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吃。”小姑娘小手捏着糖葫芦,放到她娘嘴边。
可谁知,床上的妇人用干枯的手掌将糖葫芦一把推开。
声音颤抖着说道:“你哪来的钱买糖葫芦,是不是去偷东西了……咳咳……”
“我给她买的。”
青年走进房间,平静的说道。
他可不想再看到这个小不点伤心委屈了。
“咳咳……咳……”妇人听到来人的声音并未立即说话,却也是说不了话。
林悠悠见状焦急不已,赶紧爬上了床给她母亲抚胸顺气。
“谢谢你!”
有了回答,妇人这才停下了咳嗽。
勉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强颜欢笑感谢眼前这个青年男子。
“嗯。”青年轻轻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转而观察房间里的环境。
屋中的陈设可谓凄凉。
一张破旧的小木桌,上面有两个破碗,应该是母子二人吃饭时候用的。
地上铺了一层杂草,摆放着一些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杂七杂八玩意儿。
唯一好点的,就是那一张木床,也是用杂草铺成。
妇人躺在上面,盖着一张单薄的被子。
来回扫视,连一盏油灯都未曾看见。
“你是得了什么病,为何如此严重?”青年看完了房间后,询问妇人病况。
“大夫说,我是在生悠悠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妇人缓缓说道。
所谓的病根,就是生下孩子那段时间没有营养,身体过于劳累造成。
非科学时代会常有这类问题。
青年点点头,随后问道:“听悠悠说,他爹是被打死了吗?”
听到青年所说,妇人立刻睁大了双眼,似乎饱含怒火,双手也紧握了起来。
不过几个呼吸,却又平静了下来,双眸再次黯淡无光。
“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年了。
当时家里还有个老大(大女儿),一家三口这日子,也算是能糊口,没什么多大的问题。
可在几年前,生下了悠悠以后,这身体便落下病根,一天不如一天,不能再干活,全靠着男人挣的那点钱过活。
虽然过得苦了点,好在是一家平安。
可谁知!我家老大出去买菜,回来的路上就给歹人绑架了。
我家男人听说是胡马寨那帮强盗干的,一气之下便上了山,怎么也拉不住他。
第二天早上,就看到他的尸体被丢在了城外,呜呜呜……”
妇人说得很慢,也说了很多。
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到最后只剩下呜咽声。
小姑娘攥着衣角,默默的留下了眼泪。
“那你报官了吗?”青年不合时宜开口,问出后,自己都觉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报官?这群狗官跟土匪有什么区别,遭绑架的姑娘,有多少不是和这群畜牲有关系。
官商勾结,官匪一窝!咳咳咳咳………”
说着,妇人一个气急,咳出了一大口血。
“别说了!你先冷静一下。”
见此情况,青年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医术还未到家,根本没有能力治病救人。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妇人神情为之一松,仿佛轻松了不少。
“我没事,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几年了,也找不到人说,现在说出来倒是好受一些。”
妇人声音绵软,过后不再说话。
青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屋里就这样安静下来,一时无言。
“悠悠,你先出去玩,我和叔叔单独说几句话,乖,快去。”
妇人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一点气色,摸着床边林悠悠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
在旁边的青年顿感不妙,脑子里不断演化接下来的场景。
林悠悠听了娘亲的话,很是安静的走出了屋子,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屋里只剩两个成年人。
妇人掀开被子,身体一点一点的挪动坐了起来。
青年不解,或者不想相信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坐在床边后,妇人并未停止动作。
继续伸出一脚点在地上,双手扶着床边,另一只脚也就跟着下了床。
青年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的看着她。
就在这个孱弱的母亲双脚下床后。
不待青年反应,“扑通”一声就跪伏在地。
“握草!”青年被这一跪吓一跳,估计接下来的走向,和自己想的没什么两样。
由于修武的原因,青年这一跳,不仅是心灵,也包括身体。
直接撞破了房顶上的瓦片,噼里啪啦的就砸了下来。
好在他眼疾手快,落地后运起周身四重劲。
双手挥动间,落下的瓦片统统被拍飞至墙边。
跪地的妇人愣住,欲要请求的情绪就这样被打断。
微微转头侧眼,便看见了钟元修刚才的一幕,令她这个命不久矣的人也是大吃一惊。
化解小小风险后,青年两步上前搀扶。
可妇人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硬是跪坐在地上。
“大姐,你这是闹哪样?有话起来说嘛。”青年急得连东川话都说出来了。
妇人听不大懂,但还是能猜测到几分意思。
身体依然跪在地上。
下一刻,她的眼里流出两行泪水,嘴唇颤抖着说道:
“公子,求你帮帮我,救救我的女儿吧,我活不久了,悠悠她还小,世上再没人能照顾她了。”
被请求的青年呆愣当场。
他自己都是随师傅住在一起,未曾安家置业,有何本事收留一个孩子。
见青年不语,似乎有所纠结,妇人抓着他的手又紧了一分。
更加可怜的哀求道:“求求公子,收留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一天给她吃一顿也行,只求能活下来!
