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的,一路聊到家,温仲恩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随着‘嘟‘的一声,温停雪的心里有短暂的空落。
但想着很快就会再见了,小姑娘又高兴起来,拉着郁温礼的手,问:
“郁哥哥,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娇娇的语气,完全看不出之前的伤心难过。
郁温礼忽然发现小姑娘还挺心大的,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给她点时间,她就能很快调整好心态。
能忍的不得了。
郁温礼又心疼又无奈地捏了捏小可爱的脸,嗓音淡淡道:“一一想吃什么?去爷爷那里吃荷花酥好不好?”
既然她不愿多说,那就带她吃点甜的吧。
至少能让她心情更好点。
“好呀!”小姑娘果然亮了眼睛,“那我先去涂药,你吃点水果等我。”
她指了指方姨刚端上来的果盘,然后蹬蹬往楼上跑。
虽然伤口已经不疼了,但药还要涂两天。
不然会留疤的。
郁温礼望着小姑娘火急火燎的背影,宠溺地笑笑,而后抬步往沙发走。
正巧,放在客厅的座机响了。
出于习惯,郁温礼下意识拿起听筒,等反应过来不在自己家时,那边已经开始咒骂。
“温仲恩你个白眼狼!老娘养你那么大,五十万都不愿给!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该把你们掐死!”
郁温礼默默听了会儿,然后拿出手机,点开录音。
吴尚荣好不容易弄到温家的电话,憋了多日的火气,一股脑儿撒出来。
等骂舒服后,才想起对方迟迟没说话,不高兴道:
“怎么?接了电话还想装死?我告诉你,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我就去你们公司闹!
“反正我老了,什么面子里子,我都不在乎,但你们……”
吴尚荣刻薄的哼一声,“你们总不会不要脸吧?”
只要要脸,就必须给钱!
这些年她已经摸清了儿女的软肋,不怕他们不给钱。
郁温礼属实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老人,忍不住冷笑出声。
回教学楼找一一的路上,他遇见了之前的物理老师。
因为都熟,所以闲聊了几句。
偶然得知一一奶奶的事。
当时他就觉得这事儿不对,温家人的性格他很了解。
绝不是不讲道理,不知孝顺之辈。
今日一听,果然如此。
清冷如落雪的嗓音乍然响起,吴尚荣愣了愣,而后跳脚道:
“你谁啊?!我儿子呢?我孙女呢?谁让你乱接电话的?!”
郁温礼嗓音淡淡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您若是真想要钱,就不该去砸您儿女的饭碗。”
“他们不给我钱,我还不能闹了?!”
郁温礼笑:“您觉得您闹了,彻底撕破脸了,就能拿到钱吗?”
吴尚荣沉默。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想跟儿女走到如此地步。
但小儿子的赌债她不能不管,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
“你到底是谁?”吴尚荣防备,“你干嘛要帮我?”
“帮你?”
郁温礼仿佛听了什么笑话,薄唇挑了挑。
温家父母的事业皆在上升期,竞争对手不少,如果贸然闹出丑闻,绝对是不小的打击。
他不是在帮她,是在帮温家。
吴尚荣想不到这一层,只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你不是在帮我吗?那你干嘛跟我说那么多。”
郁温礼没答,只是说:“五十万不是小数目,您若是真想要,不妨去银行问问。”
言罢,直接挂断。
方姨在旁边听了全程,长长叹口气,说:
“秀秀和先生也是命苦,这些年不知道填了多少钱在那个赌徒身上,偏老奶奶还是个偏心的。
“无论秀秀和先生对她多好,她永远都看不见,她眼里只有她小儿子一家,现在竟然还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万。”
方姨想想都生气,“五十万啊!真以为那么好挣的吗?”
她这些年一直在温家,秀秀和先生吃了多少苦,走了多少弯路。
才获得如今的地位和家业,她一清二楚。
她一个外人都觉得心疼,怎么当妈的就无动于衷呢?
郁温礼颦眉,“这事儿别让一一知道,以后她再来电话,你就跟叔叔阿姨说,让他们解决。”
方姨点头,“好,我待会儿就给秀秀打电话。”
“嗯,”郁温礼想想,补充道:“劳烦您跟阿姨说一声,一一的班主任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说到底是大人之间的事,不该由她来承担。
方姨气炸:“她竟然还闹到学校去了?!”
郁温礼颔首,方姨火冒三丈地去打电话。
-
吃完午饭,郁老又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给温停雪。
说是她伤好了,可以开始练字了,还让郁温礼盯着她每天练够一页纸。
郁温礼低眸把玩着狼毫毛毛笔,漫不经心地应声。
嗓音懒懒的,“放心,戒尺已经准备好了。”
小姑娘:“???”
察觉到小孩儿的惊恐目光,郁温礼笑着抬眸,两指捏着笔杆,柔软笔尖轻轻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尖。
“吓唬你的,哥哥哪舍得揍你。”
温停雪松口气,抱着文房四宝往车边走。
尽管郁温礼几次提醒,小姑娘依旧没放在心上。
在她眼里,郁温礼光风霁月的,怎么可能会揍人呢?
直到晚自习结束,她跟着他踏上三楼书房。
这里属于郁温礼的私人领域,她也是第一次踏足。
书房面积很大,足有一二楼书房的两倍,纯灰色调的禁欲风格,跟他人一样清冷。
满满三墙壁的书籍,大部分都是编程和天文类的,小姑娘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郁温礼消失她都没注意。
等逛完整个书房后,郁温礼恰好推门进来。
明明还是那张脸,但浑身气质已经大不相同。
白衬衫黑西裤将他整个人衬的极为挺拔,微微挽起的袖口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压下了经典穿搭带来的禁欲清冷,尤其鼻梁上架的那副眼镜,金丝镜框,斯文极了。
偶尔走动间,会有光折射过去,显得他眉眼愈发深邃。
压迫感瞬间铺开。
像极了来授课的老师。
温停雪呆愣在原地,直到他走近,她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一把不薄不厚,看着就很有年头的红木戒尺。
正一下下不紧不慢地敲着他左掌掌心。
天生矜贵的气场,连带着动作都优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