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景殊先倒下的,坐地上了。她眼看着祁修豫要倒她身上了,她伸手向旁边一拉,祁修豫脚下一滑,得,祁修豫也坐地上了。
二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的狼狈相,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二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了,还是祁修豫细心:
“小景,你这只鞋子是不是绑歪了?”
左景殊一瞧,可不是,刚刚着急下场,一只冰鞋没绑好,难怪一直摔跤呢。祁修豫单膝跪地帮她绑好了,二人开始慢慢滑行。
几圈过去就越来越熟练了,左景殊开始变换花样。
左景殊找到感觉了,她越滑越快,越滑越快,吓得祁修豫赶紧站到一边,就怕一不注意二人撞到一起可就惨了。
左景殊开心地在冰上花式滑行,看到祁修豫站在一边,她大叫道:
“来,一起滑啊,再玩一会儿就走了。”
祁修豫又下了场,慢慢学着左景殊的动作也滑了起来。
左景殊速度加快,一个旋身飞起,又轻盈地落了下来,她感觉自己这个动作做得很完美。
紧跟在她身后的祁修豫,没想到左景殊会突然腾空,他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他速度也不慢,结果就结结实实地撞到左景殊身上。
“小景!”
祁修豫怕摔疼左景殊,伸出双手就把她揽在怀里,二人都倒下了。
被揽进怀里那一刻,左景殊感觉脑海一片空白,她暗叫一声:完了。
祁修豫的身份肯定很尊贵,他近来对自己也越来越好,左景殊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对他动情,那后果自己肯定承受不起。
像好朋友一样相处,她相信自己能做得到的。
可刚刚被揽进怀里的一刹那,她是欣喜是开心的,她喜欢祁修豫,她骗不了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
左景殊一直没反应,可吓坏了祁修豫:
“小景,小景,你怎么样,哪里疼你快说!”
左景殊回过神来,她哪里也不疼啊。她在祁修豫怀里,祁修豫承受了所有的痛。
“我没事,你摔疼了吧?”
左景殊拍拍祁修豫的手,祁修豫松开手,左景殊站了起来,祁修豫也站起来,感觉膝盖很痛。
不是摔的,是倒下的时候被左景殊压的。他活动一下,没啥问题。
二人脱下冰鞋回到车上,套上狂飙继续赶路。
祁修豫坐在车辕上赶车,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车里的左景殊聊天。
左景殊嫌车里闷,车帘就一直开着。
“祁修豫,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
“小景,我们已经到了四宝镇了。”
“哦。”
过了一会儿她又大叫起来:
“你说啥,到了四宝镇了?”
“对呀。”
祁修豫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大反应。
“太好了,祁修豫你继续赶车,我进镇子买点药,滑冰的时候我好像着凉了。”
“小景,那你快去吧,我靠边等你。”
“不用不用,你继续走吧,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浪费时间,你也知道我很快就能追上你的。”
左景殊很快下了车,向镇子里走去。
看着左景殊的背影,祁修豫:小景刚刚好像穿的不是这套衣服吧?
左景殊换了一件很普通的衣服,而且还抹花了脸,使她看起来就像个很普通的半大小子一样。
其实左景殊根本不是要买药,她是想要去一趟王扒皮家。
不过也得做做样子,左景殊先找到了医馆,买了点伤寒药收进空间。她随意找了几个小乞丐,给了他们几个饼子,向他们打听王扒皮家的情况。
小乞丐们有饼子吃了,就把他们知道的关于王扒皮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左景殊听得咬牙切齿。
这个王扒皮简直比周扒皮还黑。
哼哼,那可就对不起了。
王扒皮的家在镇子的边上,是一个占地很宽广的宅子。像很多有钱人家一样,宅子的院墙特别高,这正是左景殊所希望的。
左景殊看了看四周,没人,她一纵身就跳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左景殊又从原地跳了出来,一脸满足的笑容,看样子收获颇丰。
左景殊出了四宝镇,很快就追上了马车。
左景殊把伤寒药给祁修豫看,然后她就钻进了马车。她感觉头昏脑胀的,
在昏睡过去之前,她心里想着,我不会真的得了感冒吧?
