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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哪里杀出来的程咬金

    小段氏没有留众人用早饭,便叫她们各自散了,又交代陈氏:“三郎没出门吧?让他过来。”

    黄氏缓缓往外走,又听得身后小段氏吩咐阮嬷嬷。

    “大郎回府后,请他过来一趟。”

    林云嫣依旧挽着林云静一道走,林云芳凑在边上、小嘴说个不停,把两个姐姐都逗乐了。

    黄氏看了眼姑娘们,又看了眼送出来的清妍,越看越嘀咕。

    几人在载寿堂前分别,林云嫣见黄氏走得一步三回头,心中就有底了。

    二叔母关心女儿,一定会沉不住气。

    这正是林云嫣希望的。

    而黄氏,从上午一直嘀咕到了下午,直到鸿禧堂的人来了,看着那些精美的料子,她都不畅快。

    黄氏出身小官之家,胜在门风端正,才会被聘为伯府媳妇。

    林玘虽是庶子,可林家里头干干净净,从没有人怠慢过他,也没有人怠慢黄氏。

    婚后夫妻琴瑟和鸣,生养的女儿亦是乖巧,日子过得很不错。

    可惜,人生依旧有遗憾。

    她只有云静一位独女,林玘又英年早逝,留她寡居。

    黄氏清楚月有阴晴,这几年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给云静说门好亲,幸福长久些,早些添个外孙儿……

    黄氏作为母亲,心心念念的也就是这些了。

    因此,云静的这门亲事,她极其看重。

    国公府的嫡出公子,是云静高攀了,好在两家是诚心结亲,等年内完婚,她就放心了。

    偏偏,婆母那里今儿口风似是变化了。

    这让她的心提在嗓子眼里,怎么都下不去。

    思前想后,黄氏唤了洪嬷嬷来,道:“试着从清妍那儿探探口风,这事儿小心些办,别叫云静知道,省得她担心。”

    洪嬷嬷略有迟疑:“老夫人不喜欢晚辈往她院子里打听……”

    黄氏自然清楚。

    或者说,甭管年老的、年少的,都不喜欢“四面透风”。

    洪嬷嬷又劝:“也就再几天,国公府会来商议婚期,您再听听老夫人的说法。”

    黄氏犹豫着点了头。

    另一厢,林珣到了载寿院。

    “老实巷那事,我思前想后,倒也不是不能做。”让屋里人都出去后,小段氏开口。

    昨日被母亲拒绝后,林珣本已经歇了那心思,一听有了转机,即刻来了精神:“您细说,儿子听着。”

    “我听云嫣说,来年会开恩科,她与你出个主意,”小段氏低声把大致状况说了,“不能由我们正大光明出面,你和陈桂琢磨琢磨、定一个章程给我,记得提醒他,外头还没有消息的事儿,嘴巴闭紧些。”

    林珣越听,眼睛里越有光。

    看不出来,云嫣小小年纪,思路真是活络,有点子!

    当然,母亲也有大智慧,利弊分析得明明白白。

    方向对了、路子对了,这生意不愁做不起来。

    “我等下就去寻陈桂,仔仔细细列出来,”林珣道,“就是这买屋子、修缮的银钱……”

    “一想到要动云静的陪嫁,我就很过意不去……”小段氏叹息着。

    不过,林云嫣的话语也在她心中。

    皇上许是要杀鸡儆猴。

    许国公府是鸡是猴,眼下还吃不准。

    是猴,两家肩并肩缩着脖子做猴,万一是鸡……

    不妨再观望观望。

    林珣不知小段氏在分心想旁的,只当母亲在为银钱担忧,心念一动,话就冲出了口:“问云嫣借呢?她那些俸禄都存了私房,我照市价利息再高两成结给她,给她立字条……”

    小段氏闻声回神,啐了他一口:“这话你都说得出口?堂堂大老爷们,问侄女儿借银钱,丢人丢分!不许再提了!”

    林珣脸上烧得通红。

    “云嫣已经出了个点子了,”小段氏哼了声,道,“再出银子,她不如干脆自己和陈桂去合作做买卖,还要你干什么?”

    林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头:“您说得很在理,那不然,我就赚个中人银钱,替云嫣跑个腿?”

    小段氏哪知道他怎得绕到这一路去了,一时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剐了林珣两眼。

    “去去去,先把章程拿出来,”她摆了摆手,催林珣走,“别连个中人都做得不像话!”

    待儿子离开,小段氏靠着引枕,闭目思考——由谁出面办事,才最稳妥、最合适。

    一晃便是三天。

    陈桂得了林珣的话,片刻不敢停歇,带着个小厮寻价、比价。

    林珣自然也没有闲着,城南城北、穿街走巷,观察哪几条巷子、胡同在之后最有可能被衙门征用。

    这三天跑下来,越看越觉得自家买卖有奔头。

    雅间里,陈桂给林珣添了盏茶:“两句古话,姜是老的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位老伯爷夫人,一位郡主,嘿!有人看风、有人掌舵,小弟我跑跑腿,轻松又有效。”

    林珣连连点头。

    如果说,前几天陈桂郑重给他介绍这买卖时,他动心里还存了几分担心,到了现在,他已经准备好大展拳脚了。

    “我还是那句话,稳当些、莫要漏出风声去。”林珣道。

    “您放心,”陈桂打包票,“我那小厮都只知我们要算修缮成本,具体修出来做什么,他一点儿不清楚。”

    林珣颔首:“我回去府里写章程,你辛苦跑趟衙门。”

    “赚钱怎么会辛苦,衙门里怎么说,小弟心里有数,”陈桂以茶代酒,“祝我们马到成功。”

    两人各自出茶楼。

    陈桂走到顺天府侧墙下,整理了下衣冠,转到石狮子前,脸上已经摆出了三分难色。

    待见到筹备此事的郝通判时,他的难色又添了两分。

    “银子筹得不顺利?”郝通判问。

    “不瞒您说,我那三老爷倒是有些兴趣,只是前期开支大,后头回本慢,府里不愿意,”陈桂叹道,“我跟他这几天尽在外头转了,我看修宅子的开销,他看别家宅子都租了什么人、多少价,这一算……”

    郝通判道:“我懂。”

    “不稳赚,风险还大,即便赚了,也很慢,”陈桂摇了摇头,“不说府里,我都要打退堂鼓了。”

    把自家撇了,等老夫人派个脸生的接手,就没人知道这买卖的背后是谁了。

    郝通判拍了拍陈桂的肩膀:“我们俩熟,我也给你交个底。昨儿有人财大气粗、想一口气把老实巷都买了,因着是个外乡人,府尹大人还在考虑。你做与不做,都得快些决定,不然真就给人赶在前头了。”

    陈桂一听,瞪大了眼。

    哪里杀出来的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