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然入夏,转过天来锦州的气温也越发高了,孙新摇着折扇进到了城中的宋辽会馆,果然就发现那帮商人各个换上了薄衫,打着蒲扇在会馆之中谈话聊天。
孙新一进屋时众人看向孙新的眼神却让他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一副看棒槌一般的表情。
直到他看见那天同自己打招呼的那油滑中年人脸上的嘲讽神色,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对于这些商人的看法,孙新毫不在意,这些都是注定亏钱的货色,自己和他们计较什么?
抬头叫来一个私牙询问此时筹股的海商们开的股价,果然便听闻原本已然是两贯钱的股价这几日已经降到一贯八串钱一股了,只要辽国的粮价和现在持平就能有收益。
孙新毫不犹豫,虽然再等下去还能有持续的收入,可是现在他却没时间继续在这里耗了。
当下他便打定主意叫来一個牙人道:“此处先下订,大笔银钱去登州交割行不行?”
那牙人点点头,“登莱两地都有收钱的地方,若是要参股时,可以回登州去交割。”
于是孙新便对那私牙说道:“帮我去买五千贯的海商船股,每家每户都掺着些来买。”
那牙人先是满脸惊讶,然后脸露喜色,连忙点头去办生怕这生意落在了别人手上。
小小的宋辽会馆立马便骚动起来,众人们见孙新说完这话,都惊讶的看向他。
尤其是前天与孙新说过话的那油滑中年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鄙夷的神情。
“这厮是疯了吧,什么来头?”
“有这钱财何必买宋辽之间的股,还不如去河湟买茶。”
“真是浪费了!”
“这的家伙年轻面嫩,新做贸易,拿着家中资材钱来花败,也不知哪家人能有这么多的钱财给他花用。”
“嘿嘿,花钱买罪受,会有事实来教训他的。”
很快那牙人便处理完毕,拿着几张股权证明回来给孙新。
孙新没有把所有钱全部交出来,因为有很大一部分钱财是以粮食和铜钱铁钱的形式存在家里的并没有带来,但是他还是兑换了两张此时在北地也有流行的纸钞,这东西是民间发行的,信誉还算好。
交了五百多两纸钞的订钱之后,对方相信他不会赖账了。
武松看着孙新这几年积蓄下来的五千多两瞬间变成了这几张轻飘飘的股票,暗暗咽了一口唾沫,他也如同那些议论孙新的众人一般觉得十分冒险,但是他终究是忍着没说出来。
就在此时便听得外边一阵车马之声,掀开挑帘,史文恭带着一众人急忙忙的闯进来。
他一眼便看见了位置靠里的孙新。
“龙傲天?哈哈!”
“史大哥好久不见呀,你也来锦州了?”
史文恭笑道:“我听四小姐说时还道不信,我如今也住在那店里,却是刚到,晚上咱哥俩一道喝酒。”
“史大哥客气了。”
“且等我为老爷办些事情。”
两人说话之时,身旁原本嬉笑议论孙新的众人眼神与脸色全都变的古怪起来。
那孙新是个走宋辽贸易的新人他们不认识,可眼前的史文恭在场之人岂有不知的?
曾头市是跨国贸易的私商中老大的一股势力,虽没有自己的海船,可是却是陆上的一霸,这三州两郡之间都听闻这青州豪强的名声,而史文恭就是曾头市走南闯北最得力的一位头领,他到场就和曾家到场是一样的意思
大名鼎鼎的史文恭竟然与那面嫩的棒槌两人谈笑风生,就仿佛是老友一般!这小子到底是何来头?
而等到史文恭叫来牙人直接对那牙人说道:“给我办四千贯的宋辽海贸股份!”
那油光面皮的中年人瞬间是惊的把茶杯都掉到了桌上,茶水漫了一桌子。
“这,这,俺怕是听差了吧,曾家居然也买宋辽之间的股权?”
“没错!”
“难不成宋辽之间的这海贸真要利润提高了吗?”
“那小子不成还是个中高人?”
“哎呀,管什么其他,俺也要买宋辽之间的股权!”
一瞬间原本无所事事的牙人们突然都忙碌起来。
众牙人四下奔走之时那孙新和史文恭早已经笑着走出了会馆,看着史文恭的车马远去,那油光的中年商人才愕然良久,摇摇头道:“与高人交臂而失之!”
自己前天居然还把这孙新当成了一个刚走宋辽贸易的楞头青想要以自己的老面皮让他请自己吃茶喝酒。
“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头,怎么史文恭都对他如此敬重,难不成也是山东的豪富?”
突然有人想起说道:“对了,最近山东可出了什么奢遮的人物,年纪还如此轻?”
瞬间众人议论纷纷,只不过他们常往来于登莱之间所认识的豪强都是一些商贩,像孙新这种老实种地的地主却不落在他们的情报之内,猜了半天也没猜出个准数。
孙新同着史文恭一起回到了城外的客栈,这时曾赛花刚刚安排好曾加的人走出前台来,一下碰见了孙新,她脸蛋依旧泛红,又看看身边的史文恭,略略尴尬。
这时孙新却大方的先冲她笑了一下。
曾赛花心中瞬间对孙新的观感更好,报以微笑。
史文恭见过四小姐便要去后边安排一些事情,约好待会儿吃饭。
孙新见到曾赛花要离开,想了想,突然叫住她问道:“咱们能一道喝杯茶吗?”
曾赛花一愣脸上露出欣喜,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穿着,点点头。
不多时两人便在这客店中摆了一些茶酒,互相坐下来。
曾赛花年近三十,满是风韵,一颦一笑间都十分迷人。
孙新坐下之后先沏了茶,便主动将茶杯推到她面前,他如此体贴的样子,更是让曾赛花暗暗欣赏,毕竟在这年头很少会有男子主动服务女子的。
“孙庄主,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事情?”
“那曾头市如今还支持姐姐你钱财吗?”
“我是嫁出来的女儿怎么还会吃娘家的东西?无非是沾些亲戚平日里帮衬着些个而已。”
孙新点点头,虽然曾赛花开着这样一家店,但是整天要抛头露面的招待客商,这几日看下来他也知道曾赛花的生活不算贫乏,但也确实讲不上富裕。
“想不想挣钱?”
曾赛花心想原来是为了这事,不过她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一码归一码,对这男人有什么想法也不耽误她为自己争取实在的利益。
她点点头道:“难不成孙小官人有什么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