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黛满载而归,眼前难题得以解决。
至于以后要不要跟这家供茶商继续合作,她有了更多时间去思考判断,当然也有更充足的时间去另选别家。
满堂和邵山回到茶楼后,把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宣扬好几遍,任顾青黛怎么制止,他们还是在背后议论不休。
主要满堂和邵山都没想到,顾青黛的胆子能有这么大。
当街把旗袍下摆一扯,就要他们俩在墙根下把她给托举到墙垛子上。
顾青黛不说是大家闺秀,总归是一未出阁的大姑娘。
但当时她根本不顾这些,一门心思就要潜入人家库房里。
人家也不是吃素的,将她从库房当场逮住。
满堂和邵山自正门大张旗鼓打进去,都担心顾青黛被对方揍个半死。
哪料她直接拎出一袋发霉的烂茶叶当成沙包,逢人就打。
就算那一身弄得跟去钟家戏院救火没什么两样,至少攥住了致命证据,让整件事情成功翻盘。
顾青黛把手边所有事务一丢,撂下一句:我去外面走走,便独自离开茶楼。
众人皆是一副“您随便去逛”的表情,打理好茶楼这件事哪还用得着她操心?
老街上的庙会已经散场,留在地面上的废物破烂,仿佛还能证明昨夜这里曾经热闹过。
她沿着起点一路走进去,没过多久便瞧见了那座海神娘娘庙。
因着开茶楼,她日日拜关二爷。
也不知海神娘娘是保佑什么的,但已走到这里,进去拜一拜总没有错。
她虔诚地合十双手,跪在蒲团上甚久。
捐了不少香油钱,才缓缓走出庙宇。
“昨儿要带你来,你偏不肯来,今儿自己过来看什么?”连北川在庙宇门口等候着她。
“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来,你看不出来吗?”
对于连北川的出现,她没有以前那么意外了。
滦城连二爷么,总有点神通广大在身上。
想必她上午那一系列操作,已被他打探得清清楚楚。
“我怎么就这么招人烦呢?”
顾青黛驻足在庙宇门首,“烦一个人还需要理由?”
“那是不是等你把欠我的钱还清,连话都不愿再跟我多说一句?”连北川示意她往前方走走。
也不好在庙宇门前跟连北川拉三扯四,顾青黛遂顺从地随他走出一段路。
“差不多吧,劝连二爷有点自知之明。”
连北川没接茬儿,只言不尽意地冲她凝笑,“上午受伤了没有?”
“没,没有。”顾青黛不自然地将身子往旁躲了躲。
连北川用不着去满堂邵山那里求证,都猜到她这次定伤得不轻。
可她就是这样,到什么时候都穿着一身盔甲,张嘴就是一口小獠牙。
“昨晚是我考虑不周,总拿你当成弱势一方看待。但其实你很强,比很多人都强。”
顾青黛最受不了这种软刀子,她宁愿连北川劈头盖脸地骂她不识好歹。
“停,打住!连二爷,我先走一步。”
“顾青黛,前面那条胡同里就住着一个吹糖人的老师傅,过去买两个再回去,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要知道连北川是推掉手里全部的事务,执意非跑这一趟。
直觉告诉他,顾青黛一定会来。
他昨晚不止一次见到,她追问宾客手中的糖人是从何处购买。
“走吧,来都来了。”
连北川带着她,走进那条幽静的胡同。
少焉,二人手里均举着一个糖人走出来。
顾青黛要了条龙,连北川要了匹马。
“老师傅的手艺真不错。”顾青黛把糖人举过头顶,左晃右晃百看不厌。
见身旁的连北川突然不说话了,她不禁转头去瞧。
好家伙,连北川已把马头吃进肚子里,嚼得嘎嘣清脆。
“好吃吗?”
“挺甜的,不过有点脏,你还是别吃了。”
顾青黛被这话逗得咯咯笑起来,“要不这个龙头也给你吃。”
说罢,她和连北川都有些脸红了。
顾青黛举着糖人送到他嘴边,给人一种喂他吃东西的感觉。
顾青黛自觉不妥,连北川更是受宠若惊。
“呃……我顺路,送你回茶楼。”
“麻烦了。”
一路上,二人都没再言语。
顾青黛将那个糖人举了一路,直到下车前才送给连北川,讷讷地来了句:“你吃了吧。”
连北川忍俊不禁,边瞧顾青黛走进茶楼,边默默吃下整个糖人。
真的很甜。
他喜欢这种感觉。
“哟~顾掌柜可算露面了,我还以为您把脖子一缩,当乌龟了呢!”
顾青黛甫一进门,就瞧见桃园书寓的鸨妈并着几个护院堵在茶楼里。
秦柳儿愁眉不展地将顾青黛拉到一边,“掌柜的,出大事了,小茜她失踪了!”
“失踪?”顾青黛大惊失色。
秦柳儿昨天去往书寓,在房门前候了半个多时辰,都没见到曲碧茜的人影。
她问过贴身伺候曲碧茜的春桃,小丫头一口咬定她们姑娘还未起床。
秦柳儿当时就觉得不太正常,曲碧茜一个清倌儿,不像红倌儿那样需体力劳动,哪有下晌时分还在睡觉的?
她本想今日来茶楼跟顾青黛说说,二人再找个时间过去一趟。
哪料她今天刚刚进门,鸨妈也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都知道曲碧茜和顾青黛交好,现下曲碧茜莫名失踪,鸨妈自然把她当成了帮凶。
“鸨妈,咱们去后面慢慢聊怎么样?”
顾青黛不得不把姿态放低,万一鸨妈让人闹起来,影响的还是茶楼生意。
鸨妈虽是气愤,也给了顾青黛面子,自随她找一间雅间落座。
“春桃审了没有?”
“毒打一顿,一问三不知。”鸨妈气不打一处来。
顾青黛替她倒了盏热茶,“没有任何征兆,人就凭空消失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鸨妈将茶盏重重磕在桌几上,里面的茶水溅满桌面。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你看我也是做买卖的。我就是再缺心眼儿,也不能帮小茜逃跑吧?她跑了,我还要不要在滦城混下去?”顾青黛替她重新斟满茶盏。
鸨妈目光斜瞟着顾青黛,须臾,嘘了口气,“她最近跟一个恩客打得火热。”
“有恩客应是好事情,既去了你们书寓,应是不差钱的主儿。”
鸨妈冷笑一声,“那个恩客是个抠门的货,我昨儿才弄清楚,全是小茜替他付的钱。”
“什么?他是谁?你们可知那人的底细?”顾青黛一头雾水,这件事恐要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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