左景殊进了车厢就躺下了,祁修豫很贴心地放下车帘。
听车里很久没有声音,祁修豫拉开车帘看了看,发现左景殊歪在他的铺上睡着了。
这丫头应该是滑冰累到了。
“妈,我……”
祁修豫:妈?奶妈还是老妈子?她家应该没有这两种人吧?自己母亲不是应该叫娘的吗?
看来是真的累到了,这丫头已经开始说胡话了,祁修豫暗笑。
“父亲,你放心,我肯定……会很……幸福的。”
祁修豫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把马车靠到一边,钻进马车。
犹豫了一下,他才伸手摸向左景殊额头,不好,这丫头发烧了,难怪她说胡话呢。
这可怎么办?对了,她刚刚买了伤寒药了。
“小景,小景,醒醒,别睡了。”
左景殊正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她,她就哼了一声。
“小景,你发烧了,我下去给你熬药,你别睡,一会儿喝了药再睡啊。”
左景殊迷迷糊糊地问:
“谁发烧了?”
“小景,你发烧了了,很烫。”
祁修豫一边说一边想,应该用什么东西给她熬药,铁锅肯定是不行。
“我发烧了?”
左景殊习惯性地把手伸进怀里,掏出几片退烧药放到嘴里:
“水。”
车上有一个小水罐子,装着他们的饮用水。
祁修豫急忙倒了半碗水递给左景殊,左景殊几口喝下去倒头继续睡。
祁修豫放下水杯,愣在那里。
刚刚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小景吃下了白色的东西,那个难道是药?
祁修豫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左景殊睡得很安稳,他稍稍放下心来,继续赶路。
后来他又钻进车里探视一回,摸着左景殊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他彻底放心了。
太阳下山了,祁修豫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停下了马车。
他先拿出草料喂狂飙,小景不醒,他也唤不来烈焰,一会儿看看情况,如果需要赶路的话,还得让狂飙继续拉车。
他学着左景殊的样子,弄了三块大石头垒了一个简易灶,拿出小铁锅烧了半锅热水。
他用热水烫了烫左景殊的毛巾,给左景殊擦脸。
左景殊慢慢清醒过来。
“呀,天黑了?”
“是啊,你继续躺着吧,今晚我来做饭。”
左景殊坐了起来,感觉头还稍微有些沉。
“没事,我好多了,我来做饭吧。”
祁修豫说道:“你的药效果挺好,你再吃点。”
左景殊又要伸手入怀,猛地想起了什么,看着祁修豫。
祁修豫拿着左景殊的毛巾钻出马车。
左景殊:……
他刚刚应该是看到我从怀里掏药出来。
左景殊又掏出一片退烧药,一片感冒药喝了下去,然后下了马车。
左景殊去别处转了一圈,烈焰跟着回来了。
晚饭左景殊没啥胃口,只吃了几口。饭后烈焰拉车继续赶路。
左景殊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很快睡着了,祁修豫却睡不着,他怕再遇到岔路。
哪里想到,下午滑冰他也很疲惫,主要是一直担心这担心那的,搞得心累。他也很快睡着了。
“咴儿咴儿!”
