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泽无功而返,闷在家里怏怏不乐。
反观陆铭贺,通过这次去法滦山踏青,已与丁沫妍正式确立恋爱关系。
这里面功劳得算樊铮一份,要没有他跳出来捣乱,丁沫妍未必能答应得这么痛快。
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陆铭岚敛声息语地坐到大哥身旁,同他一起注视着对面煲电话粥的陆铭贺。
陆铭贺举着听筒朝空气中傻乐,真应了那句: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
少焉,陆铭贺抓起外套便往外面冲,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大哥小妹透露点什么消息。
“我真不应该这么放纵你二哥,整日游手好闲成何体统?”陆铭泽口吻艳羡,目光早随陆铭贺远去的背影瞅了半天。
陆铭岚抿唇枯笑,“大哥今儿不是也没去商号嘛?”
“陆记是我一个人的?”陆铭泽欲盖弥彰地争辩,继而又拿起今日报纸假装阅读起来。
陆铭岚早按捺不住心事,一把夺过大哥手中的报纸,“我知道你昨儿去见了顾青黛。”
“她好多了,病得不是很严重。”
陆铭泽委实不想再提昨天的事,那个场面于他来说,是想起一次就窘一次。
陆铭岚不愿再藏着掖着:“她和北川哥到底在一起没有?”
“没有!”陆铭泽说得磨牙凿齿。
陆铭岚顿时笑逐颜开:“真的?”
“你这个丫头真是的,不关心关心你大哥怎么这么失落,心里只想着你的北川哥?”
“只要他们俩没在一起,大哥有的是机会追青黛姐,我也……”陆铭岚害羞地低下头。
陆铭泽略带忧虑地望向小妹,他心里很明镜儿,若自己和顾青黛的事仅有一成把握,那么小妹和连北川之间便绝无可能。
但眼下他处在被顾青黛拒绝的角色里,再奉劝小妹别去招惹连北川,依陆铭岚的性子必然相背而行。
闹不好还得怪他这个做大哥的,自己得不到幸福,还不让小妹去追求幸福。
或许该让陆铭岚独立面对情感一事,说不定碰了钉子,方能真正成长成熟起来?
陆铭泽没再在这方面多言什么,只叮嘱她既参加滦城小姐选美大赛,就必须认真对待,否则都对不起陆记商号花费的大量赞助。
陆铭岚对选美劲头十足,不光是为完成陆太太的期望,她还想以滦城小姐桂冠为加持,引来连北川的赞许与爱慕。
陆铭岚以为,男人应该都很喜欢光彩夺目的女人。
她却不懂,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含义。
顾青黛在床榻上躺过两日就待不住了,她就是闲不住的人,更觉眼前有一大堆事情在等自己去做。
不顾众人相劝,她已如往常一般忙活起来。
只是一到吃药的时候,众人便在茶楼里到处找寻她的身影。
每次望见他们端着一碗烫嘴的苦药汤子走近自己时,顾青黛脑海里就想到那个耳熟能详的场景——
大郎,该吃药了!
尤其是满堂和邵山那俩人,把连北川的嘱咐执行得格外好。
都让顾青黛产生出错觉,他们俩该不会是被连北川收买了吧?
想起连北川,顾青黛更觉奇怪,那个人这两天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闻在法滦山上所说的那些话,她连做梦都记得一清二楚。
晚夕,茶楼里人声鼎沸,又轮到钟家大戏班登台唱戏,但今晚的角儿里没有钟伶。
所以瞧见宋岳霆光顾,顾青黛还感到有点意外。
不过看到他身边又换了几个新女伴,她瞬间又不觉意外了。
宋岳霆今日没去打牌屋,只在二层开了一间雅间,仿佛是见几位要人谈事情。
半个时辰后,只见马雨匆匆跑来,“掌柜的,宋先生那屋出了点状况。”
“怎么说?”
现如今顾青黛对这种突发情况已心如止水,茶楼里隔三差五就得闹出点小动静,一般都能妥善解决掉。
“宋先生带来的那几个女伴,非说咱们做的糕点不新鲜,她们吃过以后闹肚子。”
“你去瞧过没有?”
“瞧过了,就留个盘子,连点渣滓都没剩。”
顾青黛拢了拢鬓边碎发,“走,带我过去一趟。”
马雨双手揣在袖中,“掌柜的,要不把满堂叫上吧?”
“怕什么?难不成宋岳霆还敢在茶楼里公然动粗?”顾青黛兴冲冲地走向二层雅间。
马雨战战兢兢地自身后尾随,直至来到雅间门口,顾青黛才明白马雨为何这么害怕。
守在雅间外面的三五个爪牙分外凶悍,就是满堂过来估计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外面那几个大兄弟好凶啊,快吓死我了。”顾青黛笑盈盈地走进去,将雅间里的情况仔细瞧个遍。
宋岳霆不做声,只单单端详她,眼神一如既往地赤条条。
顾青黛见那几个女伴皆容光焕发,并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
她又捏起糕点盘子,“今儿这糕点确实不是朱小酒做的,各位是吃不习惯吗?”
“吃了以后肚子里难受,已去过好几次茅房,顾掌柜得给个说法吧?”一个女伴娇滴滴地开口,眼神却注视着宋岳霆。
“这好办,咱们去瞧瞧大夫,若真是在我们这里吃坏了肚子,我定给几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另一个女伴温温柔柔地附和:“都这么晚了,上哪去找大夫啊?”
“要不请宋先生派人去我们后厨里看看,我们用的食材绝对新鲜,这里定是有什么误会。”
始终未言语的宋岳霆,自软椅上微微倾身,“那我可要和顾掌柜好好谈谈了。”
话罢,众人次第有序地退出雅间,反倒把顾青黛晾在原处。
宋岳霆给她递了个坐下的眼神,顾青黛稍有犹豫,她真没摸清他的意图,且雅间里只剩他们二人。
“怕我呀?”宋岳霆居高临下地哂笑。
顾青黛刻意伏低做小,“当然怕了,今儿给宋先生惹不痛快,我这茶楼还要不要做下去啊?”
“你惹我不痛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坐下来咱俩好好算算账。”
“算账可以,别让你那些手下在我茶楼里动粗,不然……”
顾青黛暗暗泄气,她也不能真和宋岳霆撕破脸,漕帮向来不讲道理。
“放眼整个滦城,属你这茶楼办得最得我心,我以后还得常来呢。”
听到宋岳霆这样说,顾青黛才慢慢吞吞地坐到他对面。
“我那糕点根本就没有问题,你非弄这一出干什么?”
宋岳霆将长腿向桌几外伸了伸,“顾掌柜每次见我,都恨不得离我十万八千里远,想跟你说两句话费劲死了。”
“哪有的事。”顾青黛瞪起眼珠子狡辩。
“说吧,是不是你让连北川在码头附近寻人的?”宋岳霆威视顿现,露出悍戾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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