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消息的一瞬间,池泽瑞脸上的玩世不恭,消失殆尽。
被他左拥右抱的美女们不乐意了,重新贴上他,撒娇,“怎么了宝贝儿?是不是女朋友查岗啊?”
“开玩笑!车神什么时候在乎过女朋友啊?”旁边帅哥笑着打趣。
“就是就是。”其他男生跟着起哄。
在场谁不知道,池泽瑞压根就不在乎郝洛儿,哪怕她顶着正牌女友的名号也无济于事。
池泽瑞该怎么玩怎么玩,就算郝洛儿亲自过来,他也照样美女不断。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去酒店继续吧?”站在池泽瑞右手边的美女大胆地夹了张房卡,准备塞他口袋里。
却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被他大力推开。
“滚。”
面色冰寒的少年头也不回地往车边走,脚步是少有的焦急。
“什么情况?”经常跟池泽瑞玩的一群男生愣住了。
离得近点的男生伸手扶住差点跌倒在地的美女,好奇询问,“你刚刚看到他的手机内容了吗?”
美女摇头,“是中文,我看不懂。”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迷茫。
在他们的印象里,池泽瑞永远都是不紧不慢的,从未有过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
“难道是国内发生了什么事?”有人猜测。
其他人愣了一秒,齐声,“要不跟上去看看?”
……
别墅区。
池泽瑞驱车到家时,池野正好打电话过来。
语气冷厉。
“我知道你在帝都安插的有眼线,但我告诉你,别想着给老子回来,这次的事,不是你能出手解决的,安生给我在国外呆着!听到没?”
池泽瑞弹了根烟到嘴里,咬着,也没点火。
甩上车门后,腰肢顺势靠在上面,嗓音懒懒,“如果我非回去不可呢?”
池野冷嗤,“你可以试试,究竟是你的翅膀硬,还是老子的手腕硬。”
顿了顿,怕他一身反骨不听劝,又补了句,“如果你真的担心,我二十四小时给你汇报,实在不放心,你可以让洛儿回国盯着。”
池泽瑞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女孩,“既然能让她回去,凭什么不允许我?”
“你?”池野冷哼,“你什么脾气老子不知道?你回来只会惹事。”
池泽瑞:“……”
撂下电话,他点烟,一点点抽。
速度比平日里要慢很多。
忙活完的郝洛儿终于注意到院门口的池泽瑞,飞奔出来。
“午饭已经做好了,都是你喜欢的。”
曾经娇贵万千的郝家小姐,现在围着围裙为他洗手作羹汤。
甚至,明知他刚从哪回来也不多问一句。
心甘情愿做好贤内助。
池泽瑞心思复杂地丢到烟屁股,抬脚碾灭。
“我要回国一趟。”他说,语气相当直白。
郝洛儿神色微变地抿了抿唇,“是因为,她吗?”
整整一年多未归国,他在躲谁,她很清楚。
他最近心思难安,不停不停地接比赛,是在压制什么情绪,她也清楚。
但她仍执拗的相信,只要她做的足够好,他就能看到她,渐渐的,忘记那个人。
可事实证明,一个男人心里没你,就是没你。
无论你牺牲多少,在他心里,你永远抵不过那个人。
“嗯。”
池泽瑞冷漠应声。
擦肩而过时,他轻拍了拍她脑袋,语气难得染上几分歉意。
“找个更适合你的吧,我不是你的良人。”
望着他干脆利落的背影,郝洛儿眼涩的厉害。
一脚踏进屋里,池野的电话再次打来。
池泽瑞不耐烦的接通,“无论如何,我必须回国一趟!”
“哦。”
池野非常淡定,“你的护照已经被我的人烧了,Y国的海陆空航线都有我的人脉,只要你去,就是自投罗网,小崽子,胳膊拧不过大腿,你……”
他玩味地笑了笑,“就乖乖在国外待着吧。”
言罢,直接撂电话。
跟他刚刚撂他电话一样。
池泽瑞:“……”
还挺记仇。
把手机揣兜里,继续往楼上走。
郝洛儿站在门口,音色平静地说:“小叔没在吓唬你,你的护照确实已经被他的人取走,就在你回来前半小时。”
通话内容不小心被外扩了出来,她听的清清楚楚。
池泽瑞猛地回头,眼神阴冷若蛇,“你为什么不拦着?!”
完全质问的语气,郝洛儿苦笑,“你就那么在乎她?明知道连你小叔都对傅家退让三分,你还上赶着去找事?池泽瑞,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该为池家考虑吧?”
“关你屁事?”池泽瑞脸色难看到极致。
郝洛儿心头微刺,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但看他近乎颓废地坐在楼梯上,她又心软了。
“你打算怎么办?”她在他旁边坐下,“要不我回国一趟。”
池泽瑞没说话,一双眸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郝洛儿见不得他这样,同时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太对。
她明明有机会阻拦,或者调换的。
但她私心里不想他回去,所以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拿走护照。
现在冷静下来,她也很后悔,她也担心温停雪的处境。
“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不再等他回应,她直接起身往楼上走。
没多久,一行人出现在门口,是池泽瑞的狐朋狗友。
“怎么了,瑞?”