烈焰示警,左景殊和祁修豫立即爬了起来。
二人下了马车,来人有十四五个,打着火把,把左景殊祁修豫和马车围在中间。
左景殊看向旁边的林子,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路过。
左景殊和祁修豫并肩站着,这时一个矮小的汉子上前几步:
“识相的,把车和马留下,你们滚蛋。如果让我们动手,恐怕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左景殊和祁修豫都没有说话。
矮汉子指着左景殊说道:
“你小子现在没事人一样,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从王员外家的高墙里跳出来,如果你不想坐大牢,我劝你还是丢下马车和马,趁我们心情还不错,快点逃命去吧。”
听到他的话,左景殊心里就是一惊,不过,她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自己大意了,被人跟踪了居然不知道,还让人堵在这里。
左景殊冷冷的目光看过去:
“本少一下午根本就没离开马车,你在哪里见到本少跳什么高墙了?你见鬼了吧。”
“哎呀臭小子,老子还没到老眼晕花的地步。你从高墙跳出来,一直向这里跑,别说,你特么跑得还挺快。老子一直跟在你身后,亲眼看到你进了马车。
我就找兄弟等在这树林里,准备接收你的马车和马。
实话和你说,我已经告诉我的一个兄弟了,他现在就在四宝镇。
如果再过两个时辰我们还没有赶着马车回去,就叫他去王员外家报信,如果他家丢了什么值钱的东西那肯定就是你做的。”
左景殊从王家出来的时候,王家人可能就发现家里的东西丢了,因为她从王家拿走的东西太多了。
当时她想,他们发现又能怎么样,等他们想找小偷的时候,他们的马车恐怕已经离开四宝镇百八十里了。
她因为感冒了,马车晚上休息的时间就长了些,现在被人堵在这里不可怕,这些人也不难解决。
主要是这小矮子说的话,如果王家来了人,让他们交出贼人交出东西,再惊动了官府,那就很麻烦。
祁修豫想的是,下午小景去了四宝镇,不管这矮个子男人说的是真是假,这个王家如果真的丢了东西,把小景卷进来就麻烦了,先不说她本人如何,她哥哥弟弟还要科举呢,这有个做贼的姐姐妹妹,恐怕他们的书也读到头了。
他绝对不能让左景殊背这个锅。
“小景,你回到马车上去,这些人我来对付。”
“不用,咱们并肩作战。”
左景殊说着,递给祁修豫一个口袋,祁修豫打开一看,里边是一袋子拳头大小的土豆。
他不解地看着左景殊,左景殊轻声说道:
“这是武器。”
祁修豫很快明白了左景殊的意思,“好,你左我右,打倒再说。”
意思就是不能弄出人命。
左景殊明白,大叫一声:
“打!”
只见一个个的土豆从两人手中飞出去,精准地打在那帮人身上。
“啊!”
“啊!”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包围左景殊他们的人都倒下了。
祁修豫把左景殊扶上车:
“小景,你上车,让烈焰继续赶路,前边很远都没有岔路,你安心睡吧。这里交给我。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左景殊想了想,交给他也好,她钻进车厢,上了自己的铺位,倒头就睡。
祁修豫把倒在地上的人,每人又补了一脚,保证他们两个时辰内都醒不过来。
然后把他们都踢到路边的低洼外,这样,即使官道上有人路过,只要不下官道,就没有人会发现这里躺着十几个人。
祁修豫到车后解下了狂飙,回来对烈焰说道:
“走吧。”
本来祁修豫还准备拍烈焰一巴掌,怕它听不懂不动弹。没想到,烈焰抬蹄向前走了。
祁修豫把那个矮个汉子提在手里,飞身上马,向四宝镇去了。
到了四宝镇,他把昏迷的矮汉子放到一个背静处,然后找人打听王员外的家在哪里,没想到,这个王员外非常有名,一下子就打听到了。
那人告诉祁修豫:“你跟我走吧,咱们去看看热闹就好,千万别离得太近了,省得沾上麻烦。”
那人说完前头带路,祁修豫还听到那人小声嘀咕:
“娘的王扒皮,你也有今天。”
很快来到一座大宅子前,只见大宅子大门敞开,里里外外灯火通明,院里院外很多的人,有官员,有百姓,还有衙役。
人虽然不少,但是却没有人敢大声吵闹,因为,四宝镇的最高长官镇长大人,此刻正坐在院子中央,听王家人诉说情况:
“镇长大人,我们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我们家今天下午进了贼人,偷走了很多东西。”
“恩,本官刚刚从府城回来,就被你等叫到这里。说吧,有什么冤屈,本官会给你们做主的。”
镇长心里乐开了花:
“太好了,王世贵你个老小子,终于等到你求我的这一天,今天不扒你几层皮下来,本官就不叫钱进。”
王员外王世贵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
“草民还请镇长大人做主。今天下午,草民家里,五间大仓库,四座大粮仓,还有各院的库房密室,房间内的暗格夹层等等等等,都被人搜刮一空,一点不剩。
请大人立即派人缉拿盗贼,把小人的东西追回来,小人定有重谢。”
听了王世贵的一番话,钱进愣住了:
“你说啥?搜刮一空?”
“是的镇长大人,小人并没有撒谎。”
钱进还是很了解王世贵的家底的,为了勒索王世贵,他曾经专门派人调查过王世贵。
王世贵守着这么大的家业,为人却相当抠,他又奸滑,钱进来这里做官三年,愣是没得到他多少好处。
“那本官问你,你家进了多少贼人啊?别的不说,你那四座大粮仓,就算来一个车队,恐怕一天都拉不完。你现在说被搜刮一空,难道来了军队不成?”
