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星澜被安排在了公主院的紫烟阁中。
这儿曾是六公主的住所,只可惜六公主不满五岁便夭折了,之后这紫烟阁便一直空置着。
傅玄麟握着湛星澜的手,眼眸里是无尽的温柔。
「澜儿,若你待不下去了,便向父皇请旨离宫,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湛星澜朝他甜甜一笑,伸出嫩如笋尖的手指点了一下他立挺如山的鼻尖。
「放心吧,我可不是任人揉搓捏扁的人。」
「每日下朝后我便来看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要小心提防皇后。」
「好,这话夫君这一路说过好多回了,我都记下了。」
湛星澜眼珠一转,突然一脸坏笑的环手勾住了傅玄麟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
「况且,我与夫君还尚未入洞房呢,我可舍不得把自己折腾坏了,夫君也得趁我不在的日子里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哦。」
傅玄麟耳边热气轻呼,让人羞臊的话落入耳中,傅玄麟的脸颊和耳根立马红得像天边的红霞一般。
他上手拉开了脖子上两条纤软如玉的手臂,又羞又急的说道:「净说诨话,二姐还在这儿呢!」
站在一边的傅若寒会心一笑,十分自觉的撇开了眼睛。
湛星澜扭头看了看傅若寒,见她挪开了视线,便立马转回头来,趁着傅玄麟不注意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我不在的时候,夫君可要想我啊。」
傅玄麟的脸颊瞬间又红了好几个度。
「顽皮。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王府了。」
湛星澜就是喜欢看他害羞,他越害羞,她就越是兴奋。
「好,夫君慢走。」
傅玄麟摸了摸脸颊,依依不舍的看着湛星澜。
就湛星澜这一吻还有她说得那撩人的话,足以让傅玄麟彻夜难眠了。
他看着湛星澜得逞的笑容,无奈的摇了摇头。
反正这辈子,他是被湛星澜吃得死死的了。
他走向傅若寒,拱手道:
「二姐,日后就有劳你多多照顾澜儿了。」
傅若寒微微颔首道:「十一弟放心。」
说罢,傅玄麟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这画面,像极了一位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送入学堂的老父亲。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玄麟比我的父亲还像父亲。」
湛星澜语气虽有些抱怨,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自打嫁给了傅玄麟,湛星澜生活中的一切琐碎事的不起眼的小事全都有傅玄麟为她操心。
突然要离开他在宫中独居,湛星澜其实是有些不适应的。
不过小别胜新婚,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时,隔壁浅陌轩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二姐?十一弟妹?」
湛星澜和傅若寒闻声望去。
只见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蛋儿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傅若寒疑惑道:「十妹?你不是随梦美人和九妹去了御花园赏花了吗?怎么在这儿?」
傅洛襄拿着帕子捂在唇边咳了两声。
「咳咳,我似是染了风寒,有些咳嗽发晕。我怕过了病气给母妃和九姐,所以便留在房里了。」
湛星澜曾在曲江探花宴时与傅洛襄有过一面之缘。
她对傅洛襄的印象还算深刻,长相甜美明艳,是所有公主中最漂亮的,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的那种。
「原来如此,十妹身子素来娇弱,还是快些进去躺着吧。待会儿我安顿好了十一弟妹便带
太医去瞧瞧你。」
湛星澜见傅洛襄虽总是咳嗽,但一对悬珠清明透亮,并不似生病之人那般浑浊无光,于是心中顿生疑窦。
「若十姐信得过我,不如让我为十姐瞧瞧病吧。」
傅若寒突然想起来,眼前就现成放着一位医术高明的人,何必舍近求远去找什么太医呢。
「我倒忘了,澜儿便是现成的神医啊。」
「宫里盛传翎王妃医术高明,乃神医也。我这区区风寒,实在不必劳烦十一弟妹了。」
傅洛襄笑着婉拒,然后顺其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十一弟妹这是要住在公主院吗?」
「是啊,母后特意留我在宫中,让我调配火容花的解药。」
「那看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见呢。咳咳咳。。。。。。」
「十姐身子不适,还是快些回屋躺着吧。」
「那我便失陪了。」
傅洛襄欠了欠身便合上了门。
湛星澜看向那浅陌轩的房门,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十公主好奇起来。
明明不像生病,却要装作生病。
