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偷钱

    江遇与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没有任何交集,也从未从母亲的口中听说过关于亲生父亲的点点滴滴,从前他心血来潮问过母亲父亲的事情,可是母亲每次都是一脸的不耐和躁怒,无论上一秒她多么笑颜如花,下一秒都会因为提到生父而脸色铁青,无不是拿过世搪塞他,当时江遇年纪小,加上对方又是他信任的母亲,于是轻易的信服了,如今长大了些,也从未想深究这件事。

    如今那个在母亲口中“过世的亲生父亲”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口一个儿子的叫着自己,江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发疼,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抗拒的同时心里又充溢各种五味杂陈。

    光头男放开江恩妍后,她连滚带爬的回了房间,刷刷关上了门,独留江遇与“亲生父亲”面对面而视。

    江遇其实没有什么话想和他说,毕竟他从小的生命中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都是缺席的,以至于他回来还是再次消失,对于他的生活都母一丝一毫的印象,他也不在意。

    在心里叹息后,他说:“现在天色不早了,你先离开吧……”

    他看向门口,幽冷的目光盯住了坏掉了的门栓,蠕了蠕双唇,还是欲言又止。

    看这个年纪应该在四十多岁还是吊儿郎当的“亲生父亲”,他也不觉得这个人会负责修好,多说无益,浪费体力。

    不过光头男似乎是想将无赖和流氓贯彻到底,一脸的不乐意,责怪:“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哪里有儿子赶爹走的道理?再说了,你让我走哪儿去。”

    他若无其事的翘着二郎腿,俨然一副我行我素、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一般。

    江遇不想理会他,他心里明白和这种无赖讲道理无非是浪费时间。

    他便不再多说,转身往自己都房间走去,却在进屋前,听到光头男喊话的声音:“对了,儿子,如今你亲爹也回来了,改天我带你去一趟派出所,把你的姓给改回来,你是我的儿子,一大老爷们跟着你妈那臭娘们姓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

    江遇无语凝噎,没有吱声,他不想理会这个人。

    第二天的清晨,江遇七点起床,他迷迷糊糊的关掉手机里定好还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闹钟,惺忪的视线与桌子上还未及时收起来的作业相撞。

    “彭彭——”

    传来敲门声,母亲自从住到这里后,就没有在大清早来敲过门,自从离了婚,她的精神状态一直恍恍惚惚的,目光涣散,很少有事情能波及她的情绪。

    “儿子快起来,爸给你买了早餐吃。”

    江遇皱了皱眉,很不理解,像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起个大清早为自己买早餐,他隐隐有些不安。

    穿好衣服后,他走出房门,就看见母亲僵直着腰背,瞳仁不断的战栗,手里拿着筷子,面前摆放着一碗表皮上放了一点萝卜干的白粥。

    光头男见江遇出来,指了指饭桌上的塑料袋子,“快吃,你的那份在哪里?”

    江遇心境诡异的在饭桌前坐下,打开塑料袋子,里头有一根油条,一杯豆浆,一碗咸的豆腐脑,虽然算不上丰盛,但是和对面母亲身前的那一碗只加了一点萝卜干的寒酸小白粥比起来……就显得豪华了不少。

    “妈,你要不要吃油条。”江遇想把油条递过去。

    毕竟母亲吃完这顿早餐,至少要下午二点左右才能休息吃饭,光是这一碗小白粥根本不足以支撑到下午。

    江恩妍没有接,反而在电光火石间打掉了油条,没有拿稳的油条化身一条弧线在半空中划过,沉闷一声落在了地上,而这一幕恰好被光头男全数看在眼中,无意是一种挑衅,一撮火苗控制不住的腾升。

    “你特么要死是吧?给老子捡起来!”

    他腾得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本就凶巴巴的脸更加的凶神恶煞了。

    江恩妍仍旧用后背对着他,仿佛压根没有听到他的恐吓,原本不断战栗的眼底,只徒留一片恐怖的宁静。

    “聋了?!”

    忽然,她出声,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冷静得叫人窒息,“我问你,你买早餐的钱是哪里来的?”

    光头男对她忽视自己恐吓的态度很不爽,皱起眉,骂骂咧咧:“你管老子哪里来的?妈的,赶紧麻利点儿,给老子捡起来,不然揍不死你!”

    江恩妍垂着头,叫江遇看不清表情,但是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母亲被一股巨大的怒火笼罩着。

    她啪嗒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握紧拳头,站了起来,腘窝推动开椅子,发出刺耳摩挲的杂音。

    她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光头男,质问:“你是不是偷了我放在柜子里的钱?”

    一夜无眠后,她醒来,发现自己房间的柜子有被撬开的痕迹,而里面存放着一万块钱的钱,不翼而飞。

    “什么叫偷?”光头男没有否认。

    江恩妍瞬间暴走,多年来在这个男人身上受过的委屈如无数的剑雨打来,她撕心裂肺的嘶吼着,仿佛要将整个的肺部都拉扯破坏。

    “王见仇,最该死应该是你,你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了那么多年,你还没活够吗?我要是你,现在就一头撞死!当初为了吃霸王餐,居然杀人,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敢厚着脸皮出现在这里?继续在牢里待着不好吗,那里才是你这种蟑螂该待的地方。当初,我为什么会嫁给你,你应该比我清楚,迷晕强暴,你倒是经验十足。呵呵……呵呵,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你告诉我啊……”说着说着,她有些语无伦次,嗓子沙哑下来,附着着低低沉沉的哭腔和委屈。

    她猛得一咳,竟真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液散落在地板上,宛若盛放的曼珠沙华。

    江遇见状,飞快的冲了上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目光阴鸷的瞥了一眼了被吓得呆住的王见仇,便扶泄了气的母亲,着急忙慌的的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