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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摔倒

    “嫣儿,让陆太医好好给你看看。”相大英劝着。

    相嫣懒洋洋的伸出胳膊,伏在那里,有点不耐烦。

    陆御又把了脉,很仔细。

    “如何了?”相大英问。

    “这病……我恐怕看不了,相大人……另外请个大夫吧。”陆御欲走。

    “别啊陆太医,你的医术,皇上都赞不绝口,小女又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怎么就……需要另外请大夫了?陆太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陆太医是想多要一点儿诊费吧,又不是不给你,何苦故弄玄虚。”汤小娘首先鄙视了陆御一回。

    陆御拔脚要走,相大英拉住了他。

    “那……还请相大人……借一步说话。”

    陆御跟相大英来到偏房,有些话,就在他嘴边,可就是不知应该怎么开口。

    “但说无妨,用什么贵重的药,都不妨事。”

    “相大人,不是药的事。”

    “难道小女她真得了什么疑难杂症?”相大英悬着心:“可她不痛不痒的,也只是肿了脚,不太像啊。”

    “并不是疑难杂症。”

    “那是?”

    陆御附耳跟相大英说了一句话,短短的一句话,相大英的脸色都变了。

    先是红,后是紫,他几乎站不住,身子摇晃,要用手扶着桌子才稍微好些,一时眩晕的厉害,他掐着陆御的衣裳,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汤小娘见这情形,跟相大英嘀咕了两句,而后匆匆去了相嫣身旁,等汤小娘再回偏房的时候,她已经叫了相府小厮前来,小厮们不由分说,按着陆御就是一顿打,陆御哪经的起这般收拾,被打的满脸是血,一条腿几乎站不住。

    直到相遂宁赶到偏房来,死死地护在陆御前头,陆御才被相府小厮抬着,远远的给扔了出去。

    “不知发生了何事,没有见过哪一家打大夫的,何况他是皇上信任的太医。”相遂宁莫名替陆御委屈。

    相大英阴沉着脸。

    汤小娘吐了一口唾沫:“什么皇帝信任的太医,不过是徒有虚名,且还……这个孩子,不是什么好人,今日打他一顿,是让他长个记性,也算轻的。没有按着他到皇上那里评理,已经算很客气了。”

    “有事说事,怎么就打他?”相遂宁驳了一句。

    “啪。”相大英一个耳光打在相遂宁脸上:“滚你房里去。”

    这一个耳光,打的相遂宁耳朵嗡嗡叫了半天。

    是夜,刮了一夜的凉风。

    就好像从这一夜起,夏季就全部掀过去了,剩下的日子,都是枯燥的,冰冷的秋天。

    内房里。

    相嫣哆哆嗦嗦地跪在相大英跟汤小娘的脚下,眼泪湿了两条帕子。

    连相嫣的贴身婢女春鱼都被撵了出去,房里只余下三个人。

    “嫣儿,你老老实实的说,有没有……”相大英扶着椅子,却坐不安稳,一杯茶也是端起来又放下,反反复复,心里焦灼的很。

    “是啊嫣儿,这里没有别人,你今日跟我说的那些话,可都是实话?”

    “爹娘若不信我,我只有一死。”相嫣起身就要往桌角撞:“爹娘,我真的……没有跟什么男人……我虽然是庶出,却也知道礼义廉耻,知道嫁人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尚未出嫁,怎会怀孕?”

    相大英眉头紧皱。

    “是那个陆御,一直对我无甚好感,他跟二姐……反而走得很近,今日之事,或许是二姐姐指使他来诬陷我,若此事传出去,我可怎么活?以后青城算是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这个陆御,是想我死。”

    “老爷听听,老爷听听。”

    “嫣儿说的可都是真的?”

    “若有虚言,天打雷劈。”相嫣信誓旦旦:“女儿……清白之身,被他这样侮辱……今日放他走,真是便宜他了。”

    “算了,他挨了一顿打,也受了教训,以后怕是不敢再胡言乱语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不然假的也成真的了,要顾及嫣儿的名声。”

    次日一早,相家守夜的下人刚打开大门,就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人走下来,穿着太医的服制,是陆御的爹。

    早起天凉,寒风呜咽。

    陆太医在门口等了许久,直等到相大英下了朝,才在内堂相见。

    “陆太医是来兴师问罪的吗?”相大英连茶也没给陆太医一盏。自顾自喝了茶换了衣裳:“昨儿没要他半条命,已经算客气了。”

    “犬子的胳膊,被打折了,现如今躺在家里,怕是得养上一段日子。今日我来,是专程赔罪的。”

    “噢?”

