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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邪病

    要论美貌,湛星澜甩了席怜儿十几条街,更别说梨花带雨的湛星澜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马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小女子本想来见识一下聚集文人墨客的雅集,不曾想竟害得哥哥背上了欺辱女子的罪名,全都是小女子的错,大家要怪就怪我吧。”

    湛星澜水汪汪的杏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透亮白皙的脸颊划过珠链般的泪水,那样子简直委屈极了。

    常怀舟一脸迷茫的问道:“这位是?”

    “小女子正是郎君口中无耻之辈的亲妹妹。方才席娘子突然上前拉拽小女子,可小女子与席娘子根本不相熟,大哥见我害怕一时情急才挡了一下,不想席姐姐这般弱不禁风。”

    湛星澜哭哭啼啼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便怪不得湛大郎君了。”

    站在大厅里面的叶韫玉开口道。

    闻言,在场之人也觉得有理,便随声附和了起来。

    席怜儿眼见势头不对,赶紧上前拉住了常怀舟的手臂。

    “常郎君,确实不是湛大郎君的错,莫要误会了良善之人啊。”

    常怀舟脸面有些挂不住,拱手朝湛南璟拜了拜。

    “今日是小生鲁莽,误会了湛大郎君。”

    湛南璟不屑与他多言,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无妨。”

    “我家哥哥的名声险些毁于一旦,常郎君一句鲁莽就能消罪了吗?方才还指责家父教养失职,大骂哥哥是明国公府的耻辱。常郎君好歹也是读书人,却为了一个女子不分青红皂白出口辱骂别人,真真是让小女子见识了何为读书人。”

    湛星澜言语绵软,却句句如刀。

    在场的哪个不是读书人,他们一听这话立马将矛头指向了常怀舟。

    读书人的气节与名声怎么能毁在一个这样的人手里。

    “常郎君啊,今后这甘棠雅集你还是别再踏足了。”

    “是啊,此地可不是让常郎君来恣意胡闹的。”

    “若常郎君爱慕哪家娘子,直接上门提亲便好,何必打着读书人的幌子来这儿英雄救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常怀舟羞愤至极,脸色也尴尬得铁青。

    “既如此,小生不来便是了。”

    他冲出了甘棠轩,临走前甚至都未曾看一眼席怜儿。

    “多谢诸位仗义执言。”

    湛星澜抹去眼泪,朝众人微微颔首。

    席怜儿的脸色也难堪,可她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笑容。

    “席姐姐,你是不是伤在哪儿了,不如让我瞧瞧?我虽不才,却也略同医术,等会儿我让婢女给你写个药方,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湛星澜上前关怀的看着席怜儿。

    “不必劳烦湛三娘子了,我还是去医馆瞧瞧吧。”

    席怜儿草草结束了话题,离开了甘棠轩。

    做戏失败,她再不离开,湛星澜下一个对付的就是她了。

    湛星澜看着她匆匆远去的身影,心里打起了算盘。

    这个席怜儿突然发难,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她想借此机会毁了大哥的前途,湛家少了一个入仕之人,名声也坏了,太子也就不会想用婚事捆绑湛家了,到时候太子妃还是她席怜儿的。

    要么就是她听见了自己和大哥的对话,想阻止大哥和叶韫玉在一起。

    明国公府若是和京兆府联姻,势力更大。

    那太子就更看不上区区的太子冼马之女了。

    席怜儿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嘴上说着支持傅霆轩,心里还是只为她自己打算。

    众人散去,甘棠轩恢复如常。

    叶韫玉看了一眼湛南璟也准备回到二楼。

    “叶娘子留步!”

    湛南璟喊住了叶韫玉。

    “湛大郎君有事?”

    “在下多谢叶娘子仗义执言。”

    “本就是那常怀舟色迷心窍,湛大郎君不必客气。”

    叶韫玉微微颔首便准备离开。

    “这位便是叶姐姐吧,常听大哥谈起叶姐姐,今日一见果真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湛星澜上前笑着说道。

    说实话,叶韫玉的确漂亮。

    一双细长的眼睛如柳叶一般,褐色的眼珠圆润有神。

    薄唇即便不点胭脂也是朱红似霞。

    她绝对是湛星澜见过最气质清冷的女子。

    “湛三娘子过奖,论容貌自是湛三娘子更为出众。”

    同样是夸奖别人的话,从席怜儿的嘴里说出来阴阳怪气,从叶韫玉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如沐春风。

    “快到晌午了,不如我们兄妹二人请叶姐姐吃顿便饭吧,权当答谢叶姐姐了。”

    湛星澜本想上楼以学古琴为由接近叶韫玉。

    没成想席怜儿闹了这么一出,倒是省去了湛星澜不少的麻烦。

    “只是随口一言,不必破费了。”

    叶韫玉见湛星澜这般灵动俏皮,心里对她也很是喜欢。

    可湛星澜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呢。

    “叶姐姐权当是与朋友闲谈吃饭便可,我知道西市有一家极好的酒楼,走吧。”

    湛星澜朝叶韫玉伸出了手。

    叶韫玉先是一愣,随后便将手放了上去。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往往就是这么简单,一个亲密的动作就能迅速拉近两人的关系。

    三人各自乘坐马车来到了一间酒楼门前。

    虽还未到正午,酒楼内已经坐了不少食客。

    湛星澜牵着叶韫玉的手走进了酒楼,立马就有小厮上前招呼。

    “小哥,二楼的水云间可空着?”

