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停雪傻眼几秒,才把手机挪到耳边。
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
郁温礼的嗓音跟她一样哑。
甚至还染着点不易察觉的后怕。
“哥哥也做噩梦了。”
“啊?”
“我梦到……我没救上来你……”
想起梦里的情景,郁温礼还是有些心悸。
他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的场景。
冰凉池水下她双目涣散,四肢往下垂着,一点挣扎的意识都没有。
似乎……无比渴望死亡……
郁温礼呼吸微沉地按住跳的猛烈的心脏,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梦。
梦里他永远也游不到她身边。
无论他多么拼命,他都抓不到她的手。
“一一。”
沉默许久,郁温礼问:“你为什么怕水?”
刚醒的嗓音带着些许颗粒感,听起来格外低沉暗哑。
温停雪蜷起膝盖,下巴抵上去,“我……”
十二岁那年,小学毕业,堂哥非拉着她去海边玩。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
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堂哥把她丢下小船。
只因为她没听他的话,让他在他朋友面前失了面子。
她那天也倔,说什么都不肯给他道歉。
最后他失了耐心,一遍遍把她往水里摁,逼着她给他道歉。
郁温礼坐起身,从床头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点燃后,猛吸一口,嗓音更哑了。
“谁救你上来的?”
他问。
温停雪说:“我表哥,他那天刚好也在那片划船。”
不然的话,她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这件事你跟你父母说过没有?”
“没。”
郁温礼淡淡应声,而后双双沉默。
电话里只有他吸烟的声音。
温停雪盯着忽明忽暗的光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耳边传来灭烟的‘滋啦‘声,她才回神,“我……”
郁温礼说:“明天,哥哥教你游泳,去吗?”
他觉得那些梦,就像是某种警示。
她怕水,不会游泳。
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在她身边,梦里的场景,就会成真。
他拼了命也触碰不到她。
“……”
温停雪无声抗拒着。
郁温礼再次点燃一根烟,默默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浅浅应道:“……好。”
-
郁温礼说教,那就是真教。
从游泳,到拳击,他是半点没手软。
一天下来,温停雪全身都是酸软的。
“不行了不行了……”
温停雪挂在围绳上,说什么都不要再起来挨揍了。
“你这哪里是教学生啊,我怀疑你就是公报私仇。”
控诉的眼神,控诉的语气。
郁温礼站在她旁边,慢条斯理地解拳击手套。
闻言掀了掀眼皮。
“你可以怀疑我游泳有私心,拳击我可不认的,我很认真在教你。”
“……”
温停雪有气无力地送他俩白眼,“说得好像你游泳不认真教一……”
不知想起什么,话一下子卡那了。
郁温礼挑眉,“怎么不说了?”
温停雪麻溜起身,脸颊微红道:“我去换衣服。”
熟悉的低笑从身后擂台传来,小姑娘愤愤扭头,奶凶道:
“笑什么笑!不许笑!”
“嗯嗯。”
少年从善如流地点头,唇边笑意反而愈发猖獗。
温停雪气鼓鼓离开,背影都带着火气。
郁温礼望着小姑娘那不盈一握的细软腰肢,忍不住想起泳池里的种种接触。
诚然。
他不是正人君子。
在她面前也做不了柳下惠。
即便教习游泳的本意是想她多掌握门技能,少一项软肋。
但教着教着,总变了些味道。
比如,水下换气。
再比如,水下换气。
自从尝过樱桃的味道后,总忍不住想再尝尝。
嗯……甜的。
-
车上。
知道她今天受苦了,郁温礼主动地帮她捏腿。
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合适。
有时候郁温礼自己都怀疑,她是不是天生来克他的。
怎么被人伺候了十几年,伺候她伺候的那么顺手。
简直无师自通。
“你还真别怪哥哥心狠,哥哥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
“所以,你必须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郁温礼怕她还在为今天的严厉不高兴。
他承认他在拳击上,没有手下留情,但也是没有办法。
尚子骞虎视眈眈,俞婕、于雅和都是麻烦。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意外什么时候到来。
他是真的害怕生日宴的事再来一遍,而他刚好不在她身边。
他宁愿拔苗助长,也不愿她不长。
“我知道~”
温停雪靠坐在他准备的靠枕上,双腿搭在他的大腿上,手里抱着他买的奶茶。
“我也没生气,就是身上疼……真的很疼……”
拉筋疼。
摔倒疼。
被打也疼。
反正今天一天都很疼。
除了游泳轻松点。
想到游泳,温停雪下意识看了眼他薄而性感的唇瓣。
真的跟果冻一样,软软弹弹的……
“嗯?”
郁温礼抓住她不安好心的注视,长眉促狭地挑起。
“一一妹妹在看什么呢?脸怎么红了?”
“我……”温停雪灵机一动的倒打一耙,“我在看一个不讲师德的人。”
哪有老师轻薄学生的。
哼!
没师德!
“嗯,”某人坦坦荡荡的承认,“哥哥确实没师德。
“毕竟,哥哥并不想做你的老师,哥哥只想做你的……”
关键时候,他低头按摩。
温停雪喝口奶茶,佯装无意,问:“什么?”
“未来男朋友。”他抬眸,目光炙热而坦荡。
-
温家基本没什么人在。
所以,郁温礼直接把人带到郁家吃晚饭。
下车的时候,温停雪腿软的厉害,要不是郁温礼伸手的及时。
她肯定就摔了。
郁温礼掂了掂怀里轻飘的小儿。
忍不住调侃。
“想要抱直说,何必投怀送抱呢?万一摔了,哥哥会心疼的。”
“哪有!”
小姑娘被他臊的脸都红了,凶巴巴的回击。
“明明是你按摩技术不行!我出来的时候还能走路,你一按就不能了!”
郁温礼:“……”
合着都是他的错呗?
郁文和温槿妍刚好都在家,看到儿子抱着小姑娘进来,还被说的哑口无言的。
瞬间相信了小姑娘的说辞。
“小温你怎么回事?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要不还是请个医生过来瞧瞧吧?”
郁文担心小姑娘真被自己儿子按出点什么毛病。
温停雪没想到他们在家。
登时囧的耳朵都红了。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郁温礼倒是很淡定的接受了训斥,然后抱着她上楼。
把她放上飘窗时,郁温礼忽然很认真地说:
“以后谁欺负你,你就把人往死里揍,然后哭着去找老师。
“你这张脸生的好,一看就是被欺负的那方。
“所以,无论你说什么,别人都会信。
“毕竟,连我爸妈都选择相信你。”
温停雪:“……”
温停雪:“你好损哦。”
郁温礼不置可否地挑眉,“咱们不轻易欺负人,也不能让人轻易欺负。
“再不济还有哥哥给你兜底,怕什么?”
-
吃过晚饭,两人研究了一会儿物理的周考卷子。
“如果你能拿到九十五分,哥哥下周带你去看电影。”
温停雪眼睛一亮,“确定吗?”
“嗯哼。”
“那你就等着掏钱吧!”
她对自己有信心,这次绝对能考一百分!
郁温礼笑,“很乐意哦。”
“欸?”温停雪看了眼时间,“你今天不去酒吧吗?”
“不去。”
“为什么?”
以前不都雷打不动地去吗?
今儿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郁温礼伸手捂住她打量的目光,在她耳边道:
“小姑娘今天受了委屈,哥哥要哄哄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