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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拜访求贤

    几天下来,周柏的热度稍稍降低,他毕竟没有当着大众露脸,是以也敢带着老把式悠然闲逛。

    大街小巷中,各类人群都是谈论的郡试。

    “红榜是何时出啊?明天吗?”

    “我听郡府里做工的表舅说,其实现在排名都出来了,只是在等州衙录下秀才们的士籍。”

    “啧啧,那可是士籍,以后都不需要纳田税服徭役了。”

    “你们知道哪些府上的公子能中吗?我跟你们说……”

    老把式走在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时对路人们的高谈阔论有些不满。

    “柏少爷,这郡试两日还都是讨论您诗词的,怎么转眼都去谈论这届秀才去了。”

    周柏嘴里嚼着茯苓饼,口齿不清地答道:“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那几首诗词的热度能和国家大事比吗?再说了,一时的热度不算什么,我要的是长久的名望,这样才能养气。”

    老把式愣了愣,有些听不懂,只觉得他这位柏少爷有些贪吃。

    考完两天,居然就一直在郡城里逛,还都是往那些老街去,就因为零嘴和小食多。

    他哪知道周柏前世忙于安身立命,就连停下来品味美食的时间都没,重活一世,周柏当然要补偿自己。

    无论今后怎样,起码沿途风景和美食都要尝过、看过。

    “走吧,吃饱喝足,干正事。”抹了抹嘴角的残渣,周柏大步流星直奔目的地而去。

    一路左拐右拐,穿街过巷。

    “柏少爷没来过郡城吧,哪这么熟门熟路?”老把式满心疑惑。

    某处逼仄、阴暗的小巷中,潮湿的空气令人难以忍受,周柏撩起长袍跨过积水坑,来到一个破败的院落前。

    这破败院落可和周柏家的那种破败不同,眼前的院落才叫底层人的住所。

    墙根、墙头、甬道的石缝中间杂草蓬生,两侧木屋的屋顶光秃秃的,因为上面连一片碎瓦片都没,也不知是用来填补其它屋子,还是被大风吹落。

    只有中间的正房,勉强保持了几分体面,锈蚀的门环被摩擦的光滑透亮,镂空的雕花木窗依旧贴着廉价的窗纸。

    透过散发着霉气的门缝,看见院中有一个老妪,虽是满头花白,却没停歇,用力捶打着盆中的换洗衣物。

    再里面,也有吱吱呀呀的混合声,原是一年轻妇人在敞开的堂屋中踏着机杼。

    “咚咚~请问陈乐师在家吗?”周柏想了想还是敲了院门,向里面喊道。

    随后便是一阵挪动声传来,周柏在门外耐心等待,片刻后才出现一个中年男子过来开门。

    周柏余光轻轻朝里瞥了一眼,发现院中的老妪和洗着的衣物不见了,里面的堂屋也关上了正门。

    男人穿着一身泛白长袍,底色已经难以看清,散乱的头发遮住宽阔的额头,气质不显。

    他用一双泛着疲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周柏,问道:“您是哪位?”

    初看第一眼,都会认为男人是标准的落魄中年,但周柏却看到了他直挺的背脊,还有眼眸深处的不甘、野望。

    当然,关键还是望气之术,这才是他看人的底牌。

    “小生叫周柏,这一届郡试的应考童生,此来是为了拜访您,陈忠邦先生。”周柏拱手揖礼,上门拜访别人的姿态很是端正。

    短短一句话,让陈忠邦几番错愕,郡试考生出现在这种穷人巷,还是来拜访他?

    但他也不会拒人于门外,点点头彻底打开院门道:“不管何事,先进来吧。”

    陈忠邦走在前面,周柏和老把式跟在后面,几个刹那,其人之气运就被周柏看透了。

    周身都只是散乱无章的淡白气运,更远处是十分牢固的几条灰气锁链,捆住了他的外运。

    甚至灰气锁链中,还偶有一丝灰气冲进外运中肆虐,虽然最后还会被消磨,但明显本就不多的淡白气运剩得更少了。

    兴许是灰气锁链的原因,周柏的入门望气术并不能看清陈忠邦的本命,只隐约看见是普通的白命。

    来错了?周柏心中稍稍有几分不解。

    前世这位可是定州州督的顶级谋士,于内政上才能突出。

    在定州数郡独立的情况下,襄助州督硬生生维持了州衙财政不崩,保留了大旭朝廷的一丝颜面,乃至最后凑出组建新军的钱粮。

    可惜他现在只有四十四点本源,距离提升望气术到小成还差一些,不然他就可看得更透彻。

    望气之间,三人已经走进了院中。

    陈忠邦大步上前,停在堂屋前,伸手想开门,却犹豫了刹那。

    周柏见此转身走向院落一角,那里有几个石凳,同时喊道:“陈先生,我等就不进屋了,免得叨扰家眷。”

    陈忠邦愣了愣,想说什么,却又看到周柏脸上坦然的微笑,不由得点头道:“那我给你们倒茶,稍候。”

    “少爷这是?”老把式这一路根本看不懂的周柏的行事,但眼下他还是忍不住问。

    不是客人来了,请进屋内才符合礼仪吗?

    周柏只是摇摇头,并不好多解释。

    他是在给陈忠邦留几分尊严,刚才在外面看到的情况,显然陈家很是穷困。

    如果进屋,是不是又要麻烦他家人收拾一顿,说不得看见家徒四壁,还让客人见笑。

    本是身具大才之辈,结果受缚于户籍,接近不惑之年,家中还是一贫如洗。

    没错,陈忠邦是一个乐师,他家就是朝廷划定的乐户,属于曾经的贱籍之一。

    虽然如今的科举不歧视贱籍,但陈家是祖上犯过律法的罪犯,因此不脱户籍不得下场科举。

    有才之辈俱有傲气,陈忠邦何等骄傲的一个人,他厌恶维持生计的乐师身份,所以他在家里从来不弹奏乐器。

    刚才周柏过来,院中什么声音都有,就是没有丝竹之声。

    过了好一会儿,陈忠邦方才从屋内回转,手上端了两杯热茶。

    “近来家中窘乏,也没什么好茶,两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是我突然来此显得冒昧了。”周柏笑笑接过茶杯,果然是市面上最劣的粗末,连浮在水面的完整茶叶都难看到两片。

    然而周柏并无任何嫌弃之色,如平常喝茶一般细细品茗。

    老把式则接过热茶就是一大口,大呼解渴,哪有在意茶的品质。

    “周生此来何意,不妨直言。”陈忠邦脸色好看了许多,但还是径直问道。

    如此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求先生大才,求您胸中谋划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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