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豫进宫一趟,把祁修宸带了出来。不,确切地说,是祁修宸跟着他出来的。
太后应祁修宸的要求,给他请了一名很有学问的老先生,每天教他读书画画。
今天,他突然对太后说,想出来逛逛,顺便买些书回去看,他想多了解一下人情世故和风土人物。
这是好事啊,太后自然是允了。
本来太后要祁修宸带着一队侍卫去,可祁修宸非要跟着祁修豫。太后没办法,只得请祁修豫进宫。
祁修豫带着祁修宸出来,想到左景殊和骆居庸还在自己家呢,他就带着祁修宸回了王府。
他哪里想到,左景殊看到他们兄弟,直接带着骆居庸跑了。
祁修宸看着祁修豫:
“你朋友很怕我啊,我有那么可怕吗?”
祁修豫心里说,有。
嘴上却说:“她一介草民,无拘无束惯了,可能是怕呆在咱们身边失了礼数,这才跑掉的。”
随后兄弟二人出了王府,找了间门脸很大的书斋,祁修宸挑选了不少书,祁修豫抱着,二人继续逛。
来到一家装饰豪华的珠宝行前,祁修宸看到祁修豫站住了脚,他看了看珠宝行的名字,《拢翠轩》,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珠宝行掌柜的马立看到又有客人进门,立即迎了上来。
“参见嘉亲王。”
他认识祁修豫,上前来见礼。
“这是我兄长宸王爷。”
“见过宸王爷。”
珠宝行里原来有几个客人,一看来了两个王爷,都借故离开了。
祁修宸“恩”了声,说道:
“我母后要过寿辰,我想给她老人家挑一套首饰,你有什么好的介绍啊?”
马立心里一惊,原来这位就是宸王爷啊,他可是太后的心头宝,一定要好好招呼。
马立小心地拿出几个盒子,里边都是成套的首饰。
要送给太后的生辰礼,怎么也要拿得出手才行。
这几套首饰高端大气上档次,祁修宸点头:
“都不错。”
祁修豫说道:“都要了。你这里应该还有比较贵重,可以当寿礼的好东西吧?”
“自然是有的。”
马立又搬出来几个盒子,一一打开请他们看。
一株耀眼生辉的红珊瑚树,一座羊脂白玉的观音像,一座黄金打造的二尺半高的寿星像。
祁修豫一一拿出来给祁修宸看,最后问道:
“兄长,这些好看吗?”
祁修宸下意识地就点头道:
“好看。”
祁修豫大手一挥:“这些也要了。”
祁修宸奇怪地看了祁修豫一眼,祁修豫假装没看到。想到骆居庸送给左景殊的小巧的谢礼,祁修豫又问:
“有没有十分小巧的稀罕物件儿?”
“有。”
马立又搬出一个盒子,打开,祁修豫立即被里边的东西吸引了。
一套袖珍的“渔-樵-耕-读”的翡翠雕像,彩色的,才一寸多高,个个栩栩如生。
一套六个玉质的小酒杯,绿莹莹的,应该是同一块玉石制作的。最小的也就核桃大小,最大的还没个鸡蛋大呢。
还有一些女人喜欢的各种材质的小摆件,小配饰,小首饰等等。
祁修豫很确定,这些东西左景殊肯定喜欢。
祁修豫拿起那个“读”-读书人的雕像,问祁修宸:
“是不是很可爱?”
祁修宸瞄了一眼,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哪里可爱呢?
“呆”还差不多。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祁修豫马上说道:
“你也感觉很有意思是吧?这些宸王爷也都要了。”
祁修宸很无语,他怎么感觉是祁修豫想要这些东西?
马立没有做成大生意的欣喜,他只是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叫来伙计分别打包好,然后拿出一个大布袋,把这些盒子都装了进去。
祁修豫也没客气,把他原来拿着的书,也放进大布袋,背了大布袋就往外走:
“算好多少钱,回头太后会把钱算给你们的。”
祁修豫走了,祁修宸只得跟着。
二人回到嘉亲王府,祁修豫把装有小物件的盒子拿了出来,又背上大布袋进了宫,把祁修宸和大布袋一起送到太后宫里,他才告辞出来。
太后看到面前的大布袋:
“宸儿,你这都买了些啥呀,怎么这么多?”
宫女上前,把里边的东西打开。
太后看到她的寿礼,还挺喜欢的:
“我很喜欢,宸儿费心了。哎,你怎么不高兴?豫儿又欺负你了?”
