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翰林回到家,见到等候的家人,简单说一说自己要外任的事情,又说了博霆留在京城进学的事情,一家人都是震惊。
汪夫人首先问出来:“老爷,我们一家人外任,博霆一个人留在北京?老爷你怎么突然要外任?”
汪夫人着急。汪家大公子倒是有几分明白,可他因为明白,更是担心。
汪博霆高兴能和十九阿哥一起进学,伤心于一家人都离开京城,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看要哭了。
汪翰林解释:“下去锻炼锻炼也好。修书的事情,皇上会另外在汪家选人来京城。”
“这不是修书的事情。”汪夫人不同意。“老爷,我们走了,两个孩子谁看顾?”我们留在京城即使不能见到十九阿哥,那也能看顾一二。
“不用担心。”汪翰林有些话不好说,暗示夫人一个眼神,转而对孩子们说道:“你们的婚事,将来都有皇上指婚。为父会写信给你们的祖父祖母说明情况。”
又对汪夫人和孩子们说道:“外任的事情不着急,皇上隆恩,我们留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可以和十九阿哥多接触接触。十九阿哥说要吃南京的老鸭粉丝,南京的烤鸭,夫人给准备着,明天我带进宫。”
汪夫人一听,一时顾不得其他:“老爷,十九阿哥……”
“十九阿哥很好。……十九阿哥和我亲近着,”汪翰林安抚家人,“十九阿哥长得,和妹妹一模一样,脾气也像。”
一家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嘴巴。
汪翰林笑了笑,又说:“十九阿哥喜欢宫外的生活,还是不大适应宫里的规矩礼仪,你们见到了,要注意着,切记不能给其他人留下话柄。”
“爹您放心。爹我们能见到十九阿哥?”大公子第一个问出来。
“当然能。十九阿哥经常出宫玩,还会来我们家玩,你们自然能见到。”汪翰林重点叮嘱三儿子,“你要和十九阿哥一起读书,切记不能闹性子,十九阿哥注意不到的地方,你要给注意着,知道不?”
“知道!”汪博霆板着小脸蛋,重重表示,“爹娘放心,孩儿一定好好照顾十九阿哥。”
“大体情况就这样,老大、老二跟着爹来书房,大姑娘和二姑娘和你们娘去准备烤鸭,”看一眼小孩子汪博霆,“你和来书房。”
“谢谢爹。”第一次被允许一起参加书房议事的汪博霆,兴奋地答应着。
汪夫人一笑,看着他们父子四个的背影,带着两个女儿去后院换衣服,笑道:“你们要不要吃烤鸭,我们多做几只?”
“谢谢娘。”
两个姑娘一起答应着,帮着汪夫人换了一身衣服,自己也换衣服,老鸭粉丝和烤鸭,家里的南京厨师会做,可自家人做的,才有家里的味道。汪家的家教从来都是衣食住行都要会,女孩子们都要有几样拿手菜,十九阿哥要吃,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南京烤鸭和北京烤鸭作法不同,北京烤鸭是叉烤,南京烤鸭要用特制的烤炉挂起来烤,所以又叫挂炉烤鸭。
母女三个进了厨房,大姑娘先去屋后选鸭子,二姑娘一边准备烤炉一边叽叽喳喳:“当年那明成祖北迁京都,将南京烤鸭带给北京,现在人都知道北京烤鸭,都忘记南京烤鸭了。”