“大人啊,小的并没有撒谎,就进来一个人,等这人走了以后,我们发现家里的东西就都没有了。”
钱进眯起眼睛,强忍着没有发火:
“姓王的,你是不是把本官当傻子耍?一个人?就算他是个大力士,你随便他扛,他又能扛走多少粮食啊?
更别说还有什么库房密室暗格等。再说了,难道你家里这么多人,都是死人吗?就一个贼人你们也抓不住?”
王世贵心里苦啊,他也不相信这么多东西是一个人弄走的,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不得不相信。
因为今天上午,他刚刚去下边的村屯把最后一批租子收上来,亲手放进了粮仓。他还特意挨个都看了看,满满的四大仓粮食啊,这如果明年是个灾年,自己不就发了吗?
没想到,今天下午家里所有人都晕倒了,等清醒过来就发现,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一点不剩啊。
“大人,如果你不相信,请你派人进去看看,卧房里你们也可以进去。”
钱进真的派了七八个人,组成两组,去王家各外查看。
在等查看结果这个工夫,院外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王扒皮坏事做绝,肯定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派人来收了他家的东西。”
“王世贵前几年为了买人家的地,生生逼死了三条人命。现在他变成穷光蛋,真是报应!”
“他家收地租子,里边有一粒瘪粮都不行。灾害年头,佃农没粮食交租子,他就抢人家儿女,能卖的卖了,不能卖的就打发干活去,一天一顿稀的,没两个月,饿死十来个。造孽啊。”
“镇边有户人家,儿子出去做工,苦熬了两年,攒了八两银子,准备给老父亲看病,被王世贵知道后,诬陷人家偷他家的银子,不但抢走了银子,还把儿子抓了去做牢,那个老父亲被活活气死了。”
“行了,别说了,这样的事情三天三夜估计都说不完。查看的人回来了,你们闭嘴吧。”
“大人,他们家真的很干净,别的不说,就是厨房里的厨具都没了。”
钱进一听,大叫道:“王世贵,是不是本官让你出钱修镇公署,你心疼钱,趁本官不在镇上的时候,你偷偷收拾了家当,准备搬家啊?”
“大人,真的没有,没有!”
王世贵心疼的都要死掉了,他的钱啊,他攒了一辈子的钱啊,就这么没了。
钱进看王世贵不承认,叫衙役:
“来人,把王世贵给我抓起来,他污辱本官且不说,为了贪图土地和粮食,他逼死那么多人命,今天,本官就为民做主,严惩王世贵这个杀人犯。”
上来两个衙役就把王世贵押走了。
王家的其他人吓得都跑进内院去了。
钱进想着,把王世贵押进大牢,不怕王家不出血。哼,这次不把本官喂饱了,本官就让你把牢底坐穿。
钱进带着衙役押着王世贵走了,王家院子里跑出来一个人把大门紧紧关上了。
外面的人看看没热闹可看了,都一哄散了。
祁修豫就看到一个细高个,迈着一双长腿向镇外跑去,这人就是矮汉子说的那个兄弟。
他一直在大门口徘徊,想进去和王世贵说几句话,可是镇长大人在,他不敢冒失。
现在王世贵要坐牢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准备去找矮汉子讨主意。
祁修豫把他抓住,问出了实情,在他和矮汉子后背各拍了一掌,他骑马追马车去了。
从此,四宝镇上多了一高一矮两个傻子。
不是祁修豫心狠,今天王家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左景殊做的,虽然他觉得,左景殊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允许有不利于左景殊的流言传出来,所以这两个人必须灭口。
留他们一条命已经便宜他们了,居然还想抢他的马,不自量力。
追上了马车,把狂飙依旧拴在车后,祁修豫爬上车,躺在自己铺上,看着上铺的左景殊:
丫头,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哪怕是一丁点儿也不行。
睡梦中的左景殊,似乎知晓自己已经没事了,翻了个身又甜甜地睡了。
祁修豫笑了,他也很快睡着了。
“祁修豫,起来了,看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祁修豫还没睡醒,就被左景殊的大嗓门叫起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