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郁温礼颔首，薄雾后的表情看不真切。
童佳伊直觉不对，强行壮胆道：
“那你就不能动我，这是恩情，你不能恩将仇报！”
“呵。”
凉薄至极的嗤笑。
郁温礼缓缓走出薄雾，浓黑剑眉间拢着凝重寒霜。
化都化不开。
童佳伊心里一沉，下一秒，郁温礼单指弹飞烟头。
猩红小点砸在地上，就好像砸在童佳伊心上。
烫的她一阵恍惚，等再回神时，郁温礼已经站在她面前。
少年身量太高，阴影压下，她连太阳都看不见。
心口的不安在此刻达到顶峰。
“你……”
童佳伊紧着嗓子开口。
郁温礼拿出手机，截断道：“先看。”
童佳伊迟疑地接过手机，看清上面内容后，神色大变地抬头。
“你怎么知道的？！”
“很难吗？”郁温礼低头敲烟。
语气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把粉丝圈的行为带到学校论坛，你觉得合适吗？”
童佳伊眼神躲闪道：“我，我，我就是随口抱怨两句。
“谁知道她们会冲到学校论坛骂人……”
“不知道？那你何必切小号呢？”
郁温礼咬着烟抬头，眼带讥笑地睨着她。
童佳伊无话可说地别开脸。
是。
她是用小号挑拨粉丝去攻击温停雪了。
但她也是被气昏头了。
她有好几个大群，群里除了她的舞蹈粉外。
很大一部分都是她和郁温礼的CP粉。
昨晚的那篇帖子，不知道被谁转到了群里。
几乎所有人都在艾特她，问她和郁温礼的关系。
她没想出面的，毕竟，她连郁温礼的前女友都不是。
但那些CP粉是真情实感的嗑过她和郁温礼的糖的。
在温停雪没出现之前，她是唯一一个能接近郁温礼的女生。
又被多次看到一起吃饭，一起出入酒店。
所以，很多粉丝都以为他们在一起过。
她看着那些聊天，又想起过往种种。
怨从心头起，就切小号说了几句真真假假的酸话。
她不否认，她想用舆论的压力，让温停雪知难而退。
毕竟，她真心觉得温停雪配不上郁温礼。
但凡她温停雪有背景有实力，她绝对不说二话，但她没有啊。
她怎么有资格站在郁温礼身边呢？
她不服。
真的不服。
……
郁温礼冷眼瞧着童佳伊的表情，有些失望。
他一直觉得她不该是被嫉妒控制的女生。
终究是高估了。
郁温礼走到围栏边点烟，风把他的声音送过来。
“你觉得这些东西，再加上伪造的聊天记录，以及你对小雪说的那些话。
“一旦曝光，你的粉丝会怎么看你，学校老师、同学，还有整个舞蹈圈会怎么看你？”
低沉华贵的嗓音，没有丝毫波澜的商量着她的下场。
童佳伊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口里呢喃着：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
她死死盯着那道修长矜冷的背影，幻想他收回念头。
然而下个瞬间，少年回身，看向她的眼神，淡漠至极。
“为什么？因为你是阿瑞的救命恩人？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在乎吗？
“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起了不该起的念头，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
论坛和贴吧的留言他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江城一中的学生没那么闲，就算真关注他和小姑娘。
也不会一夜之间多出那么多恶意言论。
好在小姑娘不看论坛，不逛贴吧，不然……
郁温礼眼神幽暗地眯了眯。
童佳伊后背发凉地拢拢外套，拿出杀手锏。
“你答应我的三个条件，还剩最后一个，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尚子骞为了逼郁温礼破坏合同，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
最狠的两次，一次把她带到赌场，险些让人轮了她。
郁温礼赶去后，没动手，跟尚子骞赌了一场。
险胜。
还有一次，是郁温礼公开否认他俩绯闻。
尚子骞发疯，差点把她丢高速公路上。
童佳伊知道郁温礼对她有愧，故意掀开衣服，露出一截雪白腰肢。
指着上面食指长的疤。
崩溃道：“这是我在赌场留下的，郁温礼，这是我为你受的伤！
“你不能因为温停雪就对我食言！”
郁温礼面无表情道：“我说过，让你离我远点，是你不听。”
从尚子骞盯上她开始，他就不止一次说过，别跟他太近，会惹祸上身。
是她不听。
他给出承诺，是弥补。
不是让她得寸进尺的理由。
童佳伊表情茫然一瞬，而后眼泪直掉道：
“那你什么意思？非要把我逼到绝路不可吗？
“郁温礼，你就那么在乎她吗？”
“是，”郁温礼毫不迟疑地点头。
“我很在乎她，谁让她掉一滴眼泪，我就让谁掉两滴。”
童佳伊绝望地笑笑。
难怪啊。
就在贴吧论坛一致期待他们复合的时候。
他公开约温停雪看电影。
甚至，他明知道她点赞了那些评论。
他依旧毫不犹豫地打了她的脸。
……
童佳伊抬手抹掉眼泪，勉强维持最后的体面。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你放过我，三个条件也就此抵消。”
她的名气比不上他，他如果存心弄她。
凭他手里的那些东西，她翻不了身。
郁温礼吸口烟，“确定吗？”
“确定。”童佳伊怕他不信，“我可以发誓。”
“我不信那个，”郁温礼抬手抖抖烟灰。
不紧不慢道：“所有证据我都有保存，如果你敢再动手，我决不客气。
“记住，是绝不。”
他掀起眼皮看她，漆黑瞳仁里不带一丝感情。
童佳伊打个抖，却还是在他离开前，问出了那句：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到底比她差在哪里？
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
凭什么就不能是我站在你身边？
为什么温停雪处处不如我，你却能满眼都是她？
这些问题从温停雪出现起，就一直困扰着童佳伊。
她不明白，更不服气。
……
童佳伊以为郁温礼不会回答，没想到，在踏出天台前的最后一步。
他停下步伐。
童佳伊似有所感地抬头。
微风拂过少年垂在额前的刘海，显得眉眼都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