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羽一直没有睡。
王涛敲门时没有睡,之后也没有打算睡觉。
留在冉家坝这个举动本来就足够危险了,他必须要多几分警惕。
再加上脑子里的蛊虫恢复正常后变得格外活跃,一边使他脑子胀痛睡不着,一边疯狂地吞噬着他的法力,让他的法力供应跟不上了。
他就在床上打坐修行,积蓄法力。
当王涛敲门,他第一时间就开了门。
王涛的样子一眼可知,必然是中了蛊毒!
“冉儒信!!!”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念出!
“虫……”王涛的脸已经肿得说话不利索了,“蛊虫!”
张子羽连忙将他扶住,让他不至于倒下,但脸色阴沉异常!
按他的想法,冉家坝的村长冉儒信是个有城府的人,应当会有博弈、轻易不会出手。
至少,他在没有保证能对付灵诗剑的法子之前,不会对他们出手。
但,他玩玩没想到,这才第一个晚上,这第一个晚上才刚刚开始,王涛就出事了。
他既愤怒,又自责,自责自己的自负,他不敢想象,要是王涛出事了,他该怎么对王涛的父母、妻子、孩子交待!
戾气在他心里头狂涨,却不再是因为枇杷树树心的影响。
旁边房间的门打开,灵诗剑一边穿外套,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看到王涛的惨状,皱眉问道:“蛊虫?”
张子羽阴沉着脸点头,他搀扶着王涛进屋,放到自己的床上。
“你能治吗?”他问灵诗剑。
但灵诗剑却没有回话。
他回头去看灵诗剑,却见门口的灵诗剑,也如他一般阴沉,她眼里杀意毕现,周身无形的剑气汹涌着。
他们这个临时小队,张子羽、灵诗剑、王涛、燕层,四人,大约可以有两文两武。
其中,张子羽偏向于大脑,做谋划和决策;燕层做参考和收集信息;这两人算文。
而自由人王涛和灵诗剑,算是武。
灵诗剑,毫无疑问是这个小队的战力保证。战力保证和安全保证。
对于灵诗剑个人而言,她是蜀山见心境剑修,凡间很少有人是她的对手;她之于张子羽和王涛,她更是把自己放在修行前辈的身份上。
而现在,在凡间,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刚刚做出安全承诺,王涛就中了蛊毒!
那分明不是蛊毒,那是在打她的脸。
把她堂堂蜀山剑修的脸,被人踩在地上摩擦。
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比起张子羽和江瑾瑜这两个人来说,所以在智商、学识、谋虑、学历、工作、游戏这些方面,好还是不好,她都不是那么在乎;
但在修行、打架这些方面,这是她的领域……
她灵诗剑,在修行界,怎么也是一个天才人物,关于修行、关于剑法、关于战斗,她也可以称一句天之骄子。
她一直很傲气,因为她天赋确实很好,她也确实很强。
江州三大古武世家,都不在她眼里;那个搞得张子羽焦头烂额的纸人师,她也没放在眼里,因为都不过一剑而已。
那纸人师辛辛苦苦布置几个月,纸别墅、阵法,但哪里承受得住她一剑之威?
眼下这个冉家坝,江州冉家,隐世修仙家族,以蛊修行,什么臭鱼烂虾?她也没放在眼里。
要知道,她在修行界的对手是什么档次……
蜀山的剑修、上清门的符师、五台山的炼体师;万兽门的神兽、战魔宗的战法,是这些对手。
个个都是精才绝艳的天才!
但现在,她被一个凡间的炼蛊的没落的修仙家族打了脸。
在她的保护下,王涛受了伤。
“这里有人能治。”她冷声道。
就是给脸不要脸,既然好礼相待不愿意,那就别怪她先礼后兵了!
