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茹得知杜桂东找了杜庭光,她不放心,便去品香楼找杜庭光。
她没来过品香楼,便寻了柜台的掌柜询问:“你们少东家在吗?”
“姑娘是哪位?”掌柜没见过杜茹,好奇地打量了她两眼。
都说少东家最近定了亲,可大家都没人见过这未来的夫人,难道这位是少东家未来的夫人?
杜茹道:“我姓杜,我找你们少东家有事。”
“姑娘稍等,在下去通报一声。”掌柜一听她的姓氏,心中了然,忙上楼去请示杜庭光。
没一会儿就看到他下来,一脸热情道:“少东家请杜姑娘上去。”
杜茹微微颔首,便跟着掌柜上了二楼雅间。
“你来做什么?”杜庭光阴沉着脸,显然气还没消。
“我听闻杜桂东找你?”杜茹倒是没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杜庭光抿着唇,半天没言语。
杜茹打破沉默,率先开口:“你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忍他做什么?”
等了半天没等到杜庭光的回答,急得她又出言问道:“你倒是说句话,等到他和温家联合,又多了筹码,到时候岂不是更难扳倒他?”
杜庭光回过神来,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真的想好了?那可是你爹,你不后悔吗?“
杜茹冷笑一声,眼神倏地冷沉下来,语气冰冷如霜:“他除了给我生命,这些年给过我什么?他害死我娘,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把我丢在农庄自生自灭。为了一己私利,逼迫我嫁给.....”
她咬着唇,甚是觉得屈辱,剩下的话实在无法说出口。
杜庭光目光柔和了些,轻叹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自古没有子女状告父母,你可有想过,以后别人怎么看你?”
杜茹忍下快要夺眶而出的泪花,语气坚定:“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要为我娘讨回公道,我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我不后悔!”
杜庭光沉默了半晌,似是下了决心:“那明日,我们分头行动。”
杜茹破涕为笑,郑重点了点头:“我一定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要让他跪在我娘的灵位前,为他的所作所为忏悔!”
杜庭光无声笑了笑,这一天到底是来了。
他此刻烦闷,无心坐在雅间里,便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杜茹微微一愣,除了做戏给杜桂东看,他们几乎很少在外人面前一起出现。
毕竟同宗兄妹定亲,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和杜庭光仿佛都有意避开彼此。
今日若不是担心杜桂东为难,她也不会来品香楼。
不过看杜庭光好似心情不好,她便也没有拒绝。
两人出了品香楼,一起走回家。
其实在雎阳,杜茹没有家。她娘在她小的时候就死了,她是佃户养大的。
回来雎阳时,杜桂东并没有安排她住进杜家大宅,而是让她住在杜庭光家隔壁的一个小院子里,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实则是为了方便监视他们两人罢了。
两人并排走着,各自想着心事。
不妨迎面撞上江秋娘和碧玉。
感觉到眼前一道热烈的目光,杜庭光微微一愣,抬起头便看到江秋娘冷冷看着他,......和他身边的杜茹。
他只觉得喉头一苦。
怎么这么不巧。
“杜少东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碧玉咬着银牙,狠狠瞪着杜庭光。仿佛只能如此,才能为自家姑娘出一口恶气。
真是负心汉!
当初好时,鸿雁传书情意绵绵,珠钗头花日日让人送来,可有什么用?转身就能和别的女子定亲!
男子的嘴骗人的鬼,信不得!
杜庭光瞧着江秋娘的脸色不是很好,身上也清减了许多,他心中不忍,上前两步想要宽慰。
却被江秋娘冷眼喝住:“你站住!离我远点。”
杜庭光心中苦涩,只得停住脚步,知道江秋娘不想理他,只好吩咐碧玉:“好好照顾你家姑娘,一日三餐多吃些,身子不能拖累了。”
碧玉看他如此,又气又怒,不用江秋娘发话,她便忍不住怼了回去:“我家姑娘有今日,全赖少东家所赐,少东家有何脸面在我家姑娘面前说这样的话?”
“是我对不住你。”杜庭光微微一愣,隐忍的目光轻轻落在江秋身上。
“你我已两清,没有谁对不住谁。”江秋娘只是唇角轻扯了扯,眼神平静得仿佛眼前之人是个和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杜庭光心头莫名一紧,有一种如坠冰窟的凉意,自他的脚底窜起。
他艰难地开口,语气隐隐带着一丝哀求,“秋娘,你别这样.....”
碧玉瞧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他是做给谁看,还要再说,被江秋娘制止。
“好了碧玉,我们走吧。”
她眼神轻轻从杜茹身上掠过,便转身背对着他们。
“江姑娘....”杜茹出言唤住她。
或许如今还不是时候,但她还是想解释一下,免得这个误会越来越深。
江秋娘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杜庭光脚步不自觉就要向前迈去,可惜只走出一步,他便停了下来。
杜茹看着江秋娘决绝隐忍的背影,不由得轻叹:“当初为何不早早告诉她真相?”
事情好像不需要闹得这么僵的。既然彼此相爱,为何要瞒着她?
杜庭光却苦笑道:“杜桂东又不傻。”
做戏就要做得真一点,从十五岁那年失败后,他就学会了隐忍。
等了这么久,他不允许这次有任何的纰漏。
杜茹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只好希望这次能扳倒杜桂东,让大家都解脱。
两日后,杜桂东果然按着杜庭光和郁然约好的时间,来西溪村拉粮。
浩浩荡荡的驴车、马车停在西溪村的村道上,引来村民们好奇地围观。
杜桂东坐在打头的马车里,领头的是杜福。
只见杜福敲了敲郁然家的院门,朝里笑道:“我们是少东家的家人,少东家忙于亲事,无暇亲自来和姑娘交易,我等奉命前来拉稻谷。”
郁然瞧着外头一排长龙的马车,心中已明白。
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