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火锅滚滚。
温停雪心情不错地吃着涮肉，对拍照的事一无所知。
她现在唯一挂心的，是宋有。
原本这段饭，应该只有她和宋学长两人的。
结果……
小姑娘不动声色地叹口气，这么多人，有些话就不好直白问了。
酝酿说辞的功夫，傅燃直接开口，“在Sivan怎么样？”
温停雪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溜溜眼珠赶紧看向宋有。
宋有笑道：“还行吧，比我想象的要好，就是……”
他表情复杂地弯弯唇角，“就是不太适合我。”
“那就单干呗，”傅燃放下筷子看他，“你不是一直都想开公司吗？多好的机会。”
宋有低眸转着杯子，没接话。
傅燃挑眉，“缺钱的话，我有。”
“不是。”宋有浅笑着摇头。
虽然他一直都在笑，但这抹笑容里有太多无奈。
桌上人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既然不缺钱，也不缺资源人脉，那还有什么好为难的？
傅燃皱眉，“因为你哥？”
宋有眼睫猛地一颤，是少有的情绪外泄。
至少，温停雪从未见过他这样。
傅燃恨铁不成钢的叹气，“真是服了，他现在在国外，一时半会回不来，你怕什么？不行还有我给你撑腰啊。”
宋有默了半晌，道：“他终究是会回来的。”
傅燃不置可否地挑眉，“听说他在国外交了个女明星，闹得沸沸扬扬的，多好的机会。”
宋家子嗣不多，就两个。
如果宋有想争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再说吧，”宋有没接茬，甚至还转了话题，“外出写生的地儿找好了吗？”
美院这边的规矩，大一下和大二上都会组织学生外出写生。
但是这两年，写生的地儿渐渐失了味道，学校准备再找两处新的。
傅燃摇头，“还没确定，怎么？你有推荐？”
“外出写生吗？”一直没出声的乔卉突然接话。
傅燃这才注意到她，停顿几秒，点头。
可能是家族养出来的气质吧，傅燃盯着人不说话的时候，挺迫人的。
乔卉并没有被吓到，相反，她还很高兴。
“可以考虑去我们那里啊！绿水青山的，很适合画画。”
傅燃稍稍来了兴致，“在哪？”
“陵西兴安村！”她立刻报地址。
宋有一搜，图片弹出的瞬间，有种找到宝藏的惊喜。
“很古朴的村落，可以考虑。”
他把手机递给傅燃。
得到认同，乔卉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
“不是我自夸，我们家乡真的很美的，尤其是落日时分，秋水共长天一色！当然，如果你们不介意穷和落后的话。”
傅燃满意地勾起唇角，“不介意，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明儿我就上报到学校，等老师考察后，应该能定下来。”
“谢谢。”他举杯跟乔卉示意一下。
乔卉眼里闪过意外，“不客气。”
……
音乐学院。
听到开门的动静，姜屹头也不抬地说：“郁哥，你有两条短信进来。”
郁温礼被导员叫出去的时候没想到会说那么久，所以就没带手机。
闻言担心是小姑娘发来的，脚步一转。
拿起手机的瞬间，康唯的名字映入眼帘，眉头下意识皱起。
不想理的念头刚冒出来，看清后面的内容，脸一黑。
点进去，有三张照片。
张张暧昧。
郁温礼当然是相信小姑娘的，但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还是很恼火。
不止因为举止亲密，更重要的，是她说今天忙，在画室。
呵。
画室搬家了是吗？
两指放大照片，狭窄楼梯上，宋有低着头跟小姑娘说话，暧昧感几乎要铺满屏幕。
郁温礼深吸口气。
打游戏的姜屹突然感觉到冷，还以为门没关严，扫一眼后，发现郁温礼脸色不对。
“郁哥？”他好奇地眨眨眼，带着猫耳朵耳机的小脸，又乖又萌，“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郁温礼轻哼一声，“我心口疼。”
姜屹：“？”
火锅店。
吃差不多了，温停雪靠在路悠然肩头消食。
当然，更重要的是八卦！
“后来呢？傅燃说完那句话，荆霄什么反应？”
路悠然漫不经心地刷着小视频，闻言小嘴一撇，“还能什么反应，疯了呗，一口咬定我们不正常，呵，他才不正常呢。
“真以为人皆他爸妈啊！犯什么错都能被原谅？有些错误，犯了，就别指望能被原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路悠然气愤地连刷几条视频。
温停雪看着她近乎泄愤的动作，迟疑，“那你现在对他什么想法？还喜欢吗？”
一句话把路悠然问蒙了。
她停下往下翻的拇指，低着头，半晌才说：“其实这些天我也想了，从小时候，到现在，我跟他的点点滴滴，我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发现......”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对他的喜欢，根本就不是男女之情。”
温停雪挑眉。
路悠然：“如果没发生这些事情，或许我也不会意识到，我只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和陪伴，我依赖的是曾经相处的那段时光。
“换句话说，如果从小到大，陪在我身边的是别人，我的这份喜欢就能转嫁到别人身上，所以，我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荆霄。”
顿了顿，路悠然头疼地捂住脑袋，闷闷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反正，你能懂的吧？”
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温停雪。
温停雪点头，“懂，你对荆霄只是朋友之情，与情爱无关。”
