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喝！滚出去！”
司明钰像是被惹怒，变得更凶。
许愿刚进门的时候，脚边刚好被砸了一个玻璃试剂瓶，幸好她躲得快，不然光着的脚杆子非得被扎成刺猬不可。
许愿本来心里就憋着气，这会儿更没好脸色，她把托盘往靠门边的柜子随便一扔，顾自挑着干净的地方，走到另一边的书房，架起画架，抽了支铅笔就开始速写。
她知道不能暴露本性，画画就是她控制情绪的唯一方法。
房间传来唰唰的笔刷声，司明钰感觉到有人进来了，试探着回头看，发现了坐在书桌前的许愿。
她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长纱裙，外加一件同色系大衣，头发挽了起来，化了一点淡妆，看起来干练清爽。
她坐在画架前，背脊挺得笔直，纤长白嫩的手执着铅笔在纸上画着，速度极快。
就是那张精致的脸比平常看起来还要清冷。
他想走过去，却发现地上摔了一地的玻璃渣，猛然想起刚才的画面，不禁瞪大了双眼。
“对不起沅老师……我刚才……对不起！真的我不知道是你！”司明钰连忙赔礼道歉。
他怎么又犯错了！
明明想要在沅汿面前好好表现的，却总是做蠢事。
许愿头都没抬，专心在纸上画着，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从嘴里吐出来，“大少爷不用道歉，人都有生气的时候，况且，我只是负责教您画画的老师。”
不是只是……
听她这么说，司明钰下意识就想反驳，可又担心说出不好听的话，让她更生气，索性闭了嘴。
空气安静了一瞬，司明钰轻手轻脚地朝她走去。
许愿正好收到司夫人的短信：“打扰了沅老师，钰儿有没有吃药啊，他身体不好，不吃药不行的。”
她关闭光脑，提醒道：“药在柜子上。”
司明钰脚步一顿，扭头看了一眼那几瓶黑黢黢的液体玻璃瓶，皱紧了眉头。
“不想吃。”
“随你。”
许愿动作未停，继续认真的画着画，脸冷得似是谁都不能打扰。
爱吃不吃，真是惯的。
最后一笔落下，整幅画完成，轻飘的蒲公英跃然纸上，原野类型的她最喜欢画的，会让她放松。
画完许愿这才发现司明钰没有喝药也没有过来，而是坐回了那阴暗的角落。
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
估计是觉察到她画完了，这才开口，“那些东西喝了也没用，我反正是个废物，不喝也是一样的。”
许愿走近了才发现司明钰手背扎满了针眼，红紫一片，之前用纱布遮着，她还没发觉。
“手怎么弄的？”许愿几乎是脱口而出。
司明钰立马缩回去藏了起来，兵荒马乱一阵最后释然，他苦笑了一下，“沅老师是不是觉得很可怕？觉得我很可怜？”
许愿收起泛滥的同情心，恢复清冷，“我并不这样觉得，比起很多人，您很幸运，您生来就有个好家世，有个爱您胜过爱自己的母亲，什么都不用操心，生病看会有一堆人来照顾关心，用的药也是顶尖好的。”
脑子里划过某些催泪的画面，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可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人受伤了只能自己舔舐伤口，血肉模糊滚进沙堆里疼的要死他也没抱怨过命运不公，因为他要逃命，他想活下来，根本没心思想那些……当然这跟您没有关系，您也不需要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许愿：“我只是想说，您一点也不可怜。”
司明钰脸上交织着惊讶、懊恼和愧疚的神色，他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许愿也懒得再管他，直接开门出去，看到司夫人居然还站在门口，微微诧异，随即恢复如常。
“抱歉，我今天不舒服，请一天假。”
司夫人看着人远去的背影还有些不满，暗暗埋怨工作不尽责，可转头小心翼翼推开儿子房门，见他在喝药，瞬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生厉害的老师！
司明钰一次性闷完了几碗药，嘴里苦涩得令人作呕，他一杯接一杯喝水，喝的太急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司夫人连忙拿了块湿毛巾递过去。
司明钰擦干净嘴，看着桌子上那些狼藉，心情烦躁得厉害。
可他突然看见托盘里有个小小的东西，会反射出彩色的光，很明显这是沅汿留下的，他迅速藏起，转身把自己也藏进了被窝。
“母亲，我累了。”
司夫人一脸焦急，边说边退了出去，“好好，你好好休息。”
地上的玻璃渣在她脚底咯吱作响，她皱了下眉，轻声问，“要不要喊人……”来打扫。
“不用！”
“好。”
等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司明钰才小心翼翼张开手，掌心是颗甜滋滋的糖，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柠檬味。
他心情愉悦的笑了。
这是沅老师特意为他准备的吗？
【作者题外话】：许愿：像崽崽的路人甲乙丙丁，不忍心顺手给糖。
司明钰：沅老师特地为我准备的糖，我好喜欢！好感动！