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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婚

    “咳..”江辞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那..那你到底是想因为什么想报复谁?”

    “李徐。”苏玉气头上火还没消下去,顺口就把实话说出去了,说完才想起后悔。

    在今世江辞的记忆中,她与李徐应是青梅竹马,早就互许终身,感情非常深厚,尤其在此之前,她可是为了李徐没什么不能做的,结果现在她说报复的是李徐,岂不是荒唐至极,令人生疑。

    “李徐?你,怎么会?”这个回答的确出乎江辞的意料。

    苏玉咬了咬下唇,脑子飞快转了一番道:“对,我就是要报复他,谁让宫宴上他没有站出来承认,从前讲说非我不娶,而今看来根本都是虚情假意!”

    最后一句话说完,苏玉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她与李徐幼时便已相识,风雨十数年,无数次互述衷肠、无数句甜言蜜语,竟然都是假的。

    她到死的那一刻才敢相信,一个人能冷血至此,往日种种,前世今生,真情假意.....“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既然他不想娶我,那也别想娶别人!我就是要让他痛不欲生,无子无孙,孤独终老,我要让他往后的每一天都为那日后悔!”

    要他生不如死,比我痛苦千万倍。

    苏玉说着,眼眶中的泪水不知觉流了出来:“我恨他,更恨自己看错人。”

    江辞垂下眼眸,轻轻将苏玉揽进怀里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待了许久。

    忽然不远处更声响起,江辞松开手注视着苏玉,声音非常细微:“有爱才有恨吧。”

    “什么?”

    那句话与第二声更声一同响起,苏玉只知道对方说了话,却一个字都没听清,她刚想再问一遍,江辞却转身离开了,她看着江辞的背影,并没有阻拦。

    她知道对方是生气了,江辞每次生气都是自己默默走开,然后她会跟上去哄哄,只不过这次她想不明白江辞生气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再跟上去。

    是....觉得她太狠毒?只因为青梅竹马不娶自己就要让对方断子绝孙,做得太过?

    可江辞一直都很讨厌李徐,她想报复李徐,江辞不是应该煽风点火才对吗?

    难不成江辞喜欢李徐?

    苏玉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但那日之后她便没再见到过江辞。

    也去了晋王府两次,但江辞都不在,而后不久婚礼前期的流程准备得差不多,婚期也被定了下来。

    说来好笑,皇帝与江辞的感情并不亲厚,但却破格请了太子太傅李暇年来主持婚仪,也就是李徐明面的父亲,皇帝最信任的臣子,帮着前前后后筹备了三个月,如今总算婚期将至。

    苏玉的喜袍是请了宫中的绣娘驻在侯府,与沈芙一起为她绣的,熬了不少大夜,这几个月来整个府上忙前忙后,忙上忙下,热闹得不行,只有苏玉一个人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一来她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嫁娶,只觉得是又走了一遍流程,二来江辞这次好像是真的生她的气了,而她却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日子一天比一天快,眼见着成亲的日子就到了。

    侯府上下都紧张兮兮的,只有苏玉稳如泰山,不情不愿地起了个大早去拜了宗庙先祖。

    回府后午膳来不及用就又被沈芙和雪芽拉着梳妆去了,坐到镜前她想起前世她出嫁也是沈芙为她梳妆的。

    只不过情景不同,心境亦是千差万别,前世亲人相继离世,她出嫁时侯府冷清得只剩她与沈芙二人,如今亲人俱在,却并没有什么出嫁的喜悦。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十梳夫妻到白头。”

    沈芙看着铜镜笑得温柔:“可真好看,怪不得晋王会这么喜欢我们玉儿。”

    苏玉尴尬一笑,没说什么。

    沈抚见她情绪不高,轻轻叹了口气:“玉儿,我们女子生活在这世上本就不易,无论是出身高门亦或是走夫贩卒之家,能嫁得门当户对又有真心的夫婿已经是好的了,我知你意难平,但人总要往前看。”

    这话说得真心,但苏玉却有些无奈,想辩解她没什么意难平,只是起得太早有些犯困,但现在这世上只有她一人知道李徐会负她,只怕在嫂嫂的眼中她现在正深受着与心上人离别之苦。

    想到这,苏玉只能点点头。

    沈芙欣慰地笑了笑:“我看得出晋王很喜欢你,如今你嫁过去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也说不定呢。”

    江辞很喜欢她?开什么玩笑,苏玉没忍住笑,也没忍住问了出来。

    “晋王冒着被皇帝疑心的风险,也要阻止你被纳为太子妃或说出与李侍郎的关系,还不是喜欢你?”

