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想要见我？”颜老笑容慈祥地看着两位后辈。
目光划过温停雪时，有刻意的停留。
宋有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颜老师您好，我是……”
不等宋有把话说完，颜老笑着抬起手，“先别说来意，陪我爬爬山，可以吗？”
大概是笃定他们不会拒绝，说完，颜老直接转身，继续爬山。
山顶。
温停雪气喘吁吁地扶着石块坐下。
自从军训后，她再没有这么剧烈的运动过，身体有点吃不消。
宋有常年健身，这点强度还能接受，但也累得小口喘气。
反观颜老，八十多岁的高龄，登山如年轻人般，除了气息有点不畅外，其他都挺好。
“露水是你们采的？”
颜老接过助理递来的干毛巾，简单擦了擦头上和脖颈的汗。
宋有恭敬应声，“对，是我和小雪一起在荷花池收集的。”
颜老再次看向温停雪，“谢谢，我已经很久没喝过露水煮的茶了。”
他的脸上露出类似回忆的表情。
但很快就抽离出来，问：“说吧，你们这么费心费力，是想找我做什么？”
到了如今的年纪，恩怨情仇经历太多，他已经不喜欢那些拐弯抹角的恭维。
宋有直白道：“我们想拜您为师。”
颜老挑眉，“哦？”
温停雪满脑袋问号，她什么时候说要拜师了？
她来这儿只是想问两个问题啊。
看出她想解释，宋有小幅度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
担心破坏他的计划，温停雪只好暂时装哑。
颜老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俗话说吃人手短，我既喝了你们送来的露水，就没直接拒绝的理由。
“但随随便便收徒，也不是我的风格，这样好了，你们现场给我画幅画，我根据作品决定，收，还是不收。”
“现在？”宋有微愣。
颜老坐在圆润的大石头上，一手握着保温杯，一手指了指旁边的土地。
“对，就在那，用树枝当画笔，时间半小时内，可以吗？”
他微微抬头，逐渐盛烈的阳光里，他的眼眸依旧清明。
温停雪的脑海里瞬间有了灵感和画面。
不到二十分钟，一幅人物小像出现在泥土地上。
“这是……？”颜老站在温停雪身后，脑袋微歪地打量着。
“呃，”温停雪尴尬地摸摸鼻尖，“我男朋友。”
她真的没有拜师的想法，更不想抢宋学长的风头。
所以就随便画画。
主要是吧，那一瞬间，她真的想起了郁温礼。
他的眼睛也是那么明亮干净。
说起来已经大半个月没见到他了，还挺想的。
“嗯，”颜老笑着点头，“小伙子长得很不错啊，般配。”
小姑娘害羞地低下头，耳尖都是红的。
早知道就画点别的东西了，这也太尴尬了，居然还要点评！
说话间，宋有停笔，温停雪立刻看去。
“……”
她看不太懂。
线条繁多且密，凭她的道行，大概只能看出惊涛拍岸之意。
盛放在黄褐色的泥土地上，颇有种海浪席卷山石的感觉。
温停雪想，这么厉害，颜老师一定会收他为徒的吧。
但是，颜老端详片刻后，问：“看了我的作品？”
宋有颔首，“是。”
这幅画就是仿着颜老曾经的获奖作品画的。
也算是一种拜师的诚意。
颜老盯着两幅作品，沉吟许久。
最后抬眸看向温停雪，说：“丫头，准备拜师茶吧。”
温停雪：“？？？”
什么情况？
她就是个陪跑的啊！怎么还……
“还不快谢谢颜老师？”宋有立刻出声。
温停雪扭头，对上他欣慰目光，稍稍愣了两秒后，她正视颜老，解释，“颜老师，其实我……”
“她就是有点太高兴了，需要缓一下。”宋有挡在她身前，打断她的话。
颜老似乎看出点端倪，挑眉道：“无妨，我的话，下山前都作数。”
说完，颜老转身往山下走。
等他走远点，宋有回头劝她，“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干嘛要拒绝呢？”
他很无奈地看着她，眼神里有羡慕，有高兴，唯独没有嫉妒。
温停雪定定凝他，解释，“学长，我知道机会难得，但是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而且，如果不是你带我过来，我是没有这个福气的，所以……”
宋有眼眸轻颤，随即抬手打断道：“你的心意我懂，但是小雪，颜老的脾气你可能不知道，他认定的事，没人能改变，所以，就当是为了我。”
“好吗？”他问，目光如水般温柔。
……
快到山脚的时候，颜老擦着汗说：“荷叶露水煮的茶特别香，去尝尝？”
既然到现在都没有拒绝的声音，那就意味着事成。
大家心知肚明，宋有和温停雪点头。
一行人坐车回竹楼。
敬完拜师茶后，三人坐在廊下喝茶。
颜老边倒茶，边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直说。”
他能看出宋有不是真心拜师。
但毕竟喝了人家用心采集的露水。
宋有眉间一喜，言简意赅地说了目前困境。
颜老听完，拨通电话解决。
温停雪看愣。
她一直都知道有权有势好办事，却不知，竟然能这么好办。
困了宋有很久的难题，颜老轻飘飘一句话搞定。