“是不是遇到什么很棘手的事了?”
“跟我们说说啊,或许我们有办法呢。”
大概是没见过池泽瑞这么丧,一群男生先是愣了几秒,而后七嘴八舌的宽慰。
池泽瑞始终没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直到郝洛儿拎着行李箱下来。
看到这么多人,她条件反射的让大家先坐。
说完才意识到她要离开,没法照顾他们。
于是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我要赶飞机,你们,自便。”
她提着箱子从池泽瑞身边过,一点要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一群男生:“???”
这是……分手了?
不会吧?
死心塌地的照顾池泽瑞那么久,这么轻易就放手了?
目送郝洛儿离开的众人齐刷刷看向不动如山的池泽瑞。
静了大概有半分钟。
一群人拉胳膊的拉胳膊,扯腿的扯腿。
“你快去追啊!”
“坐这儿发什么呆,舍不得就去追!”
“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
“这时候还要什么面子啊,洛儿多好的姑娘,你不喜欢,大把人等着追呢!”
池泽瑞烦躁地挥开众人,撸了把头发,转身往厨房去。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冰啤酒,咔咔灌了半瓶下去。
但就是没挪步去追的意思。
-
国内。
却游也顾不上吃饭了,飙车回到公寓。
郁温礼打电话让邢嘉禾过来帮忙。
他一定要在明天天亮前恢复电脑里的数据。
温停雪到家后就在飘窗上坐着,也不想吃饭。
就抱着膝盖,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
像是在想什么。
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郁温礼温声劝了几句,也试图给她喂饭,但通通无果。
想抱她去床上休息,也被她拒绝了。
“你要相信我们,肯定能把证据恢复出来,还你清白的。”哪怕不善言辞的邢嘉禾都跑过来安慰。
温停雪笑意浅浅地点头,“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邢嘉禾无助地看向郁温礼,说真的,他还没见过她这么执拗的一面。
郁温礼深吸口气,蹲在她面前,温声哄劝道:“我们就在外面,饿了就喊一声,嗯?”
“好。”她依旧笑着答应。
郁温礼从未见过她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的样子。
像是谁都触不到她内心。
郁温礼憋闷的快炸了,但还是扬着笑,哄她,“那我们去修电脑了,你乖乖在这儿坐着,有需要就喊我们,好吗?”
“好。”同样的回应,犹如仿真机器人。
那一瞬间,郁温礼甚至都能听到自己脑袋里的嗡嗡声。
强压下翻滚的情绪,他把屋里的危险物品都带走。
门关上的瞬间,郁温礼的表情也沉下来。
“什么情况?小嫂子这是怎么了?”感觉病的挺严重的。
后一句话,却游没敢说出来。
郁温礼试探着活动被石膏固定的右手手腕,嗓音很冷,“她在自责。”
“自责?!”却游和邢嘉禾齐声惊愕。
郁温礼警告地瞥了两人一眼,两人立刻闭嘴。
静了一会儿后,郁温礼说:“暑假的时候,她见过傅予川一面,但谁也没想到,这从头到尾就是傅予川布的一个局。”
回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郁温礼叹气道:“她觉得,是她亲手把自己丢了进去。”
如果她一开始就选择跟傅予川硬刚,而不是私下处理,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但谁能未卜先知呢?
傅家势大,她不想开罪,也是情理之中。
却游抬手挠了挠头,“这也不能怪她啊,换谁都会这么选的吧,何况,傅予川之前还针对过她父母。”
要是再来一次,谁能受得了?
邢嘉禾说:“还是先把电脑里的东西恢复一下吧,不管怎么说,有证据才有说话的底气。”
郁温礼点头,对却游说:“你在门口盯着,她有需要你就照顾着。”
顿了顿,他不愿面对的叮嘱,“你最好隔段时间就进去看看,我怕她……”
却游立刻呸呸两声,“瞎说什么呢!我妹子那是最坚强的!你们快去忙吧,别在这儿瞎耽误时间。”
他把两人推进隔壁书房。
回来后,偷偷把门开条缝,确定小姑娘只是抱着膝盖发呆,他才安下心。
……
温停雪不知门外的动静,她正盯着手机里的评论发呆。
整整一屏幕,都是骂她的话,几乎没什么重复的。
就连前段时间的黄|谣都被人翻出来反复说。
里面甚至还有她的粉丝。
大概是付出过真心,所以骂的更难听点。
温停雪苦笑着往下划。
她知道,她不该看的。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她脑袋里总有一道声音,逼着她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谩骂。
美其名曰,成长、坚强。
然后——
等她看了,又会有另一道声音,充满质疑与惶恐。
她就像个疯子,所有的思想都是不可控的。
这很可怕。
她知道,也在拼命挣脱。
但,好像没什么用。
温停雪头痛欲裂地把脑袋磕在膝盖上。
垂放在旁边的右手摸索着,想把手机息屏。
结果,不小心点到勿扰,微信的提示音不断响起。
吵得她头疼。
正准备直接关机时,一通电话进来。
温停雪闭着眼,也没注意,就接听了。
“喂?是,停雪吗?”
