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伟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民政所长霍燕。
“小徐,县里这一次提拔副科级干部,你大有希望哦。”霍燕笑吟吟地说道。
霍燕比徐伟大个四五岁,两个人属于有共同语言的同龄人,平时党政办和民政所接触的多一些,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比较好。
“霍姐,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有希望啊。”徐伟笑着摇了摇头。
大学毕业之后,他参加了公务员考试,那个时候的公考,还不像现在这样,岗位具体到乡镇,需要县里组织部统一分配的。
因为徐伟的家是外地,没关系的他,直接被分配到了齐县最偏远的红山镇。
到了这里的第一天,徐伟就后悔了,远处青山翠绿,流水殇殇,景色迷人,环境倒是不错,只是这经济条件却差得很,破落的乡政府大院,是那种二三十年前的房子,开全体大会的大会议室,还是人民公社的产物,红砖上雕刻着五角星,上面写着人民公社为人民。
徐伟当时就有种穿越回到几十年前的感觉,与省城那灯红酒绿的繁华生活相比,简直判若云泥。
他不是没有想过辞职离开,奈何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
于是只能闷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了两年。
今天霍燕所对他说的,提拔乡镇副科的事儿,徐伟是想都不敢想。
家里的经济条件很一般,父亲五年前去世,母亲是工厂的普通打工族,压根就拿不出钱来,给他跑关系去。
可即便有钱的话,人生地不熟的,又该去找谁呢?
“这一次提拔的干部,从你们这些行政编制里面提拔。”霍燕嘴角撇了撇,“我们这些事业单位的,只怕没有这机会了。”
霍燕的老公家开了一家工厂,家里挺有钱的,本来打算这一次,能够乘风而上,搞个一官半职,没有想到,选拔干部的门槛提高了,这让她很郁闷。
捂住不说的消息,今天索性也就告诉了徐伟。
听了她的话,徐伟确实心动了,因为红山镇这边,还缺一个武装部长的职位,如果一切顺利,自己能当上这个副镇长,那也算自己没在这穷山沟里面,白熬这两年。
“可是,我找不到门路呀。”徐伟双手插兜,满脸的苦笑。
霍燕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道,“你去找二师兄就成。”
二师兄是镇党委书记丁长河,因为人长得肥肥胖胖的,身高不足一米六五,体重却有两百斤,所以私底下人们都喊他二师兄。
当然,这也仅仅局限于关系好的同事之间,在某些人面前,她可不敢这么说的,毕竟有些人喜欢打小报告,这边你刚说完,没准五分钟以后,就让丁长河知道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八点四十五分,徐伟说道,“这个时候,领导们正在开会呢吧。”
他没有送过礼,压根就不懂里面的规则。
霍燕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那红指甲甚是惹人注目,“你还真逗,就打算这么去找他呀?”
“得去他家。”
说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来,戳了戳徐伟结实的胸口,语气颇为暧昧地说了一句,“小傻瓜。”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离去。
看着她扭动身躯远去的背影,徐伟的那颗小心脏,一阵扑通扑通乱跳。
今天是礼拜五,徐伟决定明天去一趟县城,去丁长河家里走动走动。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下午下班的时候,徐伟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同事们宛如小燕子一般各自回巢,心中正失落的时候,一辆汽车停在了他的面前,霍燕的车玻璃缓缓落下,“这个周末回不回家?”
“不回。”徐伟说道。
齐县的火车站在县城,一般回家的时候,都是霍燕开车带他去县城,然后再坐火车回家的。
“哦,那祝你周末愉快。”霍燕升起了车玻璃,汽车刚刚启动,徐伟却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咦,你不是不走吗?”霍燕诧异地问道,“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徐伟双手扒住驾驶位的靠背,凑到她的身边说道,“我想去县城。”
明天的公共汽车,上午一趟是早上七点钟,下午一趟是三点钟。
上午的那一趟太早,徐伟怕自己起不来。
而下午的那一趟,又有些迟了,毕竟还要取钱,再找到丁长河的家,万一耽误了,岂不是麻烦的很?
不如今天晚上住在县城,明天上午取了钱,给丁长河送去,这样时间宽裕的很。
霍燕透过反光镜,饶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想通了?”
“嗯。”徐伟说道。
汽车缓缓开出了红山镇,霍燕问道,“知道二师兄家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徐伟老老实实地回答。
霍燕顿时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还送礼,你咋想的呀。”
“您一定知道吧?”徐伟问道。
霍燕点了点头,“当然了,不过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
告诉个地址,还需要贿赂她?
汽车缓缓地停下了,霍燕扭过头,一本正经地问道,“我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双目中闪着小星星,释放出炽烈的神色,仿佛要把徐伟融化掉一般。
“您想要什么好处呀?”徐伟有些尴尬。
即便是傻子,也明白霍燕话中的意思。
可是,自己一直把她当成大姐姐,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呀。
“傻瓜。”霍燕眼神渐渐冷却,低声骂了一句,继续启动汽车,直奔县城。
这一路上,她教给了徐伟很多东西,如何送礼,该说什么,徐伟受益匪浅。
到了县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
徐伟在农行的门口下了车,然后跑到自动取款机上,把两张卡里的四万块钱,取了出来。
然后又按霍燕说的,将这些钱装进一个酒盒子里面,直接去了丁长河的家。
来到门口,徐伟的心情那叫一个紧张。
尽管霍姐教给了他很多,但是事到临头,他还是紧张的不行。
鼓了股劲儿,深呼吸一下,他抬手敲了敲房门。
吱呀。
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少妇。
“陈晓欢,怎么是你?”徐伟有些蒙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