祁修宸有些郁闷,豫儿欺负他?
母后如果一直这样偏心下去,自己和哥哥弟弟的关系,恐怕永远不会好转。
唉,今天这些寿礼,可以说没有一件是他挑的。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我们没给钱。”
太后:……?
“人家送给你们了?”
“豫儿说,你会把钱算给他们的。”
太后追问道:“你们去的铺子叫什么名字?”
《拢翠轩》。
太后有些生气,原来豫儿知道了:
“《拢翠轩》是翁冠临家开的,翁冠临是我的人。”
祁修宸现在虽然不太了解母后和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听明白了,母后和那个《拢翠轩》的东家应该是一伙儿的。
祁修豫也知道他们的关系。
太后坐到祁修宸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宸儿,生在皇室,和普通人家不一样。要学会保护自己,要有自己的人脉,要不,会寸步难行的。”
祁修宸问道:“母后,我皇兄不会保护我们吗?”
他会吗?
太后在心里问自己。
“宸儿,母后只能跟你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家兄弟也一样。”
“可母后是他们生母,他们……”
这时,太后不得不承认:
“是母后忽略了他们,和他们不亲近,才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母后希望能在你身上补偿……”
补偿什么,太后没继续说,她只是挥手叫祁修宸回自己殿里去了。
祁修宸一直在想太后的话……
……
祁修豫来找祁修致。
“我带祁修宸买寿礼……”如此如此说一遍。
祁修致笑了:“母后应该会生气,可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你应该高兴啊,你赚了一盒东西。”
“我准备送给朋友。”
“豫儿,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珠宝行是翁冠临家开的?”
“那次朝堂上,太后不是力挺翁冠临,让他担任工部尚书吗?我回去后,就对翁冠临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那时候发现的。
翁家比较有钱,这样的铺子还有不少。他们家做生意,也还算公道。”
祁修致想到,太后还有不少心腹,也都是有钱人。
假如……如果……她支持祁修宸上位,再加上太后娘家的支持,那……
祁修致有些不太敢想。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
哪怕最后让祁修豫坐上他的位置呢,也绝不允许祁修宸坐上来。
祁修豫看到祁修致有些走神了,就问道:
“皇兄,今天贡院的人是你抓的?”
“恩,已经过了堂。考试结束后,应该还会有不少这样的人,我要全部抓起来拷问。”
祁修豫建议道:“皇兄,过了堂之后,让他们晚一科再考吧。”
“买考题走捷径,还考什么考,终生都别考了。”
祁修致很生气,作为一个读书人,如此德行,就是将来能考中也不堪大用。
祁修豫解释道:“皇兄,这是母后整寿增加的恩科,我们不能不让他们考。
我们可以说,是太后求情,才允许他们晚一科继续考的,给太后传个善名吧,哄哄她,尽尽我们的孝心。”
“好吧,不过,这些人要留底案,以后,不能让他们担任重要职务,朕不放心。”
“行。”
恩科考试结束了,有几十个人被抓了起来。
虽然说,刑不上大夫,可读书人有自己的坚持,有时候特别的顽固,他们以为自己就是犯了错,上头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他们哪里知道,这次不但给他们上了刑,还是大刑,让他们死去活来的。
没办法,挺不住了,最后都招供了。
他们的作法,让大家见证了,读书人强硬的往往都是嘴巴。
刑部把这些人的供词汇总,然后做了一份详细的奏折呈了上来。
祁修致一看,大怒:
“该死的,参与的官员居然有七个之多。为了钱,他们竟然打起了读书人的主意。
来人,下旨,凡是上面有名字的官员,一律罢官免职,抄没家产,遣返回原籍,永不得录用。
另,所有上了刑的考生,太后有旨,停一科,可以继续参加会试。这是太后的恩典。”
听到这个旨意,很多读书人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跪下来,向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谢谢太后,谢谢皇上。”
读书,为了求前程。终生不让考,前程无望了。
没想到他们还能绝处逢生。
回去吧,继续努力。
这些考生怀着对太后的感激之情,离开了京城。
太后宫里。
听到眼线传回的被打考生的消息,太后很久没有平静下来。
祁修宸默默地陪着她。
“宸儿,不管你皇兄是真情也好,假意也好,他这份手段,你都要好好学习。
其实,母后是希望你们三兄弟能够和睦相处的。”
祁修宸点头:“母后,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