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得到人质成功解救消息的同时,乌兹科和墨镜的战斗也激烈到极点。
墨镜粗壮的六条腕足凭借着无与伦比的急速,在空中鞭打出阵阵爆鸣。
而乌兹科的身形也围绕着墨镜的身体电射而上,如同铁灰色的流星在他身躯之上纵横。
这颗流星尾部扯出的炫光飞逝而过,留下的却是道道喷发的血雾。
可乌兹科始终只是在扩大伤势,让墨镜在恢复上疲于奔命,但墨镜的每一次攻击都是以击杀乌兹科为目的。
二者之间的风险简直天地之差。
也许就是下一拳,乌兹科就会被重伤,要是运气不好,一命呜呼也不是不可能。
“老大!人质已经救出来了!”
通知的士兵声音都还未落下,闪烁的流星就猛然变幻了姿态。
几番曲折,人就已经站在墨镜的头顶。
乌兹科脸上挂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舌头搅动一番,吐出口中腥甜的血液。
墨镜现在的状态虽然没有理智,但是面对这种滋润头皮的行为显然是气的不行。
四面八方的手臂裹在暗红色的神秘中,对着他头顶上的乌兹科就要砸下来。
猛烈的攻势却换来了乌兹科不屑的一笑,手中长剑被他利落的倒转方向,剑尖向下。
因为亲手终结的生命太多,以至于都变成腥红色的战气丝丝缠绕于剑锋之上,成为一个小小的龙卷。
而在他的头顶,一尊面目模糊不清,只有上半身的骑士虚影飞速凝聚,最后和他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动作,将剑锋倒持,对准了墨镜的头顶。
与虚影一起同时出现的还有堪称山岳压顶的雄浑压力。
墨镜的手臂还未能威胁到乌兹科,就被难以抗拒的重压按在地面上。
连地面都承受不住这股重压,下陷约半米,片片崩碎。
在瞬间动用两种【战争领主】的秘技,乌兹科的嘴唇都开始微微发白。
通过将杀敌产生的煞气收纳入体内驯服转化,最后外放产生重压的【战争·死亡领域】。
所有【战争领主】秘技的切实强度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到底杀死过多少人。
以乌兹科本人的经历,他外放的煞气足以镇压一切传说阶级以下的目标至少三秒。
这是他亲手屠杀了数万敌族才得到了可怕力量。
如果不是以他目前的实力水准已经无法同时释放更多的煞气,【战争·死亡领域】还能够变得更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此时所展现的效果,已经是曜日阶级所能够达到的极限!
“抓我女儿?真tmd够胆啊!”
乌兹科怒吼一声,长剑已然落在墨镜的头顶。
轻飘飘的根本没有带上一丝的力气,甚至都没能在墨镜头顶的蛇鳞上留下划痕。
但这只是开始。
上空凝聚的血色骑士虚影和乌兹科本人的动作同调,剑锋纵然贯入墨镜的身躯。
任何事物都无法成为这一剑的阻碍。
无声无息的将墨镜堕落的身躯抹去。
从头到脚被这一剑贯穿,墨镜眼神中的癫狂凝固了,最后变成一种灰蒙蒙的绝望。
由污染神秘所组成的身躯化作灰烬,一块块剥离。
看着墨镜彻底身死,被救出来的人质们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两眼呆滞的看着周围破败的一切,一个男人茫然地说着:“结束了,吗?”
当他的双眼看向两个年轻的身影,顿时一亮。
林克和艾丽卡正准备
走出餐厅,男人拦在他俩的面前。
在他头顶礼帽的边缘位置还能够看见一缕焦黑蜷曲的头发。
是刚才那个想要撇清关系让墨镜放人的男人,礼帽的下面应该还有从头发中穿过的弹道。
明明上一秒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狼狈不堪。
裤腿直到现在都还在散发出恶臭的气息,湿润的紧贴在他的腿上。
可他却还要装模做样地戴上一顶满是灰尘的礼帽。
“你看看这一切!”他愤怒地冲着艾丽卡咆哮,“全都是因为你才会有今天这一切!”
“如果不是你,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平白无故的被你们伦德斯家的怨仇波及!”
边说着,他还一边指着门口那些破碎的尸骸,冲着人群悲痛万分:
“看看这些惨死的人吧!他们也是某人的孩子,某人的父母,某人的爱人!
他们只不过是在空闲的时间准备好好享受一顿美食,却平白无故的惨死。
想想那个疯子说的话吧!他就是为了报复伦德斯家!
都是因为伦德斯家放跑了他,才让今天的惨剧发生!”