但因为年龄太小，又从未接触过真正的喜欢，所以误把依恋当喜欢。
难怪当初孟希瑶撩拨荆霄时，她表现的那么不在意。
“对对对！”路悠然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温停雪微微一笑，问：“那你对傅燃呢？是朋友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啊？”
“我……”路悠然瞬间把脸涨的通红。
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谁谁谁喜欢他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的傅燃顷刻蔫了不少。
“真不喜欢？”温停雪低笑着揶揄。
小姑娘恼羞成怒道：“就是不喜欢！”
“那你脸红什么？”温停雪挑眉。
路悠然噎住。
不等她找理由，温停雪补充，“你跟荆霄在一起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害羞啊～”
“……”
路悠然不甘心地张张嘴，结果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干脆也不挣扎了。
破罐子破摔地刷起了视频。
如果傅燃脑袋上长了耳朵，或者屁股上长了尾巴，此刻绝对是翘起来的。
宋有看他喜出望外的样，忍不住调侃，“喜欢干嘛不追？怎么？等着人家小姑娘追你啊？可别再摆你的少爷架子了。”
虽然傅燃从小到大都不缺人追。
就连初恋俞媚儿，都是人家姑娘主动追了三个月的。
但这次明显不一样，心动的是傅燃，没道理等着人家小姑娘主动。
反正宋有是这样认为的。
傅燃无奈，“我哪里是在摆架子啊，我是怕她不喜欢我，本来我们关系就挺……一旦戳破，估计连见面的机会都难了。”
再骄傲自满的人，只要心动，都会陷入自卑。
宋有无法感同身受，却也能理解一二，“那就慢慢来，我看她不像是对你无意的。”
这话，傅燃爱听。
目光温柔扫过低头看手机的路悠然。
嘴角不自觉扬起，控都控制不住。
直到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唇角瞬间下压。
“？”
宋有讶然扬眉，而后看向路悠然。
路悠然刚好扭头跟温停雪安利，“姐妹！给你看个绝色帅哥！巨爆！最近朋友圈都被他刷屏了！”
绝色帅哥？
哼。
傅燃冷笑着收回视线，一秒后又不甘心地看过去。
温停雪正在跟许可心说话，闻言礼貌地扫一眼，然后，愣住。
……
十几秒的视频里，金发微卷的少年衬衫雪白地坐在驾驶位，戴着装饰戒指的修长手指懒懒把着方向盘。
端的是一派矜贵淡然。
鼻梁上的银框眼镜更是将这份气质烘托到极致。
再加上踩点的BGM，谁看了不心动？
尤其邢嘉禾身上自带一股帅而不自知的羞涩，简直诱人犯罪。
趁着许可心看视频的功夫，路悠然小声问：“她跟那帅哥是……？”
温停雪差点脱口而出‘情侣’，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于是在前面加了‘算是’二字。
路悠然明白地点点头，“暧昧期啊，那你们可要上点心了，据我所知，这位火着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江城是盛产帅哥吗？！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帅啊！”
“……”温停雪默了一秒，提醒，“他是乐队的键盘手，你不记得吗？”
路悠然尴尬地眨了眨眼，解释：“乐队火的时候，大家只顾着关注你男人，谁有时间看键盘手啊。”
“……”温停雪默。
“而且，他和贝斯手真的超低调，直播时全程戴帽子，看过真容的不多。”
温停雪想起初去酒吧时，他们确实全程戴着帽子，一副不想暴露在人前的模样。
把手机还给路悠然后，路悠然识趣地扭过头玩手机。
傅燃憋了半天，终于有机会跟她说话，“玩游戏来吗？我们带你。”
他指了指自己和宋有。
宋有：“……”
-
温停雪问许可心，“他当模特的事，你知道吗？”
许可心摇头，“我们这段时间很少见面，网上聊的也不多。”
“唉，”温停雪叹气，“当时都轮哥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该跟你提个醒。”
来帝都后，她忙着学业，以及各种各样的东西，没时间再去兼职。
都轮是她的经纪人，给她打过几通电话，确定她没时间后，就说要签邢嘉禾。
她当时只当他是在过嘴瘾，毕竟，邢嘉禾性子内敛，模特一行，他轻易是不会入的。
况且，就算他有心，俱乐部也未必同意，没想到……
“这有什么，”许可心笑，“我相信他有他不说的理由。”
温停雪点点头，片刻后想起路悠然的话，还是有点不放心。
“要不你还是跟他提一提吧？你们之间没名没分的，真要出点事可怎么办啊？
“你也别怪我危言耸听，他现在是正当红的模特，不久后，还可能是最火的电竞手，你们……”
不等温停雪说完，许可心便笑着打断：“你看到他领带上的领带夹了吗？我送的。
“我相信，世上总有些关系，是值得等待，且无需世俗约束的。”
……
从包厢出来，温停雪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的，但鬼使神差的，她就想拿出来看一眼。
郁温礼：【在哪呢？】
温停雪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
他不会知道了吧？
抱着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倔强，温停雪回：【画室啊，怎么了？】
郁温礼直接甩来三张照片。
温停雪瞬间体会到心脏骤停的滋味。
完蛋。
真的被抓包了。
正绞尽脑汁想解释时，手机又进来一条微信：【下来，我就在门口。】
“……”
温停雪望着楼梯，这哪里是路啊，这是死亡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