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买尔躺在病床上,恢复了一些理智慢慢睁开了眼睛。
左右看并没有人,空空的房间,很安静。
两边都是涂白漆的墙壁,看起来是新染的,他闻到了一些白漆味儿。
吾麦尔发现嘴上塞着呼吸管,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
吾买尔左右思量着自己在什么地方,左右看着吾麦尔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自己的下半身呢!
吾买尔感知不到自己的下半身。
想着抬头看一下自己的下半身还健不健在,但是抬不起头。
吾买尔现在急了,更多的是恐惧,向未知的恐惧,对很多为什么而恐惧,吾买尔开始越想越害怕。
自己被什么东西紧紧的绳索捆绑住了吗?
所以无法动弹,但是,即使全身被捆绑住了,应该会有感觉的吧!
但我现在怎么感觉不到呀!
毫无知觉。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还是说自己的手脚被砍掉了,为什么砍掉了呀!
是被谁砍掉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被砍掉,是被谁砍掉了?
即使我的下半身被砍掉了,那我应该上半身还健在的吧!
但是我感觉不到心跳呀!
我到底怎么了呀!
我到底在哪儿?
难道我全身砍掉了?
也不对呀!全身被砍掉我不是会死吗?!
我死了吗?
不会吧!为什么会死?我当时记得我明明已经到家了呀!
但是我现在在哪儿呢!等等我不能死,我死了我的家怎么办?我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吾买尔哭了,哭的泪流满面。
吾买尔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堕入了无底深渊,四边一边漆黑,看不到地,也看不到天,更看不到四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堕入。
他现在是不停的下坠着,不停的下坠,他也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还要多久下坠完,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坠。
“这是哪儿?我怎么了?”吾买尔想大声叫,大声呼救,但嘴上塞着东西声音出不来。
因为刚才开始不停的激动,吾买尔血压开始飙升,旁边的血压器不停的响。
两位医生进来了。
一个医生在快速的给吾麦尔先生的内手臂上打针,好像是镇定剂,跟随者后面进来的就是艾萨尔医生,艾萨尔医生跟吾买尔说着“冷静!冷静!先生”。
吾买尔看到医生大叫,但是嘴上因为有东西传出来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你们是谁?
我在哪儿?你们把我怎么了?”。
虽然声音很低,但是这个房间很安静,艾萨尔医生贴着耳朵听到之后说道
“先生,不要担心,这里是正规医院”来安抚吾买尔。
“我在医院干什么?我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进来的,我身体还健在吗?”吾买尔还是很激动的说道。
艾萨尔医生刚想开口,后面有一个人在肩膀上拍了一下,是巴哈尔。
巴哈尔跟艾萨尔医生使了个眼色,想让自己来跟吾买尔说。
艾萨尔医生看到巴哈尔没有耽误太多,快速的示意让另外一个医生离开。
巴哈尔问起另外一个医生
“我可以把他嘴巴里的呼吸管暂时拿掉吗?”。
那位医生说“不可以”,
艾萨尔医生紧追其后说道
“没事儿,吾麦尔先生已经没事儿了,可以拿掉,如果有紧急情况,叫我们就行”
说完两个医生便走去了。
两位医生离开后,巴哈尔小心翼翼的拿掉了吾麦尔嘴里的呼吸管。
吾买尔看到巴哈尔这才安静了许多。
巴哈尔把他嘴里的呼吸道拿掉之后,敲了几声嗓子之后吾买尔赶紧问
“你也在这儿呀!我到底怎么了呀!你告诉我,我现在怎么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呀!”
声音比刚才响亮了许多,巴哈尔也听的格外明亮。
巴哈尔在吾买尔的病床上移来一把椅子坐在他的病床旁边,手紧紧的握住吾买尔的手把事情的过程和经过都告诉了吾买尔。
吾买尔为什么会进医院,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演变成现在的悲剧的。
吾买尔的病情状况,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吾买尔。
吾买尔从最初的不可置信,惊讶和恐惧,到现在的沉稳和稳重。
这些心理反应和情绪的变化能展现吾买尔对这件事的了解到接受。
是的,吾买尔再没有怨言,没有再怨天尤人。
听着巴哈尔把事情的经过慢慢的叙述着,他自己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没有了最初的无理取闹,没有了大吼大叫。
现在的吾买尔更多的是理解,是接受。
说完和听完全部事情来龙去脉的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很安静,死一般的安静。这种安静持续了很久。
一个人在担心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压力,在担心这件事情他会不会接受不了。
另一个人在明白了这些之后开始担心其他来,是那个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那个他,也是最重要的那个他,在担心这件事情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心里创伤,担心他会不会
“你是说”吾买尔开始说话了,巴哈尔看着吾买尔。
“你是说这一切是场误会!?”吾买尔说。
“没错,我猜是这样”巴哈尔说着继续看向吾买尔。
“你继续说?”吾买尔严肃且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巴哈尔。
“你那天喝醉了,进到里屋看到我瘫坐在地上。你过来慰问我是怎么回事儿,我说没有问题,累了。你不信,随后你可能是看到我脸上浮肿的地方,说要看我的脸,我不想让你看,就用手挡住了我的脸,你就很粗暴的想把我的手挪开,用另一只手想侧开挡住我脸上的头发,就这样你用一只手拉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拉着我挡住脸部的手,正好这个时候艾合塔木看到了,我猜他觉得你在欺负我,就哭了起来,紧追其后李提福也进来了,看到这一场景可能是误会了,他也以为你在打我,随后我缓过神来就看到你躺在茶几的边上,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八九不离十”
巴哈尔也小声的说道。
“他知道吗?”吾买尔问道。
“他应该不知道吧!我没跟他说,我担心他接受不了,他也没问”巴哈尔委婉的说。
吾买尔听到这句话,很佩服的且满意的看着巴哈尔。似乎在说你想到了我想到的地方。
“李提福现在在外面吗?”吾买尔继续问道。
“他在家,没来”巴哈尔说。
“他没来就好”吾买尔说。
“那我们就能拖就往后拖,不要让他知道,这个孩子受不了,如果说以后他知道了,我们应该也已经找到了相应的解决办法,但是现在我们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吾买尔说着看向了巴哈尔,巴哈尔也看着吾买尔的眼神点头示意。
吾买尔继续说道:
“既然他现在没有在医院,我跟你说几件事情,首先你要回去跟孩子们一起住,不用在我这儿待着了,免得让他们起怀疑”
吾买尔还没说完巴哈尔紧追其后说道。
“这就免了吧!你说我回去怎么跟他们交代呀!我不回去”
巴哈尔说。
“你就跟他们说,我已经康复了,我在上班呀!或者是说我出差了,都可以,你不回去他们肯定会被发现的”
吾买尔说。
“我说不出口,再说了,你每天不回家,他们肯定会发现的,那时候我说不出口,我能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呀!”
