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了个巴子的,到底要不要把这个小孩带着?”靳统武坐在树下,对着旁边的吴国安问道。
吴国安挠了挠头犹豫了一番开口道:“身份没什么问题,咱俩以前都见过昭宗的相貌。呃……还是带回去吧,看大王怎么处置?”
“但是大王已经派人去接朱璟淳了,到时候把这个再带回去,那岂不是又要扯皮,岂不是给大王找不自在?”
“那你说怎么办?那干脆不要带了”
“不妥不妥,这可能是昭最后的遗脉了,我们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吴国安也是对靳统武无语了。
靳统武和吴国安缘何陷入两难之间,还要从两日前说起。
和李安分开后,经过四天的急行军,一万多骑兵很快便来到了梧州府。到达梧州府一村庄时,靳统武见天色不早了,便吩咐大军在村庄外扎营。
顺便和村民们买些米,肉之类的吃食,这几天一直吃带的干粮光饼,士兵们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如今遇到一个村庄,靳统武便决定给士兵们改善一下伙食。
他也
不怕军队暴露,因为越暴露说明计划越成功,此行的目的便是吸引清廷的注意力。
明军大张旗鼓的扎营,吸引了村子里一个妇人的注意。
只见那妇人趴在窗户上,努力的睁大眼睛盯着明军看,看了半天,直到明字大旗竖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像疯了一样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终于在床底下找出一个漆黑的木匣子。
之后妇人便手里端着黑木匣子,端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待自己的儿子回来。
“娘,我回来了,你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个脸上满是黑灰的少年提着一只兔子走进屋内。
“儿啊!把兔子放下,过来,娘给你洗一下。待会儿娘有重要的事给你说。”
“娘,等我把兔子挂起来。”
少年挂完兔子后,妇人给少年细细的了洗脸,又给少年换上了家里边唯一的一件青布衣服。
给少年收拾好后,表情严肃的开口道:“平儿,你可知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我不是娘的儿子么,还有什么身世?”少年挠了挠头不解道。
“平儿,你不是娘的亲生儿子,你大明昭宗皇帝的子嗣。娘待会儿带你去找明军。”
少年听后眼睛通红,哭着道:“我不是什么皇帝的儿子,我是娘的儿子”
妇人抹了抹眼泪,抱着少年道:“听娘的话,你去找明军,每天肯定能吃饱饭,不用跟着娘每天挨饿受冻。咱们现在就去。”
说完不容少年反抗,便左手拉着少年,右手抱着黑木匣子,向明军大营走去。
两人走到明军大营营门,守门士兵大声喝道:“什么人?”
妇人急忙上前,对着士兵道:“妾身见过小将军,你们可是大明王师?”
“正是,你有什么事?”
“妾身有要事向你们将军禀报。”
士兵见妇人神情镇定,不似作假,便把消息报给了上司。
一层层上传后,吴国安很快便收到了营门外有一妇人求见的消息。如果感到有点疑惑,有一民妇求见,莫非是有什么冤屈要申诉不成。
晋王在临行之前,再三嘱咐大军过境时一定要亲民,要和老百姓打成一片。于是吴国安让人把民妇带了进大营。
妇人拉着少年,很快便来到吴国安面前。
“妾身见过将军。”
“请起。”
“平儿,你过来。”妇人起身后,拉过旁边的少年,对着吴国安道:“将军,此子便是大明永历皇帝长子,朱慈爝。”
“什么?”吴国安闻言大吃一惊。
“这位民妇,你可不要口出胡言。”
“妾身所言千真万确。”
吴囯安听到妇人斩钉截铁的话语,便细细地端详起了少年。
只见少年风姿龙采,皮肤白皙,容貌昳丽,两手如春葱,眉眼和昭宗一模一样。细细端详后,吴国安对这个少年的身份已经有七八分相信。
“这位民妇,你可有凭证?”
“有,这匣子中有玉牌和一枚金章。”说着,妇人便把怀中抱着的黑木匣子打开,递给吴国安。
吴国安拿起玉牌和金章细细的察看,确认无误后。立马吩咐亲兵去禀报靳统武。
吴国安放下玉牌和金印对妇人开口道:“待我家总兵过来后,你把前因后果细细说一遍。”
“妾身明白。”
片刻后,靳统武便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昭宗子嗣在哪里?”靳统武刚一进来,就大声问道。
“统武,这里。”吴国安拉过少年对着靳统武回道。
靳统武走过去细细看了看朱慈爝的相貌,点了点头,又拿起玉牌金章细看。
“末将参见皇长子。”靳统武作为李定国的绝对心腹,只认李定国的命令。他对朱慈爝行礼也是出于礼节。
朱慈爝四岁时便与永历帝离散,从小生活在村子里,哪见过这等架势。顿时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靳统武也没想着一个农村长大的少年能回应自己。行完礼后便开口道:“这位民妇,你详细的给本督讲讲。”
妇人向靳统武福了一礼后,娓娓道出了来龙去脉。
妇人名叫张云莲,本是江西吉安府一书香门第之女。清兵进军江西后,家中惨遭屠戮,她和一个侍女逃亡贵阳府。
逃亡到贵阳府后,她和侍女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无奈之下自己嫁与一屠户为妻,侍女嫁与一农家为妻。永历三年,她和丈夫正在家中吃饭时,忽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
丈夫打开门后,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抱着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马上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男子,张云莲也闻声走了出来。
男子见到人后,马上把孩童递给了旁边的张云莲。之后,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裹,放在屠户手中。艰难的开口道:“这位大哥,孩子是大明永历皇帝的子嗣,前段日子与陛下走散。我眼看着不能活了,还望大哥收留下这个孩子。”
说罢,男子挣扎着想给屠户跪下,但奈何身上伤势过重,刚一挣扎便断了气息。
屠户虽是屠猪宰狗之辈,但心中尚有大义。屠户当即便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抚养其长大。
夫妻二人把男子埋葬后,商议了一下,觉得这里不能留了。于是连夜收拾行李,带着朱慈爝来到这梧州府上岔村隐居下来。
丈夫在朱慈爝9岁时,不幸得病去世。丈夫在弥留之际,对她千叮叮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朱慈爝。
她一个女人家,为把朱慈爝养大,白天给别人桨洗衣服,晚上缝荷包。八年间的洗洗缝缝,熬坏了张云莲的两只眼睛。
吴国安和靳统武听后,不由对这夫妻二人生起敬佩之心。
两人简单商议了一下后,便吩咐士兵在中军大帐旁边立起一座营帐,把朱慈爝和张云莲安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