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宝安县就进入到了绵绵雨季,当地有一句谚语。
立春之日雨淋淋,阴阴湿湿到清明。
整个房间都是感觉湿哒哒的。
不管什么东西一摸都有一种被水浇过的感觉。
朱允熥在堂屋底下躺在躺椅之上,望着绵绵细雨。
孙若薇用芊芊玉手,帮他揉着太阳穴,轻声问道。
“王爷真的打算就如此下去吗?若是陛下真的生气了,那咱们怎么办?”
朱允熥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种感觉,轻声说道。
“再怎么说这件事情我也是有功劳的。”
“皇爷爷他看不惯我做事的风格,也不至于一刀砍了我。”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大不了咱们去金陵就是了。”
孙若薇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听到这话抿嘴一笑。
“王爷嘴上是这么说,不过恐怕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听到这话,朱允熥睁开眼睛,抬头望着她问道。
“你还真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说说你猜到了什么?”
孙若薇眯了一下眼睛,然后说道。
“之前王爷见过那名被抓获的老者,随后放了他,我觉得此人大有蹊跷。”
“如果要是猜的不错,这名老者恐怕是为王爷在做什么事情吧。”
朱允熥心中暗叹,真是冰雪聪明啊。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于是一把拉住了孙若薇的手,轻声问道。
“我想要组织起来一批人,类似于锦衣卫专门刺探情报,你可有什么想法?”
孙若薇一听这话,微微皱着眉头想了一下。
“夫君要是真的想这么做,我倒是有一个主意,既不惹人注意,还能避开锦衣卫。”
这算是问对人了。
朱允熥顿时来了兴趣,把孙若薇拉到自己腿上,笑眯眯的问道。
“那赶紧跟我说说。”
孙若薇俏脸一红,压低声音。
“王爷如今手中最大的势力就是那些商人。”
“他们现在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毕竟现在断了陈祖义那条路,他们就只能靠着王爷。”
“而现在情况不明,他们的生意也是大受影响,长此以往,他们肯定受不住。”
“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利用他们急切的心理,让他们帮助王爷打听消息。”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而且他们走南闯北,消息灵通,跟官员之间多有交情。”
“反而省去了打通关系这一节。”
朱允熥吧唧在孙若薇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可真是我的好军师,这主意出的好,赏你一个。”
说完之后他便马上把刘安给叫来。
“准备一下,本王又要娶亲了。”
刘安苦着脸在旁劝说道。
“王爷水师都已经来宝安县了,看这架势,陈祖义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抓获。”
“如果这时候王爷娶亲的消息传到京城,陛下肯定会勃然大怒的。”
而朱允熥则是呵呵一笑,信心十足的说道。
“你个做奴才的,操心那么多干什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去。”
刘安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码头之上一支船队从远方缓缓靠近港口。
荣国公梅殷那是翘首以盼。
等到看清楚站在船头上的宋忠一脸灰败,他就知道,这次又是空欢喜一场。
两人见面之后,相互叹了一口气。
梅殷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无奈之意。
“不入局,不知其中滋味啊。”
“真是没有想到,在海上缉捕海盗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
宋忠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道。
“看起来这件事情还是要着落在宝安王的身上。”
“之前的计策虽然看起来天马行空,不过到了最后事实证明的确有奇效。”
“由此可见宝安王是心有锦绣之人。”
梅殷听得这话,脸上的愁苦之色更重。
“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宝安王摆明了架势就是想要跟陛下对抗到底。”
“现在这种档口就算是劝说,恐怕也是无用。”
话虽然是这么说。
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重振精神,朝着宝安王府而去。
前厅落座。
梅殷再次旧事重提。
“我说王爷,你好像前两天刚娶了一房小妾,怎么又要成亲?要小心身体为好。”
朱允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
“我的身体好的很,就不劳荣国公费心了。”
“可是如今陈祖义之事迟迟不见结果,宝安王难道就不担心吗?”
“有荣国公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这些话说服不了朱允熥。
梅殷干脆就开始打起感情牌。
“陛下年事已高,王爷当知人生之事,孝道为大。”
朱允熥呵呵一笑,摊了摊手。
“唯命是从,这还不算孝顺吗?”
“可是如今海上之事若不解决,贸易之事就无从谈起。”
“方略我都已经提出来了,早就报给朝廷了,随便找个人来做就是了。”
“宝安王难道是准备置天下大义于不顾吗?”
“荣国公难道是想让我抗皇命不成?”
两人越说火药味越浓。
最终梅殷无奈离去。
站在奉天殿门口的朱元璋看着远方眉头紧锁。
宝安县送来的军报,依然是功败垂成。
朱元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接下来恐怕难有成效。
他起事就是在南方自然知道想要在海上缉盗,那是有多困难。
如果一开始抓住机会,快刀斩乱麻还有希望。
现在拖了这么久,陈祖义一方连连获胜,士气大震。
再想有所作为,几无可能。
可是让他堂堂一个皇帝,朝自己的孙子辈儿低头,那也不可能。
怎么办?
大大的三个字在朱元璋的心里面来回闪现。
主要是那白花花的银子,实在是动人心。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大明朝廷现在的财政状况虽然略有好转,依然是有些捉襟见肘。
尤其是各地的藩王,找着由头伸手要钱。
手心手背都是肉,朱元璋也不好厚此薄彼。
思来想去,他心中便有了主意,脸上露出来一抹笑容。
随后变成了哈哈大笑,好像多日以来的怨气一笑而散。
“咱把你弄回京城来,慢慢炮制你,咱就不信你能扛得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