看样子是要躲着不与梦美人和九公主去赏花。
「进来吧澜儿,紫烟阁空置许久,除了日常用得到的东西便什么都没有,若你缺什么便与我说。」
「谢谢二姐。」
「你为我解围,还替我说话,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傅若寒拉着湛星澜坐了下来,充满感激的看着她。
「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古道热肠,明媚如阳的女子。从小母后就不喜欢我,连带着三弟也不喜欢我。除了父皇和纯贵妃,还有翼郎之外,你是唯一一个为我说话的人。」
「其实有句话我很想问,可又觉得有些冒昧。」
「十一弟妹是不是想问,我明明是母后亲生的女儿,为何母后却不喜欢我。」
湛星澜垂下眼睑,突然觉得自己很唐突。
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是。皇后待自己的外甥女何芙嫣亲近爱护,视如己出。为何会对二姐这个亲女儿这般尖酸刻薄呢?」
「因为,当年父皇初登大宝后不久,便册封了一直跟着他的良妾盛小妇为盛昭仪,而母后也因为获得了安国公的拥护而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当时宫中只有她们两位后妃,绵延皇嗣的重任自然也就落在了母后和盛昭仪的头上。」
「两人明争暗斗,都想生出皇长子巩固自己的地位。终于她们一前一后都怀上了皇嗣。太医前来诊治,告知母后怀的是个皇儿。母后便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皇儿,在怀孕的那一段时间里,母后得到了父皇的百般宠爱。」
「所以她一心以为只要平平安安的生下肚子里的皇儿,父皇便会永远宠爱她。后来有一日,盛昭仪突然临盆,母后心急之下便命太医为她催产。可谁知,还是晚了盛昭仪一步,母后满心以为的皇儿也变成了公主,而盛昭仪却生下了皇长子。」
「再后来父皇忙于朝政,分身乏术,便不似母后怀孕时对她那般宠爱了。母后失去了生下皇长子的机会,又失了恩宠,所以便越来越讨厌我了。」
傅若寒说这些时,眉宇之间明显透着一丝哀愁。
这些年,她什么都知道,也知道自己其实冤枉得很。
但她的软弱和良善却不允许她做出忤逆皇后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都爱重皇后,疼爱自己的弟弟。
即便是别的妃子生下的孩子,她都十分照顾。
湛星澜心疼的看着她,「二姐不会觉得很委屈吗?」
「小的时候,我是很委屈的,也怨
恨母后为什么对待我像对仇人一样。可直到有一日,我亲眼目睹了母后是如何殴打虐待十一弟的,便害怕了。」
傅若寒的眼神突然变得恐惧万分。
「我冲进屋子里抱住了十一弟,他软软的小小的一只,瑟瑟缩缩躲在我的怀里。可母后却连我都一起打,直到我像她求饶,她才肯放过我们。」
「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若是与母后对着干,便会换来无尽的打骂。只有顺从,恭敬,才能免于皮肉之苦。」
湛星澜越听越觉得愤慨。
岳后不单单是蛇蝎心肠,她甚至不配为人!
「对年幼的孩童和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如此恶毒,皇后简直是畜生不如!」
「澜儿,你知道吗?今日我见你那般怒骂三弟和三弟妹,当真觉得你好生厉害。」
傅若寒满脸艳羡的看着湛星澜。
「二姐,你可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皇后和太子就是知道你软弱可欺,所以才那般刻薄的对待你。别人打了你一巴掌,就该找准机会还回去才对。」
「可母后和三弟,终究是我的亲人啊。」
「我自小没有阿娘在身边,也不明白有阿娘是何滋味,但若皇后是我的阿娘,我倒宁可自己从未有过阿娘。」
湛星澜吐槽道。
她反握住了傅若寒的手,郑重的看着她。
「二姐,血缘只能牵绊住心存良善的人。往后若是皇后和太子再那般对待你,你便试着怼回去就是了,大不了闹到陛下那里。孰是孰非,任由陛下定夺。皇后和太子再一手遮天,也不敢把手伸到陛下面前。」
傅若寒垂眸陷入了沉思。
湛星澜能告诉她的都告诉她了。
至于是继续做任人欺凌的小白兔,还是奋起反抗的老虎,便是傅若寒自己定夺了。
累了一整日,湛星澜早早便入睡了。
她在梦中又梦到了那个与她泛舟湖上的男子,而那男子的轮廓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中文網
突然,门外一阵吵闹声把湛星澜从梦境中惊醒了。
「傅洛襄,你不是病了吗?我看你好得很啊。」
随之又传来了傅洛襄微弱的声音,「九姐,我是真的病了。」
「是吗,那为什么不让太医来瞧瞧,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和我们一同去赏花!就因为你今日没有去赏花,那些个嫔妃可是好一顿奚落母妃啊。还说什么母妃素日里苛待你,所以你才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说!这是不是就是你的目的!」
「九姐误会了,咳咳咳,我与那些嫔妃素无往来,又怎么会在她们面前嚼舌根呢。」
就在傅盈溪打算继续追问的时候,紫烟阁的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