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万众瞩目之下坐上了直升机,没有飞多久,仍然在雪域之内,接待的人示意驾驶员停下:“……局座?”
夏扬乘坐着载人飞行器亲自来了。接待员送和音上了那一辆宽敞的飞行器。
里面很大,是办公室简洁的风格,三具沙发围着一个翘脚木桌,夏扬坐在对面,冲和音笑道:“坐。”
深渊:【没想到夏扬已经在中央总局混到了联邦首脑。】
和音不自觉地被待客厅后面的房间吸引——那里就是一面刻着雕花的墙,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在隔墙角为黄金比例长度安置的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一点声响。
和音闻到了畸变物的味道。
联邦首脑,养了一只畸变物?
夏扬看着就让人感觉是个聪明人,眼里透着的光与其说精明,不如说睿智。和音的表现让他心中有数了,他没有错过她望那面墙的眼神,虽然她只看了一眼。
“墙里面有一个畸变生物。”他主动交代了,没有说找和音什么事,反而先跟她闲聊起来。
“也许你要问我为什么带着一个畸变物,”他笑道,“他曾是我的同伴……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能遏止他的畸变。”
【夏扬应该知道萧疏童的一部分秘密,但可能是因为萧疏童的身体太差了,我总是会与他共生时陷入沉睡,在我睡着的时候,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
和音问深渊:“夏扬知道你的存在么?”
【我觉得以萧疏童的性格不会把我和盘托出,可能是他换了一种说法。】
【夏扬有一位儿时同伴,后来做了他的副官,但他被污染了,联邦档案记录已死亡。】
【那时萧疏童死了有五六年了,没人能遏止畸变。】
“你知道联邦被誉为未来的那位元帅么?”夏扬说,“你有着和他一样的赋能。”
“如果不是因为他死得太早太令人惋惜,我都以为你是他的后人。”
萧疏童之死外界猜测纷纭,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暗杀、投毒、政治纠纷……深渊说是因为他身体不好,突然暴毙。萧疏童死前三年,身体素质强悍至极,堪比非人,但他自一次任务归来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就像被捅破的水桶,补的没有出的多。萧疏童那次任务跟平常没什么两样——这是根据他自己的说辞而言,因为那一次深渊沉睡了。深渊有所怀疑,但萧疏童确确实实是死了——只有他死,深渊才会脱离他的躯体。
深渊:【夏扬的这位‘朋友’,赋能与看破真伪有关。与四翼的眼睛不同,他是用耳朵听声音。】
和音瞬间明白庄学禹说“不要说谎”的含义了。夏扬带着这位“朋友”一是为了测谎,二是为了观察自己能否察觉到畸变物,从而推测和音的真实“赋能”;其三,假设二成立,可以遏止畸变。
夏扬本是稍加试探,结果却让他欣喜——眼前的人有着和萧疏童一样的赋能。
夏扬缓缓道来:“我这位朋友,他和自身畸变抗衡了五十几年。”
“五十几年啊!”他感慨中带着沉痛,“他凭着自己的意志,在痛苦中忍耐畸变细胞的扩散,虽然身体变成了畸变异形,但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着的。”
和音无法想象五十余年抵抗畸变,就如一个人的认知、大脑、精神力,乃至灵魂,到了长相恶心、吞噬人类同胞的畸变物身上。
“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联邦,为了我们的安定!”
和音:“如您所知,我可以遏止畸变,我想试试能不能停住这位前辈畸变度。”
夏扬笑起来,眼尾有几道眼褶:“等我们聊完再说,他身体因为药物产生极大的抗性,现在在服用别的药物,不能接受治疗。”
“你还不知道你的赋能叫什么吧?别怕,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惊慌,你选择向联邦隐瞒我能理解。扪心自问,我也许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
夏扬说:“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觉得你利用自身赋能做得很好,能让畸变物产生害怕的本能反应、二重性的治愈能力,以及……能异化长出触手的攻击力。”
“这个赋能被内部称作【天宿】。”
误会大发了,和音沉默,夏扬当做默认。
和音避开她无法回答的话,说出口的确保都是真话,剩下的用表情和神态回答——毕竟墙后还有一位能勘破她言语虚实的赋能者。
一个拥有赋能的畸变物。
或者说,一个畸变程度很高的赋能者。
“联邦会为你保守秘密,给你的三只天眼,有两只会自动触发画面屏蔽,剩下一只直接联向总部办公室,你在使用赋能时不必避讳它们。”
“至于其他人,就是你的自由了。”
……
血液浸透在冰里,混入被她体温融化的水中,弄湿了上衣。这里本来就冷,风一吹,冻得她手指僵硬、双唇发紫。
淮允颜从昏迷中醒来,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联络器,却被金属的冰冷蓦然惊醒。
“不用找了,你身上的设备都在我这里。”男人手指细长,捏住联络器的一端,用手轻轻一捏,联络器“咯吱、咯吱”变成了细粉。
贺隽调出一张照片,他另一只手摆正淮允颜的脸,喃喃自语:“不太像啊……”
“算了,就拿你交差。”他慢条斯理地取出手术刀,从头到尾仔细打量淮允颜,最后把刀抵在她的小腹,“不对,不对……”
他像是端详一个艺术品,最后茅塞顿开:“我看看,你发出赋能的器官在哪里呢?”
“肾?不太像——唔,我知道了。”他笑起来,“原来是手啊。”
他先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手,从手腕摸到指尖,惋惜:“可惜你是女人的手,跟我不太匹配呢。”
他把手伸到她眼前:“好看吗?”这可是他一周前才换的新零件呢。
淮允颜嗓音沙哑:“你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联邦的通缉犯?”
“啊……”贺隽认真思考了片刻,“我跟你无怨也无仇。”
他笑起来斯文又变态:“可是那又怎样呢?我虽然找错了人,但是我看上了你的手。”
手术刀已经划破了她的手腕,刀尖直指月骨。贺隽像拧螺丝一样调整了自己眼球聚焦,露出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