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熙熙眼前彻底黑下去，一点光亮都没有。
勉强走几步，还是跌倒在地。
“摔了？”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终于走到她面前。
蹲下。
粗糙如树皮的手抚摸着她细嫩脸庞。
嘴里发出啧啧声，“还真是个极品啊。”
乔熙熙呼吸沉重地抬眼，就着不算明亮的月光，她看清那张脸。
很老，但那双眼，充满淫|欲的味道，让人一眼作呕。
乔熙熙想吐，可惜她没那个力气。
“你是谁？”
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不算好听。
男人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却在一秒被保温桶砸的头破血流。
乔熙熙用了所有的力气去砸他。
所以跑的时候，真的没劲儿。
三两步就被男人抓住头发。
“贱|人，敢打老子？！”
乔熙熙无力地看着蒲扇般的巴掌落下。
电光火石间，韩堰突然杀了过来。
拳头疯狂下落，男人的脸很快被血水浸染。
直到警察把两人分开，确切来说，是把打红眼的韩堰拉开。
乔熙熙全程跌坐在墙根，脸色煞白如鬼。
……
录完笔录，乔熙熙披着韩堰的外套从警察局出来。
“谢谢。”
她哑着嗓子，有些木讷地开口。
韩堰心疼地直皱眉，“早知道就送你回家了。”
要什么面子啊。
面子哪有她重要。
唯一庆幸的就是他半道折返回去，不然……
乔熙熙低垂着脑袋，海藻般的长发铺了满身。
是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
韩堰想抱她，又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那个，”他难得无措地问，“你现在打算去哪？”
乔熙熙盯着鞋尖好一会儿，才说：“可以把我送到温家吗？”
细细软软的嗓音，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不想一个人睡觉。”
她抬头，巴掌大的小脸全是后怕。
韩堰一直觉得女生最大的武器是眼泪。
现在他推翻了这个想法。
只要足够喜欢，她都不用哭，他就能无条件妥协。
“没问题。”
韩堰带着她往车边走。
乔熙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是少有的乖巧。
“那个汤药……”
她刚开口，就听韩堰说：“没关系，我再熬就是。”
“你亲手熬的呀？”小姑娘有些意外。
“怎么？”韩堰拉开副驾驶的门，吊儿郎当地笑，“看不上我熬的药？”
乔熙熙摇头，表情还是有些呆。
像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韩堰没否认，“但你不一样。”
乔熙熙低头上车，他抬手护着她脑袋。
副驾驶门关上的瞬间，她忽然侧首。
韩堰挑眉，“还有话说？”
“……”乔熙熙默了几秒，问：“是你报的警吗？”
“不是啊，”韩堰回完，眼眸微深道：“你没报警？”
乔熙熙心底的猜测得到印证。
果然是沐宸报的警。
她记得的，韩堰凡事喜欢自己动手解决，不喜欢报警。
沐宸的车就停在警局对面。
小姑娘和韩堰的所有互动他都看在眼里。
等两人乘车离开，他抽几只烟，也消失于人海。
-
那通电话后，乔熙熙再也没联系过沐宸。
同样的，沐宸也没联系过她。
没送出的汤药，最终经过温停雪的手，进了乔熙熙的口。
不过，乔熙熙不知道那碗药是沐宸亲手熬的。
再见面，是在池泽瑞的十八岁生日宴。
依旧是那栋别墅，唯一的变化是泳池没了。
宋嘉茂还挺意外的。
“哟，什么情况，阿瑞你不是最喜欢那个泳池吗？怎么说填就填了？”
寿星池泽瑞一身红色卫衣，笑的玩世不恭。
“看着不顺眼就填了呗，哪那么多理由。”
“得，”宋嘉茂服气地竖大拇指，“您有钱，您牛逼，今晚什么安排呀？”
池泽瑞兴致缺缺地说：“老一套呗，吃喝玩乐。”
话落，沐宸几人陆陆续续地进来。
温停雪和乔熙熙落在最后。
池泽瑞不动声色的多瞧两眼。
随即若无其事地笑着招呼，“来都来了，今晚一个都逃不掉，必须玩游戏！
“小爷十八岁生日呢，谁敢拒绝，小爷弄死他！”
这栋别墅就是专门给池泽瑞办party的。
里面大大小小的游戏，几乎全都有。
一行人玩到尽兴才散场。
别墅门口。
乔熙熙在酒精和游戏冲劲儿的双重刺|激下，竟然一把拦住沐宸。
“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一趟。”
她转身往旁边的暗处走，沐宸犹豫两秒，跟上。
宋嘉茂喝大，傻不愣登的也想过去。
被邢嘉禾一把扯住领口，丢上出租车。
花园暗处。
乔熙熙开门见山，“你上次说的话我听到了。”
沐宸：“？”
“我生日那天。”她补充。
沐宸默了默，“哦，然后呢？”
他的语气相当淡漠。
瞬间就让乔熙熙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他也是这个语气。
但她依旧不死心地问：
“所以，你不接受我的表白，究竟是因为你不喜欢我。
“还是你觉得，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不等沐宸做出回答，她又说：
“如果我不要你的承诺，也不要婚姻。
“我只想跟你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你会接受我吗？”
这番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从她醒酒后，回忆起他口中的秘密起。
她就一直想跟他说。
但她不知道如何开口，然后就发生小巷子的事。
她有试过放弃他，但她真的做不到。
她的心，依旧会在看见他的瞬间，不规律的跳动。
她放不下他，所以，她今天非要个答案不可。
哪怕那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沐宸半垂着眼眸，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今天似乎是喷了香水，所以鼻翼间都是淡淡的苦橘香。
乔熙熙贪恋地嗅了嗅，似乎想要永远记住这个味道。
“不会。”
可能是过了许久。
也可能只是三五秒，他抬眸，情绪淡漠地给出答案。
乔熙熙内心早有预料，所以他开口的时候，她一点波动都没有。
唯一就是心里很疼。
刀割斧凿般的疼。
凌晨两点，温停雪接到乔熙熙的电话。
她在那边哭着说：“小雪，我暖不热他的心，我放弃了。
“但我真的好难受，心里特别难受……”
温停雪登时就清醒了，“你真去找他摊牌了？”
“嗯，”乔熙熙带着哭腔地应，“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可是喜欢他真的太累了，他就像那个俄罗斯方块。
“无论我怎么努力，最后都是消失……”
温停雪听出她在喝酒，赶紧要了地址。
出门的时候，许可心也醒了。
她最近忙着给邢嘉禾补习，觉特别浅。
问了情况后，也跟着一起出去。
索性乔熙熙没出什么意外。
甚至一场失恋后，她学习成绩还上升了不少。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化悲愤为动力？
-
六月，烈日当头，蝉鸣声声里，高考如期而至。
江城所有人都以考生为先，甚至还开了特别通道。
给那些忘东忘西的考生。
宋嘉茂就是其中之一。
也不知道他在迷瞪什么，竟然在关键时候忘带身份证。
警察蜀黍哭笑不得地载他回家。
紧赶慢赶，总算没错过高考。
最后一门学科的铃声敲响。
温停雪望着早已写好的试卷，默默收拾东西。
下楼，郁温礼就开正盛的合欢树下在等她。
两人什么都没说，默契地往操场走。
他们想最后再看一眼这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