    “空着空着,小的这就带三位上去。”

    小厮将他们带到了二楼中间的房间。

    湛星澜一落座便对小厮说道:“小哥,把你们这儿上好的辣食都拿上来。”

    “得嘞。”

    叶韫玉略显吃惊的看着她。

    待小厮退下后,叶韫玉才问出了心中疑惑。

    “京城多数人不喜胡椒气味,没想到湛三娘子竟也欣赏的了。”

    “其实,我是按着叶姐姐的喜好点的菜。”

    “你怎知我喜爱辣食?”

    “在甘棠轩时,我瞧叶姐姐一直饮水便知道了。喜食胡椒之人多口干舌燥,体内易积火,若是不多饮水便会出现牙喉疼痛的症状。”

    湛星澜说的头头是道。

    惊呆了湛南璟和叶韫玉。

    “没想到湛三娘子年纪轻轻竟通晓医术之道。”

    “只是略懂一二罢了,还有一事,我不知当不当说。”

    湛星澜故作为难的看向叶韫玉。

    “湛三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叶姐姐家可有重病不起之人,常年靠服用苦药参汤度日。”

    叶韫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是。”

    “难怪叶姐姐身上隐隐有药的气味,若我猜得不错,叶姐姐家中重病之人定是叶姐姐的至亲,否则叶姐姐的眉宇之间也不会愁云密布了。”

    叶韫玉听后,眼神变得苦涩惆怅。

    “全都让湛三娘子猜中了,家母常年卧床不起,请了无数医师来为家母治病都无济于事,就连宫中的太医也说家母命不久矣。”

    湛南璟瞧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难怪叶娘子郁郁寡欢,原来是因为令堂的病情。”

    “叶姐姐若信得过我,不妨让我去为令堂瞧瞧。”

    湛星澜趁势说道。

    叶韫玉稍稍迟疑了一下,但当她看到湛星澜清澈的眼神,便没由来的信任。

    “那便有劳湛三娘子了。”

    两日后,厉清尘将一个红木木箱送到了明国公府。

    他虽然看不明白湛星澜画的图纸,但只要湛星澜想要,就一定要给她做出来。

    湛星澜将红木木箱打开来,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短刀。

    虽然不能跟手术刀比,但也勉强够用了。

    “澜儿,你何时会医术了?你有把握吗?”

    湛南璟看着琳琅满目的短兵器,惶惑的问道。

    “大哥若是不信我,那今日我便不去叶府了。”

    湛星澜说着就要盖上箱子。

    “信信信,为兄自是信你的。”

    “待会儿去了叶府,大哥只有一个任务。”

    “什么?”

    “当然是安抚好叶姐姐了,叶姐姐看着母亲挣扎病榻,定是十分难过着急,要是这个时候能有一个肩膀,叶姐姐一定会好受些。”

    湛星澜笑嘻嘻的说道。

    湛南璟无奈而宠溺的看着她。

    “你呀你,墨北说得没错,你就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隅中,明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叶府门前。

    叶韫玉一见他们便立马迎了上来。

    “你们来了,快随我进去吧。”

    二人随叶韫玉穿过前堂,一路来到了偏院。

    按理说,高门大户的正妻都是稳坐府中正院的。

    可叶母却住在这偏远狭小的偏院,实在于理不合。

    “请二位戴上这个再进去。”

    叶韫玉从身后的婢女手里接过了两只面纱递给二人。

    “这是何意?”

    “家母身患重病,凡近身照顾之人皆被传染,此病厉害得很,若不佩戴面纱遮住口鼻,便会同家母一样了。”

    湛星澜和湛南璟相视一眼,接过面纱戴在了脸上。

    三人戴好了面纱往院中走,一派荒凉景象。

    即便是妾室,也不该住在这种地方啊。

    踏入主屋,只有三两个老妪在服侍叶母。

    屋内室如悬罄,只有几个破旧发霉的红木家具。

    老妪见叶韫玉来了,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咳咳咳。”

    一阵气若游丝的咳嗽声从厚重的帐子里传来。

    “阿娘,我带了一位好友来为您治病了。”

    “玉儿,阿娘已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你就别再为阿娘费心了。”

    帐内之人每说一个字便有气无力,好像下一秒就要不行了。

    “阿娘不许再说这样的丧气话。”

    叶韫玉的眼眶微红,极力的压制着悲伤之情。

    “好,阿娘不胡说。”

    帐内之人更塞道,默默的将枯黄的手臂从帐子的缝隙伸了出去。

    看那样子,必定是无数次把手伸出来让人把脉了。

    湛星澜从药箱中拿出了脉枕,将叶母的手腕放在了上面。

    把脉期间,帐内的咳嗽声急促冗长,听着便让人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一番切脉之后,湛星澜将叶母的手放回了帐内。

    叶韫玉在一旁双手叠交,紧张急切的看向湛星澜。

    “家母的病情如何?”

    湛星澜略一沉吟,开口道:

    “依我之见,令堂所患的乃是肺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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