汪夫人在烧水准备烫鸭子,听了只笑:“这不是正常?现在北京人走亲戚送礼都送烤鸭,现在南京人吃鸭子,倒是随了自己的口味,变成家家必备的了。”
“这倒是。‘秦淮风月忆繁华’,怎能少了烤鸭?说起来,儿在北京这些日子,还是不习惯北京的吃食。北京人吃烤鸭,卷饼蘸酱,讲究肥而美。南京人吃烤鸭,讲究皮脆肉嫩,那一兜红卤,这才是吃原汁原味的鸭子。”
“偏了不是?南京烤鸭有南京烤鸭的好,北京烤鸭有北京烤鸭的好,既然有机缘在北京,就要尽情享受北京的好。”
“知道~~~”二姑娘赖皮地笑着,“娘,我们这次也在鸭腔子里塞葱﹐盖焖而烧。大伯家的大姐来信说,现在南京人吃鸭子都这样焖,还用铁皮炉子烤,轻便。”
“行。我们这次找一只鸭子试一试。”
汪夫人烧好热水,大姑娘一手抓两只鸭子来,鸭子“嘎嘎”地叫唤,母女三个就开始忙乎。
论起来吃,江南江北真不一样。南京人喜好小糖醋﹐讲究略甜微酸﹐鲜咸适度。调制这样的味汁﹐功夫不比烤鸭本身差。
而明炉烤鸭,鸭腔子里面必得灌水。外烤内煮﹐一旦鸭肉熟了﹐这一包汁水也鲜透。趁热把酒酿蜜卤倒进汤汁,浇上糖色、米醋、海盐,考究起来各家有各家的秘方,端出去的红汤老卤才叫家的味道。
而对于讲究的汪家人来说,从鸭子的品种喂养,到鸭子的宰杀,也都是学问。
倒不是和那些穷奢极欲的人家一般,用珍珠米喂养鸡鸭一类,再用人参汤兑高汤等等,而是真正的享受美食,享受这样的做饭过程,讲究一个功夫到家。
这一头,汪夫人和两个女儿一起做烤鸭,老鸭粉丝的各种准备,今晚上都准备好了,鸭子腌制一夜正好入味,明天上午烤制出来,直接送进宫,正好午膳食用。
那一头,汪翰林和三个儿子细细地交代清楚,该要他们知道的要给知道,该要他们注意的要说明白,更要和他们讲清楚朝廷对汪家的态度,汪家的决定,皇子们目前的关系等等。
都忙好了,一家人一起用晚食,天也黑了。汪翰林抬脚就去了许家。
许嘉俊正等着他。
汪翰林将事情大致和他说了。
两个人都沉默。
“其实,我也想知道,当年,为什么退亲。”许嘉俊问。
“……原因?”汪翰林苦笑,“哪有什么很大的原因,不过是戴家的嫡长孙迷上了一个酒家小寡妇,养在外面做外室。”
许嘉俊泡茶的手一抖,抬眼看他。
汪翰林的笑容更苦:“这样的原因,自然不能要父亲和母亲同意退亲,戴家的嫡长孙再怎么荒唐,他也是戴家的嫡长孙,有着基本的素养认知。在他对妹妹心里有愧疚的情况下,妹妹嫁过去,更好过日子……”
“所以,为什么会退亲?”许嘉俊憋着这个问题十多年了,他当时以为,汪家的小小姐嫁进戴家做宗妇,即使没有爱情,日子也一定好的。
许嘉俊的目光逼迫,赤红一片。
汪翰林唯有苦笑。
“妹妹不同意,很坚决。”汪翰林好似又看到当时的情景,妹妹那心碎心死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说不下去。
许嘉俊却是手抖的厉害。
因为汪家和戴家的这份婚约,他痛苦不堪,而汪家和戴家却退了亲。十多年来,他一直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他没想到,这份答案如此刺痛他的心。
她,得知戴家嫡长孙养外室的心情,是什么样子?
那么骄傲的人,以为戴家嫡长孙等她三年情意深重,却得知这份婚约是如此的……打击有多大?