以后她给公子当牛做马来报答你的大恩!”
被抓住手臂的青年眼睛闭了起来。
侧着摇了两下头,牙关一咬,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好吧!悠悠我收留了。
但我也不是个什么富裕之人,只保证今后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她一口。
害!就当这辈子积德给下辈子花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妇人听罢后身子立刻伏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青年并未阻止她的动作,反而安心的接受了这一拜。
受了这一拜,他的肩上便会多出一分责任。
“你起来吧,悠悠的事我管了。”
青年平静而郑重的说出这句话。
妇人缓缓起身,刚才的话仿佛用尽了自己所有力气,再大声一些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麻烦公子,能帮我把悠悠叫进来吗,我有些话要对她交代一下。”妇人声音微弱至极。
若不是青年仔细去听,还无法听清说了什么。
“悠悠,进来吧。”青年的声音不大,他知道这小家伙一只靠在墙角偷听。
吱~
漏风的木门再次被打开,阳光依旧跟着窜了进来,映射出男人刚毅的面庞。
小姑娘一小步,一小步的走了进来,面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母亲与钟叔叔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她知道,母亲很快就会分离她。
“来……”妇人微微抬手,示意林悠悠过去。
小姑娘用已经发黄的衣袖擦了擦眼泪。
慢慢走过去,靠在地上母亲的怀里。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现在只是很害怕,害怕失去自己的娘亲。
“悠悠,以后要听公子的话,长大了给公子当牛做马,知道吗?
娘以后不能再陪你了,你要乖……”
妇人极小声的在林悠悠耳边说着,仿佛是最后的叮嘱。
小姑娘安静的听着母亲的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眼角不停流下的泪水,表达着她的伤心。
不等母女二人说完,青年看了看天色。
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说道:“我还有一笔生意要做,就在城中心的大怀柳之下,天黑之前我会来接你们母女二人。”
妇人闻言心中一惊,以为眼前这个男人要逃离她们,不想再收留悠悠。
“放心,我钟某人既然答应下来,自然就不会食言,你们且待天黑之前。”
为了让妇人安心,青年再补充一句。
说完,留下一块碎银子,起身便走。
母女二人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没有挽留,也没有哀求。
这一切就让上天来做主吧,他本就没有理由帮助她们。
…
城南向城中心的方向,一个青年男子飞快奔行,马力全开。
现在他心头很慌,如果这次生意没做成,不仅养不起自己,也养不起那个小不点。
银子这东西太重要了!
半刻钟不到,以全力前进的钟元修,赶到了城中心的大怀柳树旁。
“刚好,还差一点才到申时。”青年舒了口气。
此时的大怀柳树下,已经不少人在等候,更有四人坐在太师椅上。
无一例外,全是衣着华贵的大户人家。
“这马上就到申时了,也不见那卖宝之人。”四人中,微微发福的中年胖子说道。
“哼!你们可是在诓骗我等!”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员外一拍太师椅,略带怒火的看着旁边的乞丐。
“刘老爷啊,我们哪敢呐!我们再是无知,也知道刘老爷您的大名。
想必是那位公子在路上有所耽误,一定会来的。”
乞丐群中的周老大见贵人发怒,一个“扑通”便跪了下去。
“刘世伯,现在还未到申时,到时间了若是不来,您在收拾这群腌臜也不迟。”同样穿着贵气的青年男子劝说道。
“哼!他敢不来,我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作厉害!”
刘员外听青年的话后,并未立即止怒,反而言辞狠厉再说了一句。
注:
林悠悠和主角什么关系,作者很好奇。(*^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