巴哈尔说。
“那我们怎么办?你不回去他就不会发现吗?”
吾买尔有点激动的说。
“我们先别着急,需要安静下来,先听我说,李提福这个孩子看你的眼神就给人一种就很讨厌你的感觉,不讨厌你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再说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情,他不恨你都很难说。我们现在看看能瞒多久就多久,至于以后会有办法的”
巴哈尔说。
吾买尔听到这句话笑了,随后就说道“害!
以前我是多么的不希望他讨厌我,现在的我又是多么的渴望他讨厌我,甚至痛恨我,好吧!,这次就听你的”。
巴哈尔听到这句满意的点头且笑了笑。
“然后啊!我觉得我从刚才就开始想,我们怎么做才让他不发现我,怎么做才能更隐蔽,最后我想到我们可以从我们彼此的态度着手,彼此的言语中做的更加真实一点”吾买尔说。
“怎么说,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巴哈尔说。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说他很讨厌我吗?我们都知道这个孩子很善良,你说我们都不回去,每天在医院,他即使再恨我,他还是会有所担忧,即使不担心我,也会开始怀疑,会怀疑我们为什么会在医院待这么久,最后也会怀疑自己,会怀疑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那个时候他肯定会试探时的会到医院,那个时候我们怎么办呢!我在想这个点,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吾买尔微笑着说。
巴哈尔听到这些话感觉到不可思议,没想到吾买尔想的这么周到,满眼欣慰的看着吾买尔。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他面前不要表现的很融洽,关系很好,在李提福面前不要太热情,可以的话彼此看起来很冷漠,有敌意,有机会的话,骂我也可以,只要让他看起来你很讨厌我,我们关系不好,那样他就不会起疑心了。对了!你不是从以前开始在孩子们面前没有骂过我吗?现在机会来了。好好体现家庭地位啊!”吾买尔笑着说。
巴哈尔听到这些话嘴角略带微笑很淘气的说“你不要这么说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吾买尔继续说: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喝酒这么长时间了,我就怪了,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呢!我不是欺负你吗?现在你正是以牙还牙的时候,千万不要嘴软啊!”吾买尔继续笑着说。
“你在这样说,我真生气了啊!再说了,我都说了,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巧合罢了”巴哈尔像小孩儿一样嘟着嘴,翻着小白眼说道,活像一个热恋中的年轻人对自己的情人撒娇。
“好,好,不说了”吾买尔还是笑着说。
“然后呢!这样他到医院的时候会觉得我们关系不好,也会感觉你也在恨我,这样他才不会怀疑我们,也不会去怀疑自己,更不会去关注我的病情”吾买尔看着巴哈尔说。
“在他看来我是欺压你的,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们的关系不好,所以我们如果在他的面前表现的很好,他肯定会怀疑的”吾买尔继续说。
巴哈尔看着吾买尔,两只眼睛现在充满了对他的敬佩和佩服,佩服他想的周到,佩服他想的到位,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的是,我这个父亲真是的”吾买尔一边笑,一边叹气的说道。
“我真的不该在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的,但是这些还是我们要面对的不是吗?”巴哈尔说。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吾买尔严肃的说。
“我在想这个孩子以后会怎么办,我们怎么跟他说呢!”巴哈尔说完看着吾买尔。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以后会有办法的。我真不想让他后半辈子活在内疚和自责当中,我想让他活在骄傲和自豪当中。我真的一点也没有恨他或者是责怪他。一定要说的话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反而我很欣赏他,对他骄傲”
吾买尔长叹一口气继续说“这个孩子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但是通过这次我发现李提福有责任心,也有担当。这是我最看好他的一点。虽然现在看起来可能是一时冲动。也不算是一时冲动吧!对于侵犯母亲的人,即使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能手软,不能有一点犹豫。这是身为一个男人的觉悟,身为一个男人不可或缺的品德,高贵的品德”。
“之后的后面再去想吧!至少现在能瞒得过一时就好。”吾买尔说。
巴哈尔觉得话中有意,就好像吾买尔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一样,那么的坦然,那么的随意。话虽然这么讲,但是巴哈尔没有想那么多,而是紧紧的抓住吾买尔的手,虽然吾买尔可能再也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