如今再去想那句——“有颜大师徒弟这块敲门砖，你以后无论是找工作，还是开工作室，都会比其他人更方便。”
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啊。
难怪那么多人上赶着来见他。
温停雪感受到机会难得，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询问时机。
等两人聊完，她把手机里存的小画双手奉上，求指点。
大抵是师徒缘分吧，温停雪感觉颜老对她特别好，言语上也更耐心温和。
直到深夜，三人才堪堪聊完。
颜老笑呵呵地吩咐助理，“送他们下山。”
等院里重新恢复安静，只有檐角的风铃声时，男人才问：“颜老您为什么收她为徒啊？您不是说不收了吗？”
略显抱怨的语气，颜老皱眉，“什么时候我的事也要跟你报备了？”
男人抿唇，没敢顶嘴。
颜老望着摇曳在风中的串串风铃，好半晌才道：“以后，对她客气点。”
男人：“？！！”
这是什么待遇？
-
帝都机场。
温停雪一眼就看到等候在出口的郁温礼。
不顾周围人眼光，小姑娘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啊啊啊！
好久没见，终于搂到真人啦！
温停雪表面激动。
内心更激动！
小火山蹦蹦爆发！！
“你好像瘦了不少？”
意识到手感不对，温停雪立刻推开他，目光审视地盯着他。
“什么情况？你不是天天在家研究做菜吗？怎么还能吃瘦了？你那吃的，该不会能看不能……”
“能吃，放心，”郁温礼哭笑不得地打断她，“不过……”
“嗯？”小姑娘仰头看他，表情乖乖的。
黑溜溜的眼珠，宛若玻璃球，阳光一照，流光溢彩。
郁温礼忍不住低头跟她亲了亲，又克制的分开，嗓音微哑道：“你要是再不回来，迎接你的就是一把骨头了。”
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滋味，他真的尝到了。
也尝够了。
“……”小姑娘无语，“我可没不让你吃饭。”
郁温礼蹭了蹭她的额头，低笑，“对，但我想你想的吃不下饭，怎么办呢？一一今晚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补偿我？”
“……”
危险。
快撤！
温停雪手脚麻利地拖着行李箱往外走，郁温礼三两步追上她。
一手夺过行李箱，一手搂着她腰，把她放在行李箱上，连人带箱一起拖走。
温停雪：“……”
这腿也太长了吧，她走的也不慢啊！
过分！
哼！
……
被抱到副驾驶时，温停雪后知后觉。
“什么情况？你自己开车来的？”她指了指空空如也的驾驶位。
帮她把安全带系好，郁温礼微微直起身，单手扶着车门。
挑眉，“怎么？就不能是哥哥开车来接你吗？”
“你拿驾照了？！”温停雪震惊。
郁温礼从怀里拿出崭新的小本，笑着在她面前晃了晃，“才拿不久，正好赶上今天接你。”
要不是为了这个破本，他早就去兴安村找她了。
哪里会在帝都忍受相思之苦啊。
把行李箱放好后，郁温礼拉开驾驶位的门，坐进去，点火。
“我的第一位乘客，准备好了吗？”他握着方向盘问。
温停雪配合道：“准备好啦，我的司机先生。”
郁温礼的车技完全不像是新手，大概是从小玩卡丁车的缘故吧。
温停雪安心地窝在副驾驶，“看在你饿了这么久的份上，待会儿我请你吃大餐吧？”
“不尝尝我的手艺吗？”郁温礼笑着挑眉，“食材我都备好了。”
“我这不是怕你辛苦嘛。”
“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不辛苦。”
-
宁安公寓。
两人前脚从电梯下来，林婉晴后脚就从屋里出来。
“哟，回来啦？”
温停雪笑着打招呼，“婉晴姐好，吃午饭了吗？一起啊？”
“电灯泡我就不当了，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说的。”
“嗯？什么事啊？”
林婉晴勾勾手，小姑娘听话地凑过去。
林婉晴笑说：“偷偷告诉你，自从你离开，这小子成天没个笑脸，估计就今天笑得多。”
“好好珍惜吧。”拍拍傻住的小孩儿，林婉晴扭着腰进电梯。
屋里。
郁温礼追问几次无果后，干脆拿出杀手锏。
“我手里有个很重要的消息，想听吗？”
“绝对是你知道的。”他眼神笃定的补充。
“……”温停雪有些动摇，“什么事啊？”
她试探，“至少给我个方向吧。”
“奶……”
话刚开头，温停雪手机进来两条消息。
一条是宋有发的微信。
一条是丁溪发的短信。
都是一件事——下个月，醒耳开始全国征稿。
温停雪立刻把这个消息跟郁温礼分享，郁温礼：“……”
“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呀？”
小姑娘又想起这事，巴着他的手问。
郁温礼：“……”
他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温停雪好奇：“到底什么事啊？”
郁温礼：“我去给你做饭。”
温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