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出的赌注太重，也太狠。
温停雪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抓在桌面的双手不知疼地紧紧扣着。
指尖白到可怕。
“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何必牵扯我父母？”
傅予川神色淡淡地注视着她，眸里的情绪很深。
深到无人能看透。
“我们之间有没有恩怨，取决于你的选择。”
“选择？”这个词放在现在简直不要太好笑，“这样的选择有意思吗？”
傅予川往后靠了靠，“有没有意思，试试不就知道了。”
“呵。”
温停雪直接被气乐了，“你们有钱人都这么恶心人的吗？”
“或许吧。”他不咸不淡的应声，仿佛被骂的不是他。
“还有一分钟。”他没什么情绪的提醒。
这句话就像一根铁棍，狠狠敲在温停雪头上。
瞬间回神的同时，也开始后怕。
但怔忪良久，也或许只有几秒。
她还是坚持摇头：“不……”
起先声音不大，傅予川有些没听清，“什么？”
缩在椅子上的小小一团，终于抬眸直视他，决绝又可怜的重复，“我说，不。”
傅予川微微坐直身打量她。
不说话，也没表情。
温停雪没有与他对峙的心情，眼帘一点点垂下去。
她觉得自己挺不孝的。
但她也知道，拿自己换来的安宁，父母肯定是不会要的。
可那些话说出口时，她就是有种毁了父母前程的感觉。
沉默良久，傅予川问：“韩闲云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温停雪不明所以地抬眸，红彤彤的眼里满是迷茫。
傅予川冷漠的审视她片刻，开口：“你走吧。”
认识这么久，温停雪一直就没看懂过他。
只有这次，她诡异的笃定他没有生气。
“那……”她鼓足勇气地问，“我父母……”
傅予川只道：“滚。”
……
踏出小院的瞬间，温停雪腿软的差点没站住。
林婉晴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劫后余生般，温停雪哑的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林婉晴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沉吟几秒，说：“如果他没当场下命令，那他就不会再为难你。”
“真的吗？”干涩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很是难听。
林婉晴心里大概有了猜测，点头道：“真的，我估计，他应该没想真的为难你。”
温停雪苦笑，如果这都不算为难，那她想象不出真正的为难得有多狠。
看出她的想法，林婉晴没隐瞒地说：“上次被他这样整的姑娘，已经进了精神病院，据说她父母在当晚，横尸街头。”
温停雪惊恐地看着她，林婉晴耸耸肩，“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反正，被他盯上的人，下场都不会好。”
“那，那你还敢跟他结婚？”
林婉晴被她的第一反应逗乐，轻笑着说：“我无所谓啊，嫁谁都是嫁，为什么不嫁一个对我有利的？至于其他，以后再考虑吧。”
温停雪不知道她口中的有利是否跟康家有关。
她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也无力他顾。
心不在焉地跟着林婉晴往后门走，路上遇见韩闲云，正阴沉着脸冲韩堰发火。
“你到底想闹脾气闹到什么时候？韩堰，你也年纪不小了，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大家的处境？”
“我理解你们，谁理解我啊？那个老妖婆……”
话到一半，注意到有人过来，韩堰没好气地别开脸。
韩闲云也抬抬手，让压着韩堰的人散开。
“既然你那么不想在这儿呆着，就把你妹妹送回家。”
如此，他也算是对所有来客有个交代。
不然好端端的，韩家小少爷不露面，总归不合适。
韩堰看了眼温停雪，觉得挺划算，冲着韩闲云伸手，“钥匙。”
他是被人绑过来的，身上什么都没有。
就连手机都被他哥扣下了。
韩闲云让助手去取，回眸时，视线在林婉晴身上落了两秒。
很快。
林婉晴知道这是有话对她说，拍拍温停雪肩膀道：“我还有事儿，就不送你出去了。”
……
温停雪跟韩堰不算熟。
除了路上遇见客人，两人会装出兄妹好的架势外，一路基本无话。
直到进入车库，韩堰才主动搭话，“她最近怎么样？”
“谁？”温停雪有些走神。
韩堰眯眼瞧她，“傅予川为难你了？状态这么差。”
温停雪没顺着他的话说，只道：“熙熙挺好的。”
安静了一会儿，韩堰提醒，“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知道躲不过去，温停雪摇头，“没。”
她短促回应，韩堰也不好再追问。
况且，他也不关心这个。
“问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
“好。”温停雪没什么精神地点头。
韩堰深吸口气，“你觉得我和她，有戏吗？”
“……”温停雪抬眸看他，“确定要听真话？”
韩堰不耐烦，“你快点。”
“没戏，”温停雪一针见血，“但凡她对你有点意思，从你救下她那刻起，她就会喜欢上你，如果没有，那就更不可能了。”
更别说，她身边还有个沐宸。
哪怕伤她一次又一次，她还是会栽在他身上。
感情就是这样，没有一点道理可讲。
韩堰没说话了。
温停雪觉得他安静的时间太长，正想不走心的安慰两句。
他忽然抬了眼，说：“你以后还是别说实话了。”
太他妈伤人了。
温停雪：“……”
明明是你自己要听的。
“你住哪？”他摁亮车，随口问了一句。
“宁安……”
“我送她回去吧。”宋有忽然出现在前方，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
韩堰心情不好，巴不得赶紧甩掉麻烦。
但基本的责任心还是有的。
“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温停雪点头，她能看出来，宋有送她是顺便，有事说才是真的。
果然，刚上车，他就问：“傅予川是不是逼你做了选择？”
温停雪有短暂的错愕，随即想起林婉晴的话，宋有常年在帝都，能猜到一二，属实正常。
“嗯。”她面色如常地系上安全带。
宋有也没再多说，开车出了韩家的地界儿。
但路线却不是往宁安公寓去的那条。
而是出城的方向。
温停雪侧眸，正要提醒，他说：“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