    “犬子跟我说了挨打的因由,我想着,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若相大人信得过我的医术,就让我给三姑娘把把脉,相大人心里,也好踏实。”

    太医是惯在宫中伺候的,一直以来,很少听说他有什么闪失。

    相大英便同意了。

    一时相嫣来了,陆太医垫了块薄巾子给她重新把了脉,收起巾子装进药箱里,拱手赔罪道:“都是我儿该死,犯下这么大的错,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加上他年纪尚轻,经验匮乏,就饶他这一回吧。他被打断了胳膊,也得了教训了。”

    “你的意思是?”

    “我刚才给三姑娘把了脉,三姑娘最近是不是头晕,乏力,偶尔还脾胃不适,想要呕吐?”

    “是,是。最近早晨起来,就头晕欲吐,胃口也不如以前了。”

    “三姑娘这……看似症状跟有孕一般,其实不然,三姑娘是夜里无法安眠,有点体弱,且脾胃需要调理,我开个方子三姑娘吃着,慢慢的,也就好了。”

    “我就说嫣儿做不出那等事来,陆太医,你也该好好管管你的儿子,空口白舌的,这可是要命的。”汤小娘阴着脸。

    “夫人说的极是,都是我教导无方,为表歉意,以后调理三姑娘的事,便有我来吧。”陆太医鞠躬致歉,开了方子,又说了一堆赔礼的话,才去了。

    陆太医如此姿态,汤小娘心里才略舒服些,亲自熬了药让相嫣喝下,抚着她如黑云一般的头发道:“药是苦了些,不过为了调理你的身子,便喝了吧。那个小的不正经,这位陆太医倒是有名的。不过你的症状,如今想起来,娘都觉得……跟当年怀你的时候很像。”

    “娘。你说什么啊。”

    “娘问你,你的月事?你的月事还有没有?”

    “怎么没有,巧了这个月是今天,以前也从未断过月事。”

    汤小娘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宫中伺候过很长一段日子,知道女人一旦怀了孕,月事便会暂停。

    相嫣月事一如往常,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相嫣无孕。

    接下来一段时间,大约有一两个月的样子,相遂宁都没见到陆御。

    陆太医倒是隔三差五就会到相府,也经常调换药方,反正在他的调理下,相嫣的气色极好,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夜里睡的好,也不再恶心呕吐了,脸如满月,她还胖了一点儿。

    起秋风的时候,她穿着淡金黄色百褶裙在池塘边看下人们挖莲藕,挖出来的莲藕洗干净,白生生的,春鱼洗了一截儿,莲藕还在滴水,相嫣就忍不住了,,拿起就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三姑娘最近胃口真好,比以前饭量大了很多,看见什么都想吃。昨天晚上吃了两个卷子,还吃了两个奶香小馒头,粥也喝了两碗,看来,那个陆太医的医术还行。最近他来伺候的很殷勤呢。”

    “他儿子惹得祸,当然该他来平,我没跟陆御再计较,已经是宽宏大量了。”相嫣吃了一截儿莲藕,肚子里又咕噜噜的叫起来:“春鱼,去给我煮碗桂花圆子汤,想吃点甜的了。”

    养心殿。

    皇上留了相大英共同用饭。

    厨子做了上好的脆炸莲藕,刚吃了一块,皇上便头疼起来。

    疼的厉害,筷子都要握不住。

    于是赶紧叫人去传太医院的陆御,陆御吊着一个胳膊来到皇上面前,开了方子熬了药,皇上喝了略好些,便歪着问他怎么了。

    陆御看看相大英,没有说话。

    相大英便将来龙去脉,如何打的陆御说了一遍。

    皇上听了头也不疼了,吃了粒杏子笑:“陆御,你也是胆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陆御不语。

    “你女儿怎么样了?身子如何了?”