她看了张子羽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诗剑!”张子羽连忙喊住她。
龙国人总是喜欢调和,王涛受了伤,他很愤怒,恨不得屠了村子,但当看到灵诗剑也很愤怒,真的会屠村后,他觉得自己的愤怒还可以忍一忍。
“你照看涛哥,我去找村长。”他商量道。
“你的方法行不通!”灵诗剑没有回头,回道,“向敌人展示善意,只会让他们觉得你软弱可欺。”
她说着,径直出了门,在张子羽的视野中,身影一晃,消失在了门口。
张子羽知道灵诗剑说得其实很对,他们以低姿态来求人解蛊,但不管是珍嫂还是村长,都没把他们当回事,尽是自己的算计,说了半天,听不到半句实话。
只是……
他连忙追出去,但他才刚刚走出门口,就听得“轰然”一声!
他们住客房,在左手边,村长他们住主卧,在右手边。
当他站在走廊上,向右手边望去时,对面那间房,已经通透了。
门自然是已经没有了,对面的墙也没有了,有着整齐的切口,中间半面墙,向外面倒下了。
刚才那一声响,就是墙倒下的声音。
而夜风凛凛中,柔和的日光灯下,村长的卧室里,有三个人。
两女,一男。
两个女人,无疑是灵诗剑和珍嫂。
珍嫂在床上,披头散发,一脸惊惧,惊魂未定,还没回过神来;灵诗剑在切开的墙的豁口,手里有剑气,脚下踩着一个男人。
但那个男人,却不是村长。
而是福贵儿!冉儒贵。
大半夜的,村长的卧室里没有村长,只有一个福贵儿!
来不及理其中到底是怎样的干系,张子羽连忙阻止灵诗剑:“剑下留人。”
灵诗剑看他一眼,到底没有用剑,而是脚下用力,将福贵儿的胸腔轻松踩裂,她淡淡问道:“谁下的蛊?”
“什……什么蛊?”珍嫂以恐惧的哭腔问道。
灵诗剑向珍嫂看去,珍嫂的衣服是凌乱的,是才从床上起来,随意套上的;而脸色是懵的、恐惧的。
她看起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又看向脚下的福贵儿,他却穿得很规整。裤子是裤子,外套是外套。
但是,他的鞋底上却有泥巴和草的混合物,他的衣服上挂着碎叶,那似乎是杨树的枯叶,他的头发、外套都有被水沾湿的痕迹。
之前下了两天的秋雨,今天虽然晴了一天,但太阳属实不给力,地面没有完全晒干,特别是树林里、草地里。
福贵儿是因为跑来偷情,走小路,所以沾染了这些东西吗?
很显然不是。
“噌~”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出现一团弹珠大小的白色透明的气团,她蹲下,将气团举到福贵儿面前,问道:“谁下的蛊?”
距离很近,福贵儿能清晰感知到气团的锋利,那不是气团,那是剑气搅合而成的剑气团。
若是吃下这颗丸子……
他吓得浑身一抖,声音打着颤,连忙回道:“我!是我!我下的蛊!”
“你?”灵诗剑冷声道,“你们冉家坝,男人也能以蛊修行吗?”
剑气团更近几分,到福贵儿嘴边。
她分明记得江瑾瑜说过,女人才有孕育之力,女人才能养蛊虫。冉家坝的修士,都是女人。也就是苗女。
“能!能!”福贵儿连忙点头,“只有女人能培养蛊虫,但男人也可以精血喂养蛊虫。”
灵诗剑自然是信江瑾瑜,她冷喝道:“到了此时还敢骗我?”
她直接将剑气团塞进了福贵儿的嘴里。霎时间,福贵儿嘴里血肉模糊,便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张子羽刚刚到门口,便见这惨状,连忙问道:“你为何要对王涛下蛊?”
但已经晚了。
那剑气团从福贵嘴里滑落食道,再进肠胃……
死状极其凄惨,张子羽不忍看,避开了视线。
“杀人了!不好了!!杀人了!!!”
这时,房子外面,有村民被巨大声音吵醒,往这边围过来,在院外,看到了福贵儿惨死,有人大吼出声。
也有人仗着特殊的蛊,飞了起来,向灵诗剑杀来。
而其中,赫然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