    苏玉没明白:“这算什么喜欢?如果我与他易地而处,我也会这样帮他的。“

    “帮?”沈芙戳了下苏玉的额头道:“真是让你兄长教傻了,居然能把这叫做帮,晋王明知道你与李侍郎两情相悦,却抢先在皇帝面前站了出来,他料准了你会帮他圆谎,宫宴上当着群臣的面,郎才女貌,连皇帝都被架在了那,没了不赐婚的道理,他哪里是帮你,他是抓住机会帮自己呢。”

    苏玉怔住,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现下细想嫂嫂说的不无道理,今世的江辞根本不知道前世她与李徐的事,在她与李徐相爱的情况下做出此举,确实没有道理。

    沈芙继续说道:“你自从结识了他,无论做什么荒唐事他都陪着你,堂堂亲王得空便陪着你不务正业,如若没有喜欢,那真是荒唐至极了,我看你呀,是当局者迷。”

    本来苏玉是觉得她与江辞是友情,而今算得两家联姻,没什么旁的,可听完沈芙的话,思绪却愈渐纷乱,江辞喜欢她?她从没觉得啊。

    “哈哈哈。”沈芙见她这幅迷糊的模样忍不住想笑,“玉儿若不信我,那不如自己试试好了。”

    “如何试?”

    “你觉得他不会做什么事,你撒撒娇让他去做。”

    其实沈芙也不大懂得感情,她与苏家长子苏岘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直相敬如宾,聚少离多,但还是绞尽脑汁出了个主意,而更不懂的苏玉半信半疑接受了这个主意。

    黄昏时候,礼乐奏响,苏玉换好婚服盖上盖头在雪芽的搀扶下走出了侯府。

    乐声下,她听到有人走近,一只纤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盖头下,她抬手搭了上去,被握住时她发现那只手的掌心沁了一层薄汗。

    “江辞..”

    江辞没有说话,将她扶上辂车后坐到了她身边,少顷车轮转动,浩浩荡荡的仪仗从御街走向皇宫。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入宫后奉礼于皇后、妃嫔,又去拜见皇帝,一套繁琐的礼仪下来,到出宫去往晋王府时,更声已经打了两遍,苏玉饿得走路都轻飘飘的了。

    好在江辞免去了入府的繁琐礼仪,苏玉坐进婚房,江辞则去打发了宫中的礼仪嬷嬷。

    烛芯爆了几次,苏玉昏昏欲睡,房门才再次被推开,她提起一口气坐直身体让自己精神了些。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用金线绣成纹路的靴子映入眼帘,苏玉总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等了半天盖头也没被掀起来。

    “你怎么还不掀盖头?”

    一阵沉默后江辞轻轻笑了声:“我还以为你早就自己掀了盖头睡了,没想到你竟在等我。”

    苏玉听了生了些恼意,抬手就要把盖头掀开,却被江辞握住了手腕。

    “一辈子只有这一次,规矩可不能废。”

    说罢,江辞松开她的手缓缓掀开了盖头,眼前光亮恢复,苏玉抬起头看向江辞。

    烛心又一次爆开后,屋内寂静得掉根针都听得清。

    砰..砰砰砰砰...

    苏玉站起身注视着江辞,忽然她微微歪了下头,越凑越近,将耳朵贴在了江辞的胸口,一瞬间江辞浑身更加僵硬。

    “是你的心在跳。”

    她保持俯身的姿势抬头看向江辞道:“小王爷,你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江辞一怔,慌乱后退了一步,苏玉本贴着他,他一退开,苏玉重心不稳跟着往他的方向倒了过去,江辞一下将她抱在怀里,这样近距离的对视中,砰砰声更加明显。

    “江辞。”

    “嗯,嗯?”江辞屏住呼吸尽量不去看她,“怎,怎么了?”

    “好像什么东西挂在你身上了,你快帮我解一下。”

    江辞这才注意到苏玉的头上的步遥勾住了自己袍子上的丝线,他连忙动手解开,苏玉扶住发髻总算能站直身体。

    她看着江辞莞尔一笑,缓缓转了个圈。

    红裙随着脚步轻轻摆动,袖口用银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绣上了一圈孔雀翎,胸前是淡蓝色的锦缎裹胸与孔雀翎交相辉映,腰间用松绿色软烟罗做了腰封,更显婀娜身姿。

    “怎么样,我今天好不好看?”

    眼前的人有着一副足以蛊惑人心的好容貌,那双已然退去少女青涩的桃花目,不笑时似脉脉含情,嫣然一笑便是春风化雨之时。

    丹唇皓齿,肤如初雪,眉如远黛,青丝如墨,盖四时百花之绝艳。

    许是盖了太久盖头的缘故,苏玉的双颊被抹上了一层淡粉,烛火下脖颈处的朱砂痣显得异常艳丽。

    江辞垂下眼帘道:“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