汪翰林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更不明白妹妹为什么那般伤心。你知道,夫妻过日子不讲究男女之情,妹妹也是聪明人,而且戴家老夫人亲自上门道歉,父亲和母亲都不同意退亲。可是妹妹说,她说,‘那等我也去外面生一个孩子,再来嫁人。”
“砰”的一声,许嘉俊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人猛地咳嗽起来,一连声的咳嗽,咳的他心血都要出来。
不光是大家族联姻,世上任何一对夫妻过日子,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夫妻两个能生活到一块儿去。汪家的小小姐和戴家的嫡长孙没有儿女之情,她是合格的宗妇人选,这就够了。
可是汪家的小小姐,本就伤心欲绝,为了家族准备好出嫁的时候,戴家嫡长孙养外室,给了她最后一击,要她做了退亲的决定。
“是我的错……”许嘉俊默默地想着,掏出手帕擦拭嘴边的血迹,目光凄然欲绝。
汪翰林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抓住他的手给他把脉,放下心来。
“你现在的家很好,好好过日子。你还要出海,要好好保养身体。”
“我知道。”许嘉俊拿出来火石,打火,将手帕烧了,处理完灰烬,人也恢复平静。
他重新泡茶,两个人慢慢地聊着。说话的声音低低的,越发衬托的书房里静寂无声。
而此时的大郡王府邸里,大郡王和八贝勒、九阿哥一起喝茶,气氛也是压抑低沉。
九阿哥给两个人倒茶,八贝勒分析:“汗阿玛不给汪家册封,不当汪家是外戚,还宠着十九弟,给十九弟那么多自由,要汪家和他相认,同意许嘉俊和汪家的相处,容忍林御史、李尚书他们维护十九弟,是要捧着十九弟,做一个独立的势力。”
大郡王嗤笑:“岂止如此?汗阿玛还不同意我们和汪家联姻,这是要断绝我们伸手的可能性。”
九阿哥倒不意外:“本来就是这样。汗阿玛就是在看谁能在他老人家百年后,谁对年幼的弟弟们好。现在干脆要十九弟自己有势力保护自己,……”
这反而不是宠爱了。
十九弟才四岁,就要做朝野平衡的事情,做一个靶子。帝王心不可测,够狠。当然,九阿哥又想到,太子不是两岁就做太子?皇上一直这样心狠,不应该奇怪。
“我就是心疼十九弟。”太子就罢了,十九弟是真没有什么权利野心的**,九阿哥眉眼耷拉,“我担心十九弟。”
大郡王眉心紧皱。
八贝勒更愁:“十九弟的童学院一开学,等那些孩子们长大……”形成势力后,将来哪个新帝能容得下?
“我也认为十九弟做一个富贵闲人更好。”八贝勒用一口茶,比烈酒还要他醉。
大郡王直接起身去拿一个酒坛子打开,给他们一人倒一碗酒,接着就自顾自地喝着。
明天休沐日,三个人干脆喝一个醉。
而后宫里,毓庆宫,太子、四贝勒、十三阿哥也在商议事情。太子倒是没有喝酒,他反而平静下来,还有心情慢悠悠地泡茶。
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哪有心情品茶?太子冷笑:“孤泡的茶,你们也不喝?”
喝!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喝茶,比喝醉酒还难受。
太子眼里的那抹笑更冷。
他以为皇上疼十九弟,总有那么几分真心的。
他以为皇上变了。
可皇上还是皇上。
愚钝的他自己。
“一边念着当年的汪贵人,一边利用十九弟……”
“太子慎言。”
太子的话叫四贝勒打断,四贝勒面容漆黑,十三阿哥紧张地起身去看看书房外面。
太子更是笑:“别担心,我这毓庆宫有个风吹草动,皇上都知道。皇上允许你们进来,就是要我发泄发泄。”
帝王心术?!太子自嘲一笑。
当年皇上不就是这样一边念着元皇后的好,一边利用赫舍里家和他?
“我们都是棋子。”太子一杯一杯地喝茶,那茶比烈酒还要烧着他的肺腑,“你们一直抱怨我面对这朝野上下的事情不管,我怎么管?我不知道这些年朝野政令松散,官风不正?我不担心将来国库空了,就是继位登基了,也是一个穷皇帝?”
太子真有点醉了。
“可我能怎么办?我管事,是夺权。我不管事,是不负责。我打压弟弟们,是不友爱。我能怎么办?”
太子一口一个“我”,笑着笑着直接起身搬来一坛酒打开。
四贝勒皱眉,十三阿哥更紧张。
皇上这是要拿他们哥俩给太子发泄?这是要了他们哥俩的命了啊。
十三阿哥因为太子的悲情动容,可他的脾气更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太子二哥,这些话,你敢说,四哥和我敢听吗?”
“十三,你以为,你不敢听,就能不听?”太子打开酒坛子,给他们挨个倒一碗酒。“你们跟着孤,比其他兄弟多了一份机遇,这就是代价。哪一天孤倒下了,你们就是炮灰,懂?”
