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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搬个救兵

    “惊梦”两字之下,林云嫣的眸子微微睁大。

    答案让她很是意外,与此同时,先前的上风也荡然无存。

    局势又颠了过来。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好像确实从未与徐简说过这些幼年事情。

    前一刻强调“共识”,后一刻就被戳破了共识的根基并没有那么结实……

    饶是林云嫣素来编故事都面不改色,此刻心里也升腾起了些许惭愧。

    不多,但是,有就是有。

    林云嫣本着实事求是,决定修一修根基。

    添一盏茶,压一压情绪,林云嫣道:“确实是很小时候的事儿了。

    那几年夜里我总是惊梦,醒了就哭,小娃儿一个,说也说不明白。

    挂过各种保平安的东西,皇太后还请高人替我念过,收效不大。

    再大一些,我能说出梦里状况了。

    是大火,周遭都是火,母亲出事时,我不在她身边,但我不知为何会梦到她当时处境。

    宫里府里都很担忧,想了各种法子。

    结果有一天开始,突然就不再梦到了,许是我又长大了些的缘故吧。

    既没有再发生,当然也不会挂在嘴边了。”

    说起来,若不是那天她自己也经历了一场无路可逃的大火,再睁眼就回到了这般年华,她可能也不会无端端去想幼年噩梦。

    旧事讲完了,这根基并不怎么让人愉快。

    见徐简的眉头微蹙着,林云嫣能猜到他的想法。

    徐简在后悔。

    后悔让她说这一桩往事。

    不是让她回忆起了幼年不快,而是,他与她一同经历了一场大火。

    有些事儿心照不宣,真要去掰扯,反倒是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只余沉默蔓延。

    好在,论粉饰太平,两个人都是高手。

    三盏茶下肚,林云嫣的话题直接切到了王娘子。

    “照朱绽的说法,她父亲与王娘子的关系持续了好些年,”林云嫣思考着,“我们先前质疑那小童不一定是朱骋亲子,又或者未必是王娘子的孩子,但真实状况,多与邻里打听几句,多少能有些收获。”

    徐简颔首,道:“顺天府查禁书,不管朱骋怎么撇清,以单府尹办案的态度,问还是会再问几句的。”

    至于收获……

    只靠李元发那几句话,单慎不管是否怀疑朱骋,都拿他没辙。

    而那位李元发,若不是个傻子,也该想明白自救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起先还能有些联系,说到后头却是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

    偏这两人谁也没有觉得这种交流方式有任何问题,就在这样的前言不搭后语中,梳理完了各自思路。

    傍晚时分。

    御书房里,单慎恭谨站立。

    圣上从案卷里抬起头来:“两大箱全是朝廷禁了的书?从老实巷的地基里挖出来的?”

    “确实是。”单慎斟酌着道。

    圣上又道:“看爱卿案卷上的来龙去脉,这案子挺清楚明白的,该怎么断就怎么断。”

    单慎面露迟疑之色。

    案卷上写的都是“事实”,从一到二再到三,发生了什么写什么,可还有很多不确定的状况都没有上案卷。

    比如,那些禁书看着的确颇有年头,但它们并不像在地里埋久了,即便装在铜箱里,它们的状态也太好了些。

    又比如,朱骋与此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臣的想法是,继续往下查一查,兴许会有别的收获,”单慎小心翼翼提议着,“只是事关英国公府,证据不足的状况下……”

    他单慎当真有心无力!

    他拿着案卷来御前,禀报事情是虚,搬个救兵才是真。

    只要圣上开口让朱骋配合些,单慎查起来不至于这么吃力。

    圣上听明白了单慎的意思:“爱卿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这是好事,只不过……”

    为了那偷儿的一句话,恐是太过较真了。

    单慎较真无所谓,圣上不一样,他示意英国公府如何如何,倒像是借题发挥,要寻朱家麻烦似的。

    “爱卿既有疑问,那就再下些功夫,”圣上道,“若能多些证据证明朱骋与案子有联系,再招他问话也不迟。”

    单慎知道进展大抵也就这样了,准备行礼告退。

    却是巧了,外头有内侍通禀。

    曹公公去问了一声,回来与圣上耳语:“辅国公来了。”

    圣上的眼底,迟疑之色一闪而过。

    他知道徐简来意。

    先前他又劝过徐简几句,徐简别看年纪轻,性格却似他祖父,拧起来特别拧。

    他清楚徐简的顾虑与难处,两厢认真沟通,说话用词点到为止,也没有什么不舒坦之处,他就是觉得惋惜……

    好好一人才,舍不得他埋没了。

    今日徐简过来,应该还是来拒绝的。

    思及此处,再看眼前立着的单慎,圣上道:“单爱卿……”

    单慎忙道:“臣告退。”

    “不急着走,”圣上让曹公公去引徐简进来,又与单慎道,“爱卿不是缺个压阵的吗?你要能说动徐简,就让他去。”

    单慎:?!

    徐简进来,恭敬行了礼:“打搅圣上与单大人说正事了。”

    “正与单卿说那两箱禁书的事儿,”圣上抿了一口茶,“你应当听说了吧?”

    “听说了。”徐简道。

    单慎琢磨着要怎么开这个口。

    对于徐简,单慎也就了解些大概的,朝会上见着了行个礼,除此之外没有旁的交流。

    他是官员,徐简是勋贵,年纪差了辈,徐简还上朝点卯、下朝闲散,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想来,年轻的辅国公对衙门办案子,大抵是没有任何经验。

    单慎想请个压阵的,却不想请个祖宗。

    偏圣上发了话,单慎不请也得请,只盼着这位只出面、不随意指点。

    “这案子看着简单,里头却还有些门道,下官正在积极调查,”单慎与徐简拱了拱手,“辅国公可有兴趣,来顺天府里走一走?”

    徐简眉梢一扬。

    圣上顺着单慎的台阶,与徐简道:“你既不喜欢千步廊左右走动,那不如承了单卿的情,去顺天府待几天?”

    说完,他也不给徐简拒绝的机会。

    “你就当去公堂上吃茶,不要你查案,也不要你断案,你就在那儿坐着。”圣上道。

    一来,给单慎镇场子。

    二来,徐简若因此对判案之类的生了些兴趣,往后去三司等衙门,也能发挥才能。

    徐简的视线在圣上与单慎之间转了,垂着头,应下了。

    徐简: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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