”
“你怎么样?用你们郑氏新出的秀才来压我么?
那你不如将郑茂学叫来,看他敢不敢!”
刘向荣不敢让俩人再吵下去,连忙架着郑文山走出了云家。
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再进门时只剩一个人。
看着冷厉的云茂德,刘向荣心知兜圈子没用,直接摆明了立场:“老云,我就两点要求,一不报官,二不能有重伤或者人命事故,除此之外你有其他要求我都可以帮你去谈。”
云茂德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便说出自己的要求:“郑家三兄妹每人领十板子,养好伤后祠堂关一年,赔偿医药费,先赔二十两,多补少不退。
这是我的底线,没得商量的余地。
如果不同意那就报官,我知道报官也不能真将那几个孽障抓去坐牢,只要花钱就能将人赎出来。
但只要能毁了他们一家的名声,让他们没法儿在这一片立足,我也能出口恶气。”
小小年纪便因蓄意殴打他人而进衙门,那么郑成才郑成业以及郑柳儿以后的路确实难走了。
“这……”
刘向荣刚准备开口,却听到院子里传来郑茂学的声音。
他在跟云燕蓉说话:“我…我才知道安之出事了,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么严重,安之还好么?”
云燕蓉不欲与他多说:“安之不好,我爹正跟村长在堂屋说这事儿,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进了东厢,安之的卧房便在那里。
郑茂学盯着云燕蓉的背影看了会儿,这才迈步走向堂屋:“村长,云叔,不打扰吧?”
一点也不夸张,刘向荣看到郑茂学进门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来了个关键人物。
“茂学,你来得正好,安之是你的女儿,成才成业兄弟是你的同族,这事儿还得你来才好解决。
你岳…你云叔的的想法是郑家三兄妹每人领十板子,养好伤后祠堂关一年,赔偿医药费,先赔二十两,多补少不退。
不知你觉得这样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