太子是太子,是唯一的嫡子,不管皇上将来怎么对太子,就是废了太子,太子经营这么多年的势力也是在的,皇上对太子的情意也是在的,皇上要保太子,必然要替罪羊,不是四贝勒,就是十三阿哥。
四贝勒是年长的哥哥,还是佟佳皇后养大的,皇上要留着四贝勒看顾着佟佳家,只能舍弃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想到这里,眼睛瞪圆,面色煞白。
四贝勒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十三阿哥是他最疼的弟弟,这些年,他护着十三弟,跟护着一个儿子一般。
沉默中,太子的醉酒中,十三阿哥反而第一个回神。
“太子二哥,四哥,你们都不要担心弟弟。”十三阿哥很坚强,“弟弟已经长大了,娶了福晋,马上要开府出宫,将来不管如何,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就成,大不了一辈子待在家里养老做闲人。弟弟更担心十九弟,十九弟,太小了。”
四贝勒伸手握住十三弟的手,心里的担忧更大。
十九弟如今是他最疼最不放心的弟弟。
“太子二哥,十九弟的事情,没有办法了吗?”
太子人愣愣的,半坛酒下肚,思维已经模糊了:“有什么办法?”
太子喝醉了,四贝勒和十三阿哥也喝醉了,皇上收到消息,点点头。皇上迈步来到皇太后的宫里,皇太后在念佛,十九阿哥在泡药浴,嚎的震天响,一看见皇上来了,更能嚎,声音里带着愤怒。
皇上笑了,看着他生机勃勃的小样儿,笑得很不厚道。
“胤禝啊,你看你要怎么做哦?”
潇洒小道士身上疼的不能说话,看向皇上的目光带着明晃晃的怒气。皇上几乎能听到熊孩子的心声:坏皇上。
皇上好暇以整地看着熊孩子笑,自己坐下来,潇然道长给皇上倒一杯清茶,提溜着师弟从浴桶里出来,泡到另一个浴桶。
八月下旬的夜里开始冷了,阴雨天更冷。天上乌云遮住月亮和星星,屋子里几盏蜡烛的光微微地亮着,皇上慢悠悠地品着茶,潇洒小道士更加有力地嚎着。
潇洒会怕皇上吗?
那当然,很怕!
潇洒小道士一边嚎哭,一边告诉自己“潇洒最勇敢,潇洒打坏人,潇洒不怕坏皇上!”
皇上好似看穿他的心声一般,又来一句打击:“你的端本宫修好了,过几天找个好日子就搬过去。”
潇洒:“!!”
搬出去,就自己住了。
就要离开皇太后了。
潇洒舍不得皇太后,那哭声里有了伤心,嚎哭的也更响亮更愤怒。
夜幕深深,宫里,四九城的熄灯时间要到了,更夫打更的声音此起彼伏。皇子们各回各家,准备休息。皇上和皇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回去乾清宫准备休息,皇上很是开心胜了熊孩子一局。
潇洒洗漱完毕,光溜溜地站在床上,和师兄说话:“师兄,我要练习一样功夫。”
“什么功夫?”潇然道长好奇。
潇洒从包袱里找出小系统给他的纸张给师兄。
潇然道长越看面容越凝重,看着师弟说道:“这功夫很好,很合适师弟的身体情况。但练好后会怎么样,师兄没有把握。”
潇洒懵懂。
潇然道长知道师弟孩子心性,不会怀疑人,可是不知道清楚的功夫不能随便练习的。
万一有人坑师弟怎么办?
“没有把握的武功,不能随便修炼。因为你不知道这功法里面有什么情况?越好的功法,可能后遗症越多。”
潇洒迷糊。
小系统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开心地说:“事情已经这里,躲避不了了。小道士,你更要练好功夫,至少将来,皇上就是用大军大炮围堵你,你也有本事逃跑。小道士你不信我,你咋办?”
“谢谢高人的指点,潇洒要练功。”潇洒回答小系统高人。“高人,师兄担心小道,小道要知道更多的情况,时空系统局是什么?高人帮助小道士有什么要求?”
潇洒闭眼,脑海里找到系统高人的那团光亮,知道那是系统高人的灵魂,心念一动,一用力,将那团光亮控制起来,将整个系统收进去自己的脑海地盘,对于系统和系统高人的所有知识都了然于心。
小系统都来不及一声惊呼,吓傻了简直。
“小道士,你要做什么?!”
更要小系统没想到的是,小道士真有这个本事能控制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安慰。么么哒。一起加油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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