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我干嘛？！难道我说错了？！她就是有口音嘛！”
“对啊，读的那么难听，要不要我把我的外教介绍给你啊！”
“外教一节课上千，她未必有钱吧。”
谢锦意咬牙切齿地吼：“滚！你们这些人烦不烦？真以为自己会拽几句伦敦腔就牛逼点吗？！”
许可心在讲台上敲黑板，但收效甚微。
直到有人发现郁温礼面无表情地进来时，班上才渐渐安静一部分。
但围在温停雪身边的那些人依旧吵闹。
许可心眸光微深地看了一眼郁温礼，而后丢下黑板擦，回座位坐下，顺便塞上耳机。
与此同时，小姑娘的耳朵里也被塞上耳机，甜甜的情歌占满听觉。
再也听不到那些恼人的羞辱。
抬头，无神目光在少年绝美面容上定了定。
而后光亮跌落眼底，像是被星星点缀的黑夜，慢慢明朗起来。
逆光而立的少年浅浅勾了抹笑，用口型说：“别怕，有我。”
麻木许久的心忽然被触动。
小姑娘干涩的眼底涌上湿润，浸泡过的眼眸透亮若水晶。
却从未被人珍视过。
这是第一次，众目睽睽之下有人跟她说：别怕，有我。
就好像他会魔法，轻轻一个咒语就能挡下所有的枪林弹雨。
而她无需再装坚强，只需躲在他身后，就能平安无事。
小姑娘拉着谢锦意的手，眼神乖乖地看着他。
看样子是听进去了。
郁温礼清冷的眼底渗出丝丝笑意，而后转身，浓隽矜贵的脸上再不见丁点儿柔意。
只余一片寒霜。
少年单手抄兜站了片刻。
刚刚还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人瞬间被点了哑穴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郁温礼眸光淡淡地笑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满是讥诮。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的理。”
“呵。”喉结轻滚，嗤笑溢出，“也不过如此。”
他嗓音本就偏于清冷，不带情绪时更显凉薄，落在众人耳朵里，羞辱意味甚浓。
最先闹事的长发女生不大高兴地皱皱眉。
小声嘟囔，“什么理不理的，我们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
话音落下的瞬间，有道视线停在她身上。
没什么温度，却颇有重量，让人无法忽视。
女生心里一紧，抬头，正对上一双无波无澜的深邃黑眸。
恐惧在体内弥漫，心跳都慌了几拍。
正想说什么敷衍过去，便见少年勾了唇角，性感又撩人。
“实话？行。”
郁温礼没有过多为难，反而轻轻笑了笑。
“既然你说我妹妹口语不标准，那我倒想知道，你的口语有多标准？”
“至少比她好。”
女生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郁温礼还是笑，“人往高处走，哪能朝下比啊？不如和我比比吧？”
女生瞬间就变了脸色，惨白惨白的。
江城谁不知道郁温礼八岁受邀去联合国演讲。
三国语言切换自如，口音纯正，条理清晰，发言前卫。
加上睥睨镜头的矜冷姿态，直接爆了江城论坛。
甚至国内外都在议论这个天才少年。
也就是那一年，郁温礼三个字直接成了江城的招牌。
有记者去学校采访，意外得知他出发前一天还在跟人打架，手段狠辣，完全不像个优秀学生。
大概就是这份完全相反的矛盾气质，反而让人对他印象深刻。
那一年的郁温礼，白衣黑裤，照亮了无数人的夜空。
包括她。
女生的眼神闪了闪，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慌乱。
她口语是不错，但跟郁温礼相比，那就是天和地的差别。
长久的沉默让少年笑容更盛。
可细看便会发现，他眼底平静无波，甚至还铺了层冰。
“不敢比啊？那是你不够努力，还是上千块一节的外教不行？嗯？”
微微上扬的尾音浸透了危险，偏他还是笑着的。
女生面部肌肉抽搐，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她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不屑，刀子一样扎在她心里。
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而寂静。
郁温礼厌烦地收回视线，眸光淡淡道：
“自己不努力却嘲讽努力的人，只会显得你……”
顿了顿，他环视一周，笑着纠正，“不，是你们，更无知。”
闹得最欢的几人纷纷避开目光，随后飞速散开。
温停雪带着耳机，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从郁温礼的表情来看。
应该是在友好交流。
郁温礼也不过多解释，安抚完小姑娘后，抬脚出去。
女生接收到信号，颤颤巍巍地跟着到走廊。
快上课了，大部分学生都开始往教室赶，几乎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郁温礼。
少年背靠墙壁，姿态慵懒从容。
但出口的话，嚣张至极。
“转告于雅和，她敢再闹事，我就让她滚出学校。”
女生肩膀抖了抖，连声应是。
郁温礼淡淡望着远方，补充道：“让你的人去道歉，不然于雅和滚的时候，你们陪着。”
他不是说说而已，凭着那个视频，足以落她们一个校园欺凌的罪名。
到时候劝退都是小的。
女生不敢耽误，忙不迭带着小姐妹去赔礼道歉。
小姑娘不想理她们，无论她们说什么，她都神色淡淡，闭口不谈原谅。
气的那些人直跳脚又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给于雅和。
顺便转述郁温礼的原话。
于雅和那边沉默几秒，说：“江城一中又不是他说了算，放心，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就是。”
“可……”女生想起郁温礼的话，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于雅和不耐烦道：“害怕什么，不是还有尚子骞吗？他会处理好的。”
-
中午放学回家。
小姑娘心情闷闷地靠着车窗，任由一路风光从她眼下划过。
无论她怎么努力，英语课的场景总也挥之不去。
那种笑声，就像个魔咒。
禁锢着她所剩无几的自信。
她有试着去读英语课文，但只要开口，她就能想起今天哄堂大笑的场景。
然后什么单词都不认识了。
小姑娘崩溃地闭上眼。
她不知道她需要多久才能消化这件事，才能重新捧起书本，流畅无阻地读课文。
她害怕她这辈子都说不了英语了，那些笑声……
那些话……
真的，真的太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