外扩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相当响亮。
也……很熟悉?
温停雪强打起精神地抬头。
来电显示只有两个字:
文笛。
许久没出现过的名字,温停雪恍惚了几秒,才答:“是我,文老师好。”
听到她的声音,文笛舒口气地笑笑,“我差点以为你换号码了。”
相较于之前的小心翼翼,这次的口吻明显欢喜不少。
温停雪实在没有应付他的心情,但他是长辈,又曾教过她。
她必须尊敬着。
“请问,老师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哪怕她现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文笛应该是感觉到点什么,静了片刻,说:“没有很正经的事,就是突然很想跟你聊聊天。”
温停雪张张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所幸,他也不需要她回应,自顾自笑道:“今年学校来了个转校生,跟你很像,但她没你那么勇敢,被人欺负也不说。
“要不是我偶然看见男生堵着她,调|戏她,她应该会一直忍到毕业吧。处理那些男生的时候,我就在想啊,如果我当时也帮了你,我们是不是也能成为朋友?
“说真的,我特别,特别感谢你,你教会我很多东西,我能得到那么多学生的喜欢,也是因为你。”
温停雪原本是敷衍着听听,没想到还真听进去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忍不住问。
文笛笑说:“她很好啊,那个晚上,我跟她讲了你的故事,前几天,她还让我告诉你,她这个月的摸底考,考的很好。
“她还说,她会努力学习,争取也考到帝都,因为她想用自己的方式见到你,见到她的偶像。”
不知不觉间,温停雪的心平静下来,眼眶也润的厉害。
“你帮我,给她加加油。”她哑着嗓子说,“你告诉她,我会在帝都等着她,如果,她还愿意见我的话。”
文笛依旧在笑,“嗯,我会的,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带给她。其实,我也是个懦夫。
“我用你的名义安慰她,却始终不敢给你打电话,我假装每天跟你聊天,然后给她鼓励,但其实,有些事,不是躲避就能避免的,对吧?”
——有些事,不是躲避就能避免的,对吧?
这句话像是一支箭,稳稳的,狠狠的,扎到温停雪心底最深处。
“就在刚刚,她给我发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消息,她说,她永远相信你,相信那个在她青春低谷给予她光亮的学姐,是干净的,清白的,同样的,我也相信。”
文笛红着眼说:“我永远相信,那个教会我成长的姑娘,不会落于世俗,忘了初心。”
电话挂断后,温停雪捧着手机,呆坐良久。
她忽然想起初入江城的那段时光。
是文笛教会她反抗,是父母和郁温礼给了她反抗的底气。
时至今日,她都在感谢那个没有妥协的自己。
是那时候的她,教会她,面对偏见和质疑,真正要做的,不是当好缩头乌龟。
而是站起来,勇敢的反抗。
如今的状况跟当时,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为什么,她明明成长了,却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坚强了?
托着下巴想了很久,温停雪终于想明白了。
因为那时候,她所拥有的,不过是刚刚建立起的父母亲情,以及抓不牢的,郁温礼对她的偏爱。
除此之外,她真的一无所有。
所以,也不害怕失去什么。
反观现在,她确实拥有比以前更多的东西。
但也比之前更脆弱,更容易被打倒。
望着窗外稀稀疏疏的星光,温停雪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人都是厌恶损失的。
换句话说,拥有的越多,越害怕失去,越小心翼翼。
但不该是这样的。
至少,她不该是这样的。
温停雪霍然起身。
对!
她不能就这么被打败。
做错事的不是她。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凭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她拿的心安理得!
没什么好值得怀疑的。
真正该愧疚、难堪的,不该是她,而是撒谎和布局的人!
重新打起精神,温停雪最先做的就是给家人朋友报平安。
点开微信,准备逐一回复时,意外发现曾经的教官和总教官也给她发了消息。
教官还是那么感性,发了长长的一段话,连标点符号都没加。
看的她眼疼的想哭。
总教官倒是一贯的简洁风格,短短十二个字,足以概括教官想说的全部内容:我们相信你,也请你,相信自己。
看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温停雪强忍的泪,落了。
她想起教官离开时,发到群里的那句话——【我永远相信,人生没有哪段经历是多余的,能遇见你们,带你们,一定是某种特定的缘分。】
确实。
你人生路上遇见的每个人,经历的每件事,终将会成为你前进的燃料,亦或是勇往直前的铠甲。
与此同时,Y国。
把好几种酒混着当饮料喝的池泽瑞猝然起身,旁边人吓一跳,问:“你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