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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三:“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话说的有点绕,但温停雪还是听明白了。

    傅予川和傅知意在这栋别墅,彼此陪伴五年,这种奠定在相互治愈,相互塑造之上的感情,必定比普通情侣要来得深。

    更别说,两人相遇时,傅予川是那样绝望又尴尬的处境。

    想必,他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傅知意。

    哪怕她甩了他,她依旧占据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温停雪忽然想起刚刚与他对峙的画面。

    他两次软下语气,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傅知意的影子吗?

    还有之前几次的相处,他能那么纵着她,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但偏偏他不止一次的对她说‘不是替身’。

    对。

    从他的眼神里,她确实能看出,他相当清醒的知道她是谁。

    但他还是清醒着沉沦。

    温停雪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只觉得这一刻,傅予川挺可怜的。

    难怪在那场威逼利诱中,他全程平静的可怕。

    也难怪,他会说:“有没有意思,试试不就知道了。”

    初听这句话的时候,她只觉得他恶劣的可恨。

    现在却是另一番心境。

    只怕傅予深当年也曾用过同样的手段,来分离他们。

    但是,无论他之前的经历多可怜,都不是他现在拿别人当实验品的理由。

    更不该为此,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她。

    想起高中那次,她们一家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场景,温停雪就恨的牙痒痒。

    更别说这次,她真的差点崩溃。

    她和郁温礼的恋爱过程并不难查,至少对傅予川来说,那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她初入江城,跟他初到傅家差不多。

    都是孤身一人,绝对尴尬的处境。

    她遇到了郁温礼,他遇到了傅知意。

    郁温礼给了她成长的勇气和陪伴,可以说,她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是郁温礼一点点雕琢出来的。

    所以,傅予川能在他们身上看到他跟傅知意的影子,完全可以理解。

    但温停雪就觉得自己倒霉。

    如果那年的艺术节,她没有上台画沙画,或许,他就不会注意到她。

    相较于温停雪的后悔,宋有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现在唯一麻烦的,是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想曾经的自己赢,还是现在的自己赢。”

    傅予川是个极看重输赢的人。

    他从不会让自己输。

    长这么大,他也就在傅知意身上输过一次。

    温停雪神色一凌,“你的意思是,他还会继续试探我?!”

    近乎崩溃的语气。

    宋有摇头,“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一次次通过他的考验,反而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傅予川的心病是早就种下的。

    这些年,他也试探过不少人。

    但没人能通过他的考验,唯有温停雪,一次又一次给了他惊喜。

    或许,这就是傅予川对她不同的核心原因。

    因为他潜意识里也希望曾经的自己能被如此坚定的选择。

    但是没有。

    所以,他满足的情绪里,应该还有一丝潜藏的愤怒。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钱财动摇不了的感情。

    其实,宋有觉得,或许傅予川抓错了关键点。

    有可能,傅知意选择傅予深,不是因为他继承人的身份,而是真的喜欢。

    毕竟,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更长。

    足足八年,而且还是在青春期。

    ……

    出轨事情是在五年后过去的,那时,两人刚刚好十岁。

    老家主权力回拢,就做主把两人接回主家。

    没人知道老家主对傅知意偏宠的原因,只知道,傅家所有的孩子都没傅知意得宠。

    为了让傅知意有最好的教育条件,老家主直接把傅知意交给傅予深带。

    这一带,就是八年。

    傅予深天之骄子,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毛病,除了有贵族公子特有的傲气外,几乎没有缺点。

    傅知意在相处中喜欢上他,一点也不稀奇。

    更何况,傅予深比她大三岁,见识,能力都远超常人。

    能获得小姑娘的芳心,简直再正常不过。

    但这话,宋有是不敢说的。

    傅予川在这件事上的偏执有目共睹。

    他可不想找死。

    温停雪望着窗外沉默了好一阵儿,才想起问:“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傅家三角恋虽不是秘闻。

    但其中内情就连曾经教过傅知意的沙正信都不清楚。

    他却能描述的如此真实,宛若亲眼所见。

    宋有说:“因为,这些都是知意姐亲口告诉我的。”

    除了她对两人的具体感情外,她几乎什么都不瞒他。

    温停雪皱眉,“知意姐?你跟傅知意很熟?”