男子哭诉的样子堪称让人心碎,但林克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的悲哀。
他玩的把戏林克也很熟悉,无非就是敲诈。
贫民窟里也有这种人,他们借着被逃犯袭击的名义从市政厅领取救济金。
而他现在无非是想要借着在场幸存者的立场,敲诈伦德斯家罢了。
可才从死亡的阴影里逃脱的人群不会管这么多。
他们现在都未必知道男子口中的不满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自己的不安和后怕。
心甘情愿的成为了男子手中的棋子。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男子“讨伐”伦德斯家的队伍里,而在场唯一能够代表伦德斯家的。
就只有艾丽卡。
努力去保护所有人的艾丽卡。
为每一个逝者而颤抖惶恐,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挡在林克面前的艾丽卡。
担心会刺激到墨镜将激发法阵危害到人质,一直劝阻林克不要第一时间破坏法阵的艾丽卡。
此刻,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加害者。
男子愤怒的挥拳,激动的样子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冲上来给艾丽卡一拳。
可他脚下的步子是那样的安稳,丝毫没有向前的意思。
而簇拥着他的人群,也让他嘴角挂上一丝得意冷笑。
这么多的市民被波及,犯人还表现出了明显的针对伦德斯家的情绪。
这要是让他敲上一把,别说赌债了,什么都还的清啊!
就算会得罪伦德斯家,但等这件事完了自己马上就跑,他们能拿自己怎么着?
到时候找个地方买块地,建个场,自己也能摇身一变,做个工坊主了!
想到这里,男子口中的悲痛又真实了几分,好像死在外面都是他的至爱亲朋。
从小大大,第一次被几十个人指着鼻子骂,连艾丽卡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
开始觉得自己应该为死在墨镜手中的那些人负责。
以往顾盼生姿的俏脸,此刻比墙灰都惨白,双唇也失去了血色。
可她没有逃避,而是默默接受着毫无缘由的谩骂。
虽然很恶心男子的行为,但作为伦德斯家骑兵团的副官,他很清楚一件事。
在雷肯市长正在和伦德斯家暗中对抗分权的局面下,绝对不能做出任何玷污伦德斯家形象的行为。
到时候传出些风言风语,恐
怕人心变动,会给伦德斯家未来的计划造成不必要的阻力。
他侧过头,正准备安抚一下艾丽卡,却看见了从她背后一闪而过的身影。
喋喋不休的男人面孔刹那间扭曲变形,然后像是一个陀螺一样飞上半空,最后砸在一张桌子上。
脖子呈现出一个怪异的角度,整个人都像是一滩烂泥般从碎裂的桌面滑落,生死不知。
愤怒的人群哗啦一下退开,方才被男子挑动起来的不满顿时消散不少。
林克重新出现在艾丽卡身后的位置,好像那个被打飞的男人和他毫无干系一样吹了声口哨:
“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内奸混在人群里。
乌兹科伯爵苦战不退的样子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怎么会有人怀疑伦德斯家保护市民的决心呢?
一看就是贼心不死,想要教唆大家和乌兹科伯爵对抗,和伦德斯家对抗。
看看我们的艾丽卡大小姐,从始至终都不曾辩解一句。
但这难道就代表是她错了吗?
一个疯子胡乱杀人,结果却要逮捕他的人来承受责任。
大家扪心自问,能说出这种话的都是些什么心态?可怕啊,太可怕了!
这分明是要我们和保护大家的伦德斯家对立,方便他们下一次疯狂的计划啊!
也不知道是那位明眼人,将这心怀不轨的家伙打晕,实在是太英明了。”
林克摇着头,捂着胸口一副很是后怕的表情。
被男子空中完美回旋给镇住的市民们也不是真傻,慢慢也回过神来。
但,也有人看明白了男子的打算,准备再试试。
这次出声的是个年轻人,他挤出人群,手臂向着艾丽卡的方向抬起,正准备说些什么。
林克神不知鬼不觉地轻弹已经银化的食指,一道银色的光柱就从年轻人的指尖擦过。
来自【撕裂银手】的锋锐让他头皮发麻,背后的衣服全是冷汗,直接僵在原地。
林克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看来这里还是非常危险,大家还是赶紧回去吧。
就不要在这里逗留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咨询这些骑士大人。”
艾丽卡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林克,将眼里的委屈藏了回去,说道:“大家可以向伦德斯家的骑士团寻求帮助,我以我的姓氏起誓,绝对不会让各位再受到伤害。”
人群熙熙攘攘的散去,有着副官的安排,市政厅的家伙尴尬的等在一边,伸手又不是,不伸手又不是。
刚才乌兹科伯爵奋勇杀敌的时候,他们都躲得远远的。
现在正是收服人心的好时候,伦德斯家自然不愿意让他们占了便宜。
林克和艾丽卡走出饭店,乌兹科正坐在墨镜还未完全消散的手臂上。
头顶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受了伤,一条细细的血迹从眼角划过。
他冲着艾丽卡张开了手臂。
有些想要冲进父亲怀里的艾丽卡看了看身边的林克,尴尬的咳嗽一声:“我没事的。”
“真是有了丈夫不要爹哟,”乌兹科将腰间的佩剑拔出一截,看着林克的眼神闪烁寒光,“要不还是别谈了吧。独身也挺好的。”
林克挠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笑笑。
乌兹科看他这样,拍着大腿狂笑:“干得不错。”
林克还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一声轰鸣就从远方传来。
足足五道圆滚滚的黑烟直冲云霄。
那是,港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