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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居心不良

    “宋小姐,你一闺阁女儿是如何得知这些秘密!国公与世子向来没有来往,你的药又是何居心!你,到底什么身份?”暗卫一字一句地喝道。

    在腾腾杀气间,月白色的长裙随风而动。

    宋姝婉轻笑一声,唇边的梨涡又浅又甜。

    她伸出洁白如玉的双指,将剑锋慢慢地拨开。

    淡然道:“忠仆护主,甚好。只是,我原以为世子用了我的药,战神能有五分回归之机。现在看来,是半分都无了。”

    说罢,她将红绸匣子打开,露出了其内一只洁白如瓷的小瓶。

    宋姝婉拔掉瓶口的玉塞,明眸善睐地一笑:“无妨,为了自证清白,这药,我自己吃了……”

    “啪!”

    一颗指尖大的石子飞来,轻轻砸在宋姝婉的手腕上,将她的动作偏移了半分。

    裴寰抬起头,无神的双眸却好似有万千凌厉。

    “暗一。”他冷冷地道。

    暗卫愣了一下,旋即应声:“是!”

    他将长剑放下,走向宋姝婉,将药瓶拿了过来,握在掌心犹豫了片刻。

    “拿来。”裴寰的话宛如千钧。

    宋姝婉秀气的眉头高高挑起,看着裴寰将药瓶倾倒在手心,又拈起那枚浑圆的墨色药丸一口吞下。

    战神世子,确有魄力。

    裴寰喉结上下一滚,双眸即使看不见,也精准地钉在了宋姝婉的脸上,他绯色的薄唇轻启,冷声道:“多谢宋小姐赠药。”

    “不谢啊,世子。”宋姝婉展颜一笑,冲他颔首。

    裴寰轮廓完美的丹凤眸微微一眯,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眼前的少女定然在笑。

    离开小院以后,宋姝婉的一张俏脸变得古井无波,眼底有一抹深切的执意闪过。

    “爹,娘,女儿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请二老的在天之灵好好地看着女儿,女儿为宋家平反,不会太久了。”她喃喃地道。

    纤细的手指蜷缩着,几乎要掐进肉里。

    入夜,华灯已歇,侯府万籁俱寂。

    “唔——”偏僻的小院中传出一声闷哼。

    裴寰满额细汗,太阳穴边的青筋暴露无遗。

    他伸出大手掩住自己的双目,中毒的双眼好似被刀劈斧砍似的,生疼。

    暗卫于房梁上一跃而下,半跪在裴寰身边,声如洪钟地道:“定是那宋小姐送来的药有假,属下这就去处决了她!”

    “慢着!”裴寰眉峰一皱,纵使已经沦为残废,但是依旧是有雷霆万钧的决断力,“再等等!”

    双目的确很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感应错了,好似有一股暖流正在缓缓地涌动,在纵横治愈。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裴寰的冷汗彻底打湿了后背的衣衫。

    他缓缓地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掌,抬头感应向阳光照射的方向,少年震撼,喉结滚动了两下,这才慢慢地道:“今日,开窗了?”

    暗一忡怔地望向窗棱,窗户开着,明艳摄人的阳光洒落在屋内,照射得一片温暖,金光灿灿。

    “您!您能看见了?”暗一激动地跪在地上,几乎快要流出泪来。

    裴寰呼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道:“还不能。但是,本世子能瞧见模糊的光亮了。”

    不像以往,只有无边的黑暗,令人灰心丧气。

    暗一瞪大了眼睛,激动地道:“是宋小姐……宋小姐的药当真有用!”

    “磨墨,修书。”

    裴寰心里想起白日听见的那轻灵女声,摩挲着手上常年征战留下的薄茧,果决道。

    片刻后,一头浑身墨色的鹰隼自小院中展翅,带着一封密信飞往了皇宫的方向。

    信国公府。

    “国公爷,宫中派了天使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前厅。”一个小厮冲进正院,一跪落地。

    蓄着一把胡须的信国公手一颤,连忙唤来直系家眷,跪地听候圣旨。

    “皇上有旨,钟家女秀外慧中,端赖柔嘉,可慰人心,着赐婚钟家女为定远侯世子妃!钦此!”小太监将圣旨一口气念完。

    底下沉寂了片刻,众人才连声道:“多谢皇上隆恩!”

    信国公诚惶诚恐地接过圣旨,小太监满意地走了。

    “父亲,我不想嫁给那个残废!谁都知道,那个残废已经没有任何前程可言了!就连那世子之位,说不得也要叫续弦夫人所生的弟弟抢去了!”

    倏地,一道女声嚎啕大哭,梨花带雨的泪瞬间花了妆容。

    信国公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是狠不下心来。

    谁都知道,如今的定远侯世子,已经绝非贵女良配。

    犹豫了片刻,信国公道:“柔儿,这是圣旨,抗旨不遵是要灭九族的。”

    钟柔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怨恨。

    她怨毒地道:“都是宋姝婉那个小贱人,她一定是故意的!我叫她去走个过场,她定是靠着那张狐狸精的脸出了风头,想要害得我嫁给一个残废!”

    信国公夫人亦是满眼不忿,她略作一顿,伸手将钟柔揽进怀里,细声细气地道:“老爷,皇上只说是要钟家女,可没说是我们柔儿。”

    钟柔眼睛一亮,眸底爆发出与她豆蔻年华不相符的毒辣。

    “是啊!那贱人虽然不姓钟,但是是咱们钟家的表小姐,这个贱人捅的篓子,让这个贱人自己去填!”

    夫人点头道:“那小贱人家中获罪,老爷怜她孤女,收容她住在府中,现在该到她回报老爷的时候了!”

    信国公皱着粗眉,一手握着圣旨,一手捋着胡须,抬眼看向一边的亲信,微微颔首。

    信国公府中,有一片偏僻的院落,与下人房比邻而居,却比下人房还要偏僻简陋。

    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蹑手蹑脚地接近小院,脚底下的枯草沙沙作响。

    “吱呀——”

    她们推开破落的木门,瞧见一道倩影躺在榻上熟睡,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然的笑意。

    “按住!”

    仆妇们抽出背后的麻绳,手忙脚乱地将宋姝婉捆了个结结实实,又掏出一瓶药味极重的蒙汗药,掐开宋姝婉的嘴巴灌了进去。

    完成了任务,仆妇们都松了口气。

    粗鄙暴力之间,少女一动不动。

    她们没注意的是,宋姝婉嘴角悄无声息地扬起了一抹弧度,那个微笑森冷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