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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鼻尖没有气了

    李元发在英国公府外,等到了三更天。

    不止没见到朱骋,连让门房上带几句话,那厢都推诿极了。

    李元发越想越气,干脆连夜去寻席东家。

    席东家当了一夜的贼,又在大牢里受了大半天的苦,此刻正是好眠时候,就这么被李元发叫起来,漆黑着一张脸来见他。

    李元发的脸色比席东家还差,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席东家耐着性子,道:“门房哪里晓得我们真和朱四老爷认得?

    人家只当你没事找事、给四老爷盖了个背后主使的罪名,那你寻上门去,岂能给你好脸?

    没拿扫帚赶你,已经是人家门房脾气好了。”

    李元发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茶:“英国公府前后门、角门多着呢,我一个人蹲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再叫人一块……”

    哪怕王家兄弟还在牢里没出来,他们两人手下还有些伙计……

    “没用,”席东家道,“四老爷一旦晓得你找他,肯定躲着走,要么天天在府里不出门,要么出去了就不回来……”

    李元发不是肯轻易放弃的。

    等天亮了,他先去顺天府露了个面,点头哈腰了一阵。

    出来后,他也没急着走,就蹲在街对面,直看到昨日那年轻贵人进了府衙,而对方的亲随牵着马要离开。

    李元发跟了上去。

    参辰对李元发的举动一清二楚,佯装不知情,一路向着六果胡同走。

    李元发比参辰想得要大胆得多,走出两条街,他就凑了上来。

    “小哥、小哥,”李元发行了礼,“我就想问问,我去哪儿才能找到英国公府的四老爷?”

    “你寻他做什么?”参辰故作惊讶,“你昨儿在堂上不是说,你认得四老爷、四老爷不认识你吗?”

    “嗐,我之前为了脱罪,胡乱借了四老爷的名号,”李元发不好意思极了,“就想着无论如何给四老爷赔个礼,给他惹麻烦了。”

    “赔礼就算了吧……”参辰道,“我若是四老爷,定不要你赔这个礼,再说,我也不知道朱四老爷行踪,不过……”

    “礼数、礼数!”李元发一听有戏,忙保证道,“我是真心去赔礼,不会给小哥你添麻烦,还请小哥指条路。”

    李元发又说了一堆场面话,参辰才勉为其难地道:“我有一回在六果胡同北口的铺子遇到四老爷的亲随买烧鸡,问了几句,说是家里孩子爱吃、就喜欢热乎的,我估摸着他可能就住附近。

    你认得四老爷身边伺候的人吗?

    若认得,不妨去转转,若能遇着他,让他给你引荐?

    你可别提我,我胡乱泄露别家行踪,回头四老爷恼了、寻到我们爷这儿,我吃不了兜着走。”

    李元发喜上眉梢。

    朱骋的亲随,他不太熟,但看脸都认得。

    “你放心,我这人最讲义气!”李元发说完,急着就往六果胡同去了。

    看着他背影越行越远,参辰摇了摇头。

    本以为李元发只会跟着,他就这么把人带去六果胡同,没想到,这人这么沉不住气。

    不过一个上午,李元发就把六果胡同的事儿摸透了。

    这可真是,目瞪口呆、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原来,这里住着四老爷的外室,还有个五岁的儿子……

    整理了思路,李元发拍开了宅门。

    开门婆子见来人陌生,警惕地看着他。

    “妈妈,”李元发行了一礼,“我来寻四老爷。”

    朱骋就在屋子里,闻声出来,指着李元发低声骂道:“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不是,你不是在牢里待着吗?你怎么出来的?”

    李元发进了院子,关上大门。

    而后,搓了搓手,他道:“衙门放我出来的,我就是一个偷儿,偷到了点倒霉东西罢了。不过,四老爷,您就不厚道了,怎么能让我们去偷禁书呢!我若是在衙门里说错几句话,我这脑袋……”

    啪、啪两声,李元发歪着头,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拍了两下。

    朱骋的脸色难看极了:“所以你就把我供出来了?你也不想想,把我拉下水,你有什么好处?”

    “那是我糊涂了,我出来前已经改了口,说了跟您没关系,”李元发认错认得直接,提要求也很直接,“衙门里信我这一套,暂且放我出来,但我每天还得去衙门去露面,您说说这么下去,我还怎么赚钱做生意?

    老爷,我李元发是为了替您办事儿才落得这般田地,您总得给我解决解决吧。

    要么您让衙门别盯着我了,要么您再补点……

    生活不易,老爷,您也不希望这里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是吧?”

    朱骋没说话。

    前一种,他自己就向衙门招了和李元发认识,后一种……

    金砖都没影了,他还要再给李元发银钱?

    凭什么!

    “金砖呢?”他问,“你把金砖弄哪里去了?”

    李元发莫名其妙道:“哪里有金砖,挖出来就是两箱要命玩意儿!老爷哪里得来的消息,准是被人骗了!”

    屋门后,偷听的王娘子怒不可遏。

    “老爷!”她抬步出来,“我看就是他掉包了!

    我之前跟您说,您还不敢信,说他不敢拿禁书掉包,会掉脑袋。

    可你看看,他现在好好站在这儿,没断手、没断脚的,顺天府根本没拿他怎么样。

    肯定是他和那高安串通,要吞了金砖,又给顺天府塞了大把好处……哎呦!”

    李元发正正经经当了一天监下囚,他这么个苦主、被这婆娘说唱戏,他哪里忍得了?

    提着自己又发酸又发臭的袖子口,李元发就往王娘子脸上凑:“闻闻、你闻闻!串通个屁!”

    王娘子哪里见着过李元发这等浑人?

    被这一通臭气熏得头晕眼花,连声尖叫着往朱骋身后躲去:“他私吞了,一定是!”

    朱骋被两人缠在中间,也受不得李元发那一身臭味,抬手推了李元发一把……

    咚!

    人直直仰躺在了地上。

    鲜血从李元发的脑袋下渗出来,很快,染红了一片地砖。

    意外太过突然,朱骋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王娘子也被这状况弄懵了,等回过神来,她拿脚尖踢了踢。

    李元发一动也不动。

    婆子壮着胆子过来,蹲下身探了探,李元发的鼻尖没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