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门舞厅后台更衣室内外,登时围满众多看戏不怕台高的人群。
顾青黛拦住要替自己讨说法的陆铭泽,向他指了指还未离开岳门舞厅的几个报社记者。
陆铭泽即刻懂了顾青黛的提醒,抛开更衣室这边先去堵住媒体的嘴。
不然滦城小姐选美大赛才至初选,就爆出这等丑闻,对哪一方来说都不是件好事情。
此时宋岳霆已离开,舞厅安保管事闻讯,带队赶来,将眼前这场闹剧及时制止下来。
几个婆子被五大三粗的保安们震慑住,但她们仍不忘来此的使命,架住那女孩儿就往外拖拽。
“这是我们府上自己的事,带我们家小姐回去天经地义!”几个婆子边往外走边絮絮叨叨。
安保管事也不乐意掺和旁人家事,只要别在岳门舞厅里搞出事端就行。
被捆绑的女孩儿却死活不愿束手就擒,她挣扎着逮住安保管事的一只胳膊,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哥你救救我,我来岳门舞厅参加选美大赛,你们应该保护我在这的人身安全啊!”女孩儿大声疾呼。
安保管事不耐烦地拨掉她的手,“赶紧跟你们家人走吧。”
“你们举办选美大赛的意义是什么?宣传时不是说要破除封建糟粕,解放女子天性吗?原来都是假的骗人的?”
女孩儿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她已被几个婆子架到岳门舞厅的大门口。
可她还没有放弃抵抗,两手死死地抠住门沿儿,“救命,救命!”
处理妥当报社记者那边的陆铭泽重新走回来,陆铭岚迫不及待地恳求他:“大哥,你帮帮她吧。”
“闭嘴,少多管闲事。”陆铭泽少有的对妹妹发起脾气。
陆铭岚忿忿地甩起手臂,周遭也响起为女孩儿鸣不平的议论声。
“陆大公子,其实那位小姐说的很是,人在岳门舞厅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绑走,谁知那几个婆子到底是不是她家里人?”顾青黛忍了又忍,终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巴。
“你们这是同为女性有了共鸣?”陆铭泽没奈何地反问她们二人。
“大哥,快来不及啦!”
“陆大公子,你举手之劳。”
陆铭泽“唉”了一声,立马跟安保管事交流几言。
安保管事旋即大喝一声,在大门口的几个保安很快就将那女孩儿解救下来。
女孩儿名叫初荷,是滦城下面一处富裕村庄里的大户小姐。
家族中往前翻几代,出过好几位举人,甚至有一人一路走到贡士之位。
在前朝晚期那会儿,初荷的祖父好像还与许玄年同朝为官来着。
可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时代的车轮早向前迈进,他们初家还躺在前朝的荣耀里不愿醒来?
女人只能待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出来参加选美大赛,就是辱没先人?
顾青黛下意识地瞟向初荷的双脚,好像真有裹小脚的痕迹,但还好她没有把小脑一并裹了,知道为自己反抗!
几个婆子被撵出岳门舞厅,初荷暂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安保管事驱散走围在她身旁看热闹的人群,“待在岳门舞厅里你定无事,但走出这个门,我们保不了你。”
初荷抽泣点头,口里重复起谢谢二字。
陆铭泽瞧了眼想要上前宽慰人的妹妹,“收起你的同情心。”
他拉起陆铭岚走出岳门舞厅,顾青黛也紧随其后。
但她走几步后又跑了回来,附到初荷耳边,“来硬的你势单力薄,想跟老顽固们斗到底,得智取。”
初荷猛地抬头,望向顾青黛,“青黛……”
初荷唤出顾青黛的名字,把她给吓一跳,原主不会是认识初荷吧?
“先想清楚你要不要继续参赛,若想下次顺利出府,你还得回去跟老顽固们好好周旋哪。”
陆铭泽已在前面喊了她好几声,顾青黛拍拍初荷的肩膀悯笑走远。
“顾掌柜又同情心泛滥了?有一个曲姑娘当先例还不够?”陆铭泽坐在汽车里点醒顾青黛。
顾青黛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白莲花,但她始终认为有些是非三观,应该存有和遵守。
“在曲碧茜那里我没有损失太多,相信陆大公子也不会对有助于自己的人袖手旁观。”
“顾掌柜,你得谨记咱们首要身份是商人,这是你在这个世道立足的根本。”
“青黛谨记。”顾青黛一向能听进去这种告诫。
陆铭泽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欣慰点头,顾青黛真是孺子可教的好苗子。
“那龚氏百货那头……”
“我自己能行。”
陆铭泽怎么还惦记这件事?
顾青黛忙地打岔儿,让他顺道稍自己到秦柳儿的住处去。
她有日子没去探望曲碧茜了。
陆铭泽说几声“罢,罢”,他是掰不过顾青黛了。
可她越是这样做,越让他由衷地佩服。
叮嘱陆铭岚这些时日切莫贪吃,有空多照镜子练习演讲后,顾青黛终下车走进秦柳儿家中。
秦柳儿已前往茶楼,家中只剩下一个老妈子。
她认得顾青黛,为其开门后便小声诉起曲碧茜的近况。
“这些日子您老受累。”顾青黛摸出几枚银元塞给老妈子。
老妈子开心收下,飞快将顾青黛带到曲碧茜房中。
“青黛,你来啦。”
曲碧茜的气色恢复许多,好似也长胖一圈。
她怀中抱着一面破旧的琵琶,应是秦柳儿淘汰弃之的。
“还好吗?”
顾青黛坐到她对面,看着房屋里的整洁程度,想她对未来生活应还抱有期待。
这是顾青黛想看到的,毕竟以后的路还有那么长。
“我什么都好,连二爷为我找的那位老大夫医术真高,这身子骨好多啦。”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闻声,曲碧茜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下来。
“你放心,等我养好伤就搬走,绝不再给你和柳儿添麻烦。”
“你当然不好一直麻烦柳儿,但我的意思是你要做点什么营生自食其力?你现下已是自由身。”
“我……”曲碧茜来回抚摸手上那面琵琶。
顾青黛有些明白了她的意图,“小茜,以你的造诣还不能登醒狮茶楼的台。”
“我知道我不配。”曲碧茜簌簌落下两行泪。
“你愿意放下身段,来茶楼里干点打杂粗活吗?”
“我真的不能登台么,青黛,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顾青黛想起陆铭泽在车上对她讲的那番话,斩钉截铁地回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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