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天宗,寻隐峰内。
年轻的道童揉了揉眼睛,从小憩中慢慢醒过神来。
他向往常一样下意识看向架子上的那些弟子命牌:“林师兄、陈师兄、苏师姐……”
道童一一看过去,视线却在掠过其中一个命牌的时候,陡然顿住了。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上前,将那命牌拿下来翻来覆去地看,但不管他怎么输入灵力探查,怎么拍打命牌,不知何时灰暗下来的命牌就是没有再次亮起的架势。
道童立刻慌了,他抱着命牌飞快往陈楼的居所奔去。
好在陈楼的住所距离道童所在的弟子命牌保存地并不远,他几个轻身诀的功夫,人就已经来到了陈楼的门前。
“峰主,不好了,峰主!”
原本打算去打坐修炼的陈楼被这声音一惊,瞬间就从入定中被拉了出来。
他十分不悦地推门出去,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他的峰上大呼小叫,还搅扰他修炼。
但一推开门,就见道童满脸惊慌地捧着一个命牌对他喊:“不好了峰主,鹤隐师兄的命牌灭了!”
陈楼的怒气瞬间消失,他心中猛地一惊,连忙夺过道童怀里的命牌,自己拿来输入了一段灵力。
但在灵力的催动之下,本该闪烁着命魂之光的命牌就像是坏掉了一样,一片灰暗,没有丝毫亮起的意思。
道童看着陈楼立刻变得难看的脸色,心中惴惴不安:“峰主,这命牌莫非是坏了?”
“坏了?由上三千主宗炼器大师亲自炼制的命牌,你觉得会坏?!”陈楼攥紧了拳头,心中的怒火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呢。
道童被他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抖了抖。
他知道自己今日偷了懒,竟然在看守命牌时打盹。但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位才入他们峰没几个月的鹤隐师兄会出事,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命牌已经熄灭了。
陈楼不知道这道童心中有多懊悔,他猛地一甩袖,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没让给道童跟上来。
等到四下无人之际,陈楼才再次将灵力灌入了命牌之中,打算看看鹤隐临死前的画面。
但出乎意料的是,与鹤隐的命魂绑定的命牌虽然记录下了他死前最后的画面,但画面里只有那惊天动地的一刀,然后表示鹤隐砰一声倒下的声音。
在画面结束的最后一瞬,陈楼只能看见一片残破不堪的裙摆。
单凭这些画面,陈楼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是谁杀了鹤隐。
他捏着自己的胡子,在屋内踱步了一阵,才猛地下定了决心一般,拿着鹤隐的命牌出了门。
陈楼很快就登上了十长老的山峰,两人不知商谈了多久,等他们再踏出房门之后,就换上了一副可怜又愤怒的模样,一齐往宗主所在的主峰上去了。
半个时辰后,还在卷霜峰上悠闲喝茶的孟扶危忽地迎来了主峰上的一名弟子,对方言说宗主有事与他商量,要他往主峰去一趟。
孟扶危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弟子,心知这个突如其来的邀约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跟着那弟子走了。
此时此刻,主峰的晴轮殿内,陈楼正拉着玉衡宗主哭得不能自已。
“宗主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那鹤隐是个天赋不错的,为人处世也十分得我心。我早就想着,等他从秘境里回来,就要收他为亲传弟子的。结果如今人死了,还死在了同门手中,我这颗心真是痛啊!”
陈楼早就已经从孟扶危那里吃够了教训,如今面对宗主也不再像往常那般态度强硬,而是学会了服软和装可怜。
一旁的十长老也跟着开口:“宗主也看过那段影像了,命牌的死前留影是没办法做手脚的,此事定然与那谢争流有关。她早前就与鹤隐在一场比斗中闹得不愉快,这次定然是她趁着两人都在秘境里,所以故意下手,残害同门!”
“你说谁残害同门?”
都不等宗主发话,孟扶危的怒斥就已经从殿门处传了过来。
他锐利的眼神在陈楼与十长老两人身上扫过,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冷淡:“饭可以胡乱吃,但有些话可不能胡乱说。”
“我们怎么是胡乱说了,我们可是有证据的,分明就是你那徒弟先前与鹤隐起了冲突,如今私下报复,害人性命。”陈楼震声道。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将当时的留影给放了出来,叫孟扶危和宗主又看了一遍。
“瞧见没有?”陈楼指着那柄砍向鹤隐的长刀,十分认真道,“你徒弟就是使刀的,命牌留下了她的刀和裙摆,你还敢说这和她没有关系?”
孟扶危随意瞥了一眼,不屑道:“这天底下学刀的又不止她一个,穿裙子的女修也不止她一个。你那一段连正脸都没有的影像,就想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我徒弟脑袋上?”
“你怕不是前几次闹事不仅丢了脸,连脑袋也一并丢了。”孟扶危在骂陈楼的同时,也不忘将他先前几次针对谢争流未果的事也扯了出来。
陈楼的脸色果然一黑,他咬着牙道:“如今我们正说的是你徒弟杀害同门一事,孟扶危你别想将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
孟扶危冷笑:“好,那我就跟你们说回去。”
他点了点影像里那柄血红色的长刀:“陷害我徒弟之前你们麻烦先搞搞清楚,她用的刀一直是从我这里拿的,是我早年间弃用的刀。这些刀里可从来没有哪一柄是红色的。”
画面上,血红的刀身在被他点出来后,格外的显眼。
“这你怎么能保证,倘若她故意染红了刀身,想要误导我们呢?又或者,她换了别的刀呢?”十长老梗着脖子问话。
孟扶危几乎被气笑了;“你们可真有意思,我要你们给出明确的证据,你们没有,就一个劲儿地用这些可笑的理由,硬是把罪名往我徒弟身上推。我拿出了不是她的证据,你们又跟我扯这些……”
“干脆你们也别用这个理由了,直接告诉我,你们就是想她死不就行了?!”
眼看孟扶危是真的发了怒,玉衡也无法再沉默下去。
他站出来打断了两方人的话,直接决断道:“此事与谢争流有没有关系还暂且不知,影像中的画面无法作为证据,给谢争流定罪。此事暂且压下,等到这批弟子从秘境回来后,再做调查。”
“你们不必再说。”宗主看向了陈楼等人,“与其抓着晚辈不放,不如回峰教导好自己的弟子。两位师弟,你们今日闹得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