    “嗯,”宋有知道早晚要面对这个问题,所以也没隐瞒,只是眉眼有些暗淡。

    “我母亲,是位地下场的小姐,一次偶然机会,她攀上了宋家家主,也就是我父亲。

    “她当时什么想法,我不得而知,但很多人都说,她想母凭子贵,所以,偷偷生下了我。

    “她带着我到宋家要名分时,我才四岁多,压根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是知意姐的一句话,宋夫人咬牙留下了我。”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他母亲。

    他知道,如果不是傅知意开口,按照宋夫人心狠手辣的程度,他现在应该也不在人世了。

    宋有情绪低落的不明显,“可能都是外来者的缘故吧,知意姐对我很照顾,很多话,都愿意跟我说。”

    “知意姐……”

    咀嚼着这个称呼,温停雪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他们初见时,他略带惊喜的眼眸。

    “所以,一直以来,你对我好,是因为知意姐?”

    这话,多少带了点讥讽的意思。

    但谁能接受,自己好端端的人生,却要因为别人的名字,得到优待,遭到算计。

    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她只想好好做自己,而不是被当做谁的替身!

    “不,”意识到她误会了,宋有赶紧解释,“我从来没把你当成知意姐,我对你好,确实有这方面的缘故,这是潜意识里避免不了的。

    “但我很清楚,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作品,就是艺考时,你画的那幅画,人都说字如其人,其实画也一样,我从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我能和你成为朋友。”

    他的眼神真诚而坦荡,温停雪理智回归地扯了扯唇角,“抱歉,我有点情绪失控。”

    “没事,”宋有理解地笑笑,“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你是该不适应的。”

    他递了瓶矿泉水过来。

    温停雪接过,灌下去大半瓶才彻底冷静下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傅知意的事,他既然隐瞒了那么久。

    又何必在今天尽数说与她听?

    宋有看了眼被暖光笼罩的别墅,轻轻道:“因为,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不要像知意姐那样,连十九岁生日都没活过……”

    傅予川是个很偏执的人。

    既然已经盯上温停雪,那势必会永远盯下去。

    直到分出结果为止。

    这其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他把深藏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只求个心安,也希望她能熬过去。

    “十,十九岁生日都没……”温停雪后背发凉地重复着,却重复不下去。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是尚未绽开就已经枯萎的花朵。

    “不是说她出国留学了吗?”虽然她怀疑过真假,但没想到傅知意的生命会如此短暂。

    宋有没什么情绪地笑笑,“傅家说出国了,那就是出国了。”

    温停雪下意识捏紧矿泉水瓶,那是害怕的表现。

    车子重新上路,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进入市区,宋有才轻声提醒了一句,“傅知意死的那天,傅予川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很多人怀疑,是傅予川捅的那几刀。”

    而这,也是宋程律防他的主要原因。

    他们始终害怕他会像傅予川那样,踩着他们,夺权上位。

    诚然,在得知母亲死亡的消息时,他确实动过这个念头,但现在……

    -

    宁安公寓。

    温停雪感受到车停,已经是三分钟后的事,因为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傅予深的腿,是因为傅家的规矩吗?”

    宋有点头,“是。”

    温停雪看着他,他只好继续解释,“傅知意十八岁生日当天,傅予深喝醉,两人发生关系,当时闹的全城皆知,傅予深的定亲对象直接退婚,按照傅家的规矩,如果不想被家族除名,只能断腿。”

    顿了顿,他说:“傅予深的腿,是被生生打断的。”

    温停雪心脏猛地一紧,“就,这么巧吗?”

    宋有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谁知道呢。”

    傅予深不是贪杯之人,更别说这么重要的场合。

    当时很多人怀疑,会不会是傅予川为了夺权,故意导演的一出戏。

    但可惜,谁都没有证据。

    此时。

    颠簸一路,终于乘车到达宁安公寓的池泽瑞。

    一下车就看见,他牵肠挂肚许久的姑娘正提着裙摆从车上下来。

    一身高定,耀眼而夺目。

    不像他,浑身狼狈,就连衣服都是脏兮兮的。

    带着味儿。

    上前的脚步,终究是迟疑了。

    但,眼看她就要消失,池泽瑞不受控制地大步过去。

    他想,就算不能打招呼,擦肩而过也行。

    只要能跟她短暂接触,哪怕只有一瞬,他就不算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