    “如今都是陆太医给她调养,陆太医倒也尽心,如今,小女已经大好了,还比先前胖了几分。”

    “陆御。”

    “臣在。”

    “朕知道你医术高明,当初怎么就看错了,把错了脉?难不成是不是喜脉你都分不清。”

    “臣不觉有错。”

    “到如今皇上面前你都不认错,你……厚颜无耻,也嫣儿的名声差一点毁于你手。”相大英涨红了面皮。

    还是皇上拦下了:“你都把他打成这样了,也算出气了,若打坏了他,谁来给朕医头?”

    陆御庸医的事就此传开。

    皇宫上下,除了皇上,其它人皆把此事当成笑谈。

    别人问及,陆太医也只好一一解释:“都是犬子的错,他医术尚浅,让各位见笑了。”

    树木凋零。

    秋风冷。

    长街行人开始缩脖子躲风。

    渐渐的,天黑的越来越早,刚用过午饭不一会儿,隐约刚绣好一朵花的时间,天就黑了。

    风一天比一天冷,刮的门户上旧年的年画都飘落下来。

    一夜北风,细碎的雪花夹杂着年画飘落的时候,半个青城的人都冻醒了。

    这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早些。雪花也比往年的密一些。

    就觉得风雪扑窗,门户冷清,第二日开门,发觉雪已埋了脚踝,且一直未停,反倒比夜里还大些。

    相嫣用了两个奶果子,又喝了一碗鸡汤,啃了半只鸭子,抹净了手,穿上春鱼从大柜里拿出来的锦衣。

    系好了披风,春鱼又装了一个精致的手炉让相嫣捧着:“天冷,风紧,姑娘可别着了凉。”

    “昨儿宫里递了消息来,二皇子要见我……”相嫣脸一红:“最近天凉了,他陪着去秋猎回来,我们已经二十几天未见了,大抵是他想我了。”

    “姑娘说的是。”

    “你瞧瞧我今儿装扮的怎么样?最近胖了,脸上还好看吗?”

    “姑娘是青城最好看的。只是这会儿雪未停呢,要不,姑娘等一会儿再出去?一会儿太阳出来,或许能暖和一点。”春鱼呵着手道。

    相嫣径直掀了帘子走出来,望着门外簌簌而下的白雪出了一口气:“屋子里怪憋闷的,不如外头舒服,再说,也不能让二皇子久等。”

    满院雪色。

    白雪皑皑。

    银装素裹,格外安静。

    小道上一个个脚印,是晨起伺候梳洗的婢女跟送饭菜的婆子留下的。

    相嫣玫红色绣鞋刚踏出去,鞋子就湿了。

    “姑娘,雪厚,不如……”

    “你真啰嗦。”相嫣捧着手炉道:“我踏着她们的脚印走不就行了?你快点安排马车,就说我出去挑两身厚衣裳,对了,找个话少的车夫,还有……啊……啊……”

    相嫣话未说完,脚下就滑了出去,落雪的台阶根本站不住脚,她一下滑落四级台阶,又滑出两丈远,才重重的扑在地上,手中的暖炉也摔出去老远。

    “啊……啊……”相嫣趴在雪地里叫嚷起来。

    “三姑娘……三姑娘你怎么样了?三姑娘……”春鱼慌忙去扶相嫣起来,可是扶了两次,还是徒劳无功。

    “春鱼,我……我……”数九寒天,相嫣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春鱼,我肚子好疼。”

    “三姑娘……你……你……”春鱼指指相嫣的裙子,青色的裙子上,有一滴一滴的鲜血浸出来。

    相嫣用手一摸,手都红了。

    “三姑娘……你……你摔流血了。”春鱼慌忙扶相嫣去床上躺着,又跑去禀告了汤小娘。

    汤小娘赶紧让人去请陆太医。

    陆太医进宫当值,此时并不在府中。

    于是只好请别的大夫。

    大夫去里间为相嫣诊脉,汤小娘急得团团转:“让你们看好三姑娘,你们这些小蹄子,只顾着自己受用,大雪天让主子姑娘一个人在外头摔倒,若嫣儿摔